他怀里的熟睡的猫被震的微微睁开眼,一双天蓝得眼瞳好似万里无云的天空般澄澈,虞苑苑撸猫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抬手去摸摸它的头:“好可爱啊,这猫儿叫什么名字?”
“胜雪。”
虞苑苑把贺枕告诉她的名字重复了两遍:“名字取得好,很适合它。”
看着虞苑苑低头逗猫的模样,贺枕开口:“你很喜欢小猫吗?”
“当然了!”虞苑苑直起身,不怀好意的看向他,“怎么,我喜欢你就能把它送给我?”
贺枕抱着猫微微侧身,躲过虞苑苑的魔爪:“做梦。”
“哼!小气。”虞苑苑又挪过去,继续捏胜雪柔软的小爪子。
“只是想起你姐姐最喜欢小猫的,从前你们虞府里不也养了很多吗。”贺枕道。
虞苑苑愕然,有这回事儿?她从穿书过来到现在,在虞府里别说猫了,连猫毛都没一根。
“有吗?”虞苑苑问。
贺枕答:“没有吗?”
突然想起什么,贺枕低下头去笑得有些失落:“忘了,皇兄一碰猫毛就会起疹子,自那以后你姐姐不再养猫,只是没想到连虞府里的猫也都送走了。”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猫也玩够了,虞苑苑直起腰往其他地方看了看。
在人群中一眼看到熟人。
虞苑苑赶忙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他。
她用手肘撞了贺枕胸口一下,和他商量道:“等会儿有个‘百步穿杨’,你和我一组呗。”
贺枕挑眉,看向不远处的沈眠,试探的再度询问:“你确定要和我一组?”
“还是你不想和我一组。”虞苑苑反问。
贺枕摊开双手:“你说行就行呗。”
不一会儿,皇帝领着宜贵妃、谦昭仪,还有其他妃嫔也来了,入座后开宴,大家举杯畅饮,把酒言欢。
接下来就是每年春日宴的重头,“百步穿杨”。
这是一项竞技类运动,要求想要参与的公子小姐们一男一女两两组队,场上按照远近不同方位不同各放置十九个靶子,两队分别骑马引弓射箭,在一炷香内,哪队射中靶心多,即为获胜。
贺栩让福公公抬上来两个木盒子,第一个较窄较长的盒子打开,里边是一把剑鞘和手柄上分别镶嵌满红色玛瑙和猫眼石的长剑,第二个盒子方方正正,由皇帝身旁的贵妃亲自打开,里边是竟是一只小小软软毛绒绒的白猫,与胜雪虽都是白色,但这只猫儿的眼睛异瞳,一蓝一黄很是漂亮。
两个盒子被放在空置的桌案上,贺栩道:“这把宝剑伴朕多年,而旁边的异瞳猫是前些日子西漠进贡的,将这二者作为这次的彩头。”
要是赏的是绫罗绸缎,或是珠钗翡翠,虞苑苑也没兴趣,但如果赏的是这只猫猫,她突然就来兴趣了。
她扯着贺枕的袖子朝马厩走去,顺便和他商量:“要是最后夺了彩头,那把剑归你,异瞳猫归我,怎么样?”
贺枕跟在她身后:“都还没开始比呢,就想着怎么分彩头了,还为时尚早。”
沈眠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看着虞苑苑拉着贺枕从面前路过。
两人有说有笑,毫不避嫌,回想起平日里她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沈眠心里很不是滋味。
“哟,这不是我们沈洛尘沈公子吗?”
身后一群公子哥儿勾肩搭背的朝这边走过来,语气不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比赛快开始了,还没组好队啊。”
沈眠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准备离开。
其中一人小跑两步拦在他面前,故意寻衅道:“虞家小丫头呢?不是总缠着你不放吗。”
说罢,故意顺着马厩那边看过去,佯装一脸惊讶:“哦——,原来虞小姐想和小豫王组队,我们沈公子,是被弃了呀。”
他们几个对沈眠不满已久,明明只是个秦苍派来寄人篱下的质子,却能仗着有几分才华和样貌,过的比他们还滋润,听闻前几日陛下携贵妃前往大兴善寺祈福,居然让沈眠随行。往日里他有虞家的小丫头护着,其他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几个人不会放过。
“啧啧啧,”又一个公子哥儿走上前来,“这比赛快要开始了,你还没找着人和你一队……要不这样吧,你求我,我让我妹妹下来同你组,如何?”
其他几个人哈哈大笑,跟着附和。
沈眠的拳头渐渐收紧,触碰到手腕的绸带时陡然松开,父亲临终时为他送行的话还犹在耳边。忍,不论如何,都要忍。
“喂,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娇小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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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虞苑苑:接下来,就是我英雄救美的高光时刻!
沈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天真。
第9章 卡在千钧一发之际
早在跟贺枕才走到马厩附近时,虞苑苑就注意到这儿发生的事。
一群人围着沈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随后传来哈哈大笑,她就猜肯定没好事儿。
几个公子哥儿见虞苑苑走过来,稍有几分忌惮,马上换了副和颜悦色的面孔:“虞妹妹,这不是看沈公子没人组队,哥儿几个想帮帮他嘛,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其他几个跟着应和。
虞鸢倾慕沈眠已久,这件事建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好不容易和他表露芳心,人家沈洛尘眼神都没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虞鸢因此大受打击,为了挽回颜面,开始作死的羞辱欺负他,想折了他一身傲骨,让他反过来向自己求爱。
所以每个羞辱沈眠的机会,虞鸢都不会放过。
本以为虞苑苑突然出现,是想给沈眠来招欲擒故纵,所以才在言语上配合她。
没想到这次公子哥儿们打错了算盘。
“谁说没人跟他组队,我和他一队!”虞苑苑手叉腰,骄傲的扬起下巴。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虞苑苑唱的又是哪一出。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挑马,可别一会儿好马被我挑了,你们输的哭鼻子。”苑苑朝他们吐吐舌头。
听罢,公子哥儿们哈哈大笑,为首的世家公子调侃道:“虞妹妹身骄体贵的,换做哪个哥儿都不得怜香惜玉,让你几分?”
可笑,小看女子可是会吃大亏的。
虞苑苑放话:“少说大话了,待会儿上场最好是全力以赴,别输了就找借口说让着我。”
不和他们多说,虞苑苑拉起沈眠的手往马厩走去。
贺枕抱着手臂看虞苑苑为沈眠出头的那一幕,向来只听英雄救美,这美救英雄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适才她和贺枕便是过来挑马的,贺枕自己挑了一匹红棕烈马,帮虞苑苑挑了匹毛色黑亮的骏马。
虞苑苑拍拍贺枕选中的马,四蹄有力,体型健硕,是匹好马。
“好了,你坐席上看去吧,待会儿我和沈眠上场。”虞苑苑对贺枕说。
虽说当她为沈眠挺身而出时,他就大概猜到自己可以下场了,只是没想到变卦那么快。
贺枕耸耸肩,没什么好拒绝的,离开前不忘拍拍沈眠的肩膀:“沈兄,一会儿可瞄准些,二小姐对彩头里的那只异瞳猫,很是中意。”
沈眠微笑颔首。
虞苑苑嫌他啰里啰唆的,在他背后推了一下:“好了快去吧,今日阿姐带了亲手酿制的桃花酒,要分给大家品尝,你也去尝尝。”
“哦?”贺枕挑眉,似是来了兴致:“那我倒是得好好尝尝。”
“行了快去。”
将贺枕打发走后,虞苑苑背着手笑嘻嘻的转身,对一直沉默的沈眠说:“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想我说什么,”沈眠垂眸:“谢谢你?”
虞苑苑笑逐颜开,佯装谦虚的摇手:“客气客气,应该的……”
沈眠适时打断了她的沾沾自喜:“那你可知为何无人愿意同我一队?”
“为何?”虞苑苑顺着他的话提问。
心里暗自:还能为何,你人品太差了呗!那么多世家贵女竟无一人愿意和你组队,你难道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
沈眠讥嘲:“虞二小姐还真是健忘,做过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说实话她也想知道虞鸢对沈眠做过什么,可是原文里对于虞鸢欺负沈眠的情节描写只是一笔带过,详细描述的只有秋猎故意射中沈眠的那一箭。
“对不起啊,以后肯定不会了。”
要想生活过得去,万事先说对不起。
虽然虞鸢做了什么她也不想,但现在自己就是虞鸢,如果从前的虞鸢真对沈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她也理应接盘承担。
沈眠再没说什么。
大家都分好组,差不多可以准备开始了。
几个公公捧着两边将长弓呈上来。
虞苑苑身为一个咸鱼的不能再咸鱼的女大学生,拉弓射箭什么的完全不会,但原文里的虞鸢会,虽然她胸无点墨,但骑马射箭什么都得虞翎亲自教授,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会是会但是不精。
所以确切来说,现在就是自己作为穿书玩家的开挂时刻。
虞苑苑期待的搓搓手。
以前没怎么弄过这玩意儿,她想先熟悉熟悉,好在一会儿惊艳全场。
握住弓中将其举起,竖直的放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去拉弓弦,猛地一松,弓弦只是微微颤动。她皱眉,是这弓弦弹力不行,还是她力气没用够?
虞苑苑打算再试一次,手抚上弓弦,还没用力拉,另一只手突然出现覆盖在她手背上。她惊愕回头,发现身后站了个人,自己被他拢在身前。
“别乱动。”沈眠低沉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弓不是这样引的。”
他的另外一只手握住虞苑苑捏着弯弓的手,告诉她如何去拉弓搭箭,需要注意些什么。
此时虞苑苑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没听见沈眠说什么。
那晚荒唐无稽的梦,又开始在她脑海里滚动式播放,她越想忘记越是记的清楚,越想故作镇定就越是手足无措。
沈眠正说到用什么角度射什么距离的靶子,欲倾斜长弓时,发现面前的人双手僵直,于是低头对她说:“放轻松。”
回忆在脑海里炸成烟花,虞苑苑一个激灵从沈眠的怀抱里闪出来,独留沈眠握着弓箭在原地懵怔。
良久,他才询问道:“作甚?”
虞苑苑干笑两声,甩动双手故作轻松道:“哈哈,没什么,就是,那个,引弓射箭什么的我都会,大哥教过我,就不劳沈公子了。”
反正原文里,这场比赛不论如何虞鸢都会赢。
沈眠握住弓箭的手垂下:“只知拉弓搭箭,不知技巧,如何取胜?”
随后他又补上一句:“你不是很想要那只异瞳猫么?”
“啊,对啊。”虞苑苑笑得牵强。
沈眠把弓递到她面前:“那还不学?”
“学,学。”虞苑苑伸手把它接过来,竖起放在身前。
沈眠总感觉今日的虞苑苑怪怪的:“你很紧张?”
虞苑苑装作很坦然的模样:“嗯,有吗?没有吧。”
沈眠结合她一些列的动作神态,好似猜到了什么,戏虐道:“虞小姐可不要误会了,在没还你一箭之仇前,我都不会放弃杀你。”
很好。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戛然而止。
扫兴哦,比梦里自己问沈眠是不是来杀她的时候,还要扫兴。
虞苑苑腹诽,梦里的沈眠可比现实中的沈眠要识趣多了。
抽签结束,虞苑苑和沈眠抽到了首场,两人翻身上马来到起点。
“哟,虞二小姐。”
声音自身后传来,虞苑苑转身去看。
真是冤家路窄,抽中的对手竟是前几日刚和她在大行布行,因为一匹布互不相让的白药。
她今日穿着那日得手的海棠红缎子制成的罗裙,骑在马上,趾高气昂。
虞苑苑笑盈盈的打招呼:“白小姐好。”
瞧她笑得毫无心机的模样,白药却并不感到开心,本想着那日以后两人结下仇怨,日后虞鸢肯定会争锋相对,不曾想竟和个没事儿人一样。
虞鸢这样,白药自己也不好发作,得想个办法激怒她:“虞小姐,既然是比赛,那我们定个彩头,如何?”
“方才陛下和阿姐不是已经定下彩头了么?”说实话虞苑苑挺期待,看看白药还想玩什么花招。
白药哈哈一笑:“那算是他们定下的,既然我俩比,就得定一个我俩间的彩头。”
虞苑苑道:“行,那你说说看,想定什么?”
今日两人同着了海棠红色的衣裳,两人皆是明艳非常,难分高下。
白药机灵一动:“不如这样,要是输的人,自此以后都不能再穿海棠红的衣裳。”
“没问题!”
虞苑苑爽快答应,心里乐死。我可是看过原著的人,等着吧,你输定了。
几人分别摆好姿势。
沈眠突然低声道:“拿未来的事儿做赌注,很不明智。”
虞苑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悄悄歪过头对他笑:“不就是不穿红衣服吗,我还可以穿黄的紫的绿的蓝的,再说了,你觉得我们一定会输?”
伶牙俐齿。沈眠拉起马缰直视前方,不再同她说话。
公公手握棋子,用力往前一划。
“开始!”
四匹马儿同时迈开步子,在操场上奔跑起来。
就近原则,虞苑苑羽箭上弓,瞄准最近的一个靶子,松开弓弦,箭冲着靶心飞去,却在中途被另一支箭打偏了准头。
她猛地转头寻找罪魁祸首,只见白药刚好放下弓箭,笑的很得意。
“有这时间针对我,还不如多中几个靶心,最后别输的太难看。”虞苑苑诚心规劝。
白药骄傲的“哼”了一声,策马朝下一个靶子的方向跑去。
靠近射靶子的线时,白药拉弓,箭还没射出,另一支箭擦着她鬓边的头发丝,激起的风在她耳边“唰”的一声,直中靶心。
但凡那支箭再偏一丁点,便会钉在她的后脑勺上。
白药惊魂未定,咬牙切齿的回头。
沈眠面无表情的放下弓箭,微微颔首:“白小姐,承让了。”
说完好似看不见白药盈满怒气的脸,策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