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穆辰来到结界查看情况。穆辰先跟随着弟子们的步伐,一间一间地参观。
走到墨逸凡的屋子前,他微微地点了点头,问:“这是谁盖的?”
“师兄,是我。”墨逸凡回答。
穆辰继续往前走,看到诺汐仍在忙活着。穆辰笑着说:“还在忙活啊!”
“你笑什么?我这才一天,时间不充足。”诺汐转过头,脸上都是灰。大家看见后,笑得更欢了。
穆辰看了看诺汐对面的屋子,眼前一亮,问:“这又是谁的屋子?”没有人应答。
诺汐大声说:“那是霈妍的屋!”
大伙儿有些震惊。穆辰忍不住夸赞道:“可以啊!她一个女子,竟把屋子盖得比逸凡还要好。她人呢?”
诺汐轻声说:“人家可是一夜未眠,你们小声点,别打扰她休息。”
兴许是因为太累了,纭玺浅睡了一会儿。听到屋外的响动,纭玺连忙起身走了出来。她向穆辰行了个礼,说:“师兄,对不起,我起晚了。”
“无碍。你这屋子盖得不错。”
诺汐骄傲地说:“那是!”仿佛这是她自己盖的房子。
穆辰嫌弃道:“人家也只用了一天。你呢?”
玥唯说:“这屋子看起来虽好,用起来可未必。中看不中用的多了去了。”
穆辰说:“大家都到外面集合。”穆辰带大家走到高处俯瞰,底下是大家建的大大小小的房屋。
穆辰施法,一阵大风刮去,屋子便倒了个七七八八,其中便包括玥唯的屋子。玥唯这下没话说了。
有人心疼地说:“别啊,那我以后住哪?”
“难道还要重新再盖吗?”
穆辰说:“要盖一间坚固的屋子,时间确实太短了。大家已经做得不错了。谁盖的最好,谁盖的最差,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了。好了,现在我便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寝殿。”
“所以我们不住这?”
“你们若是想,当然也可以。”
“不不不,不想。”大家纷纷拒绝。
新弟子的寝殿为男女各一间的大通铺。不少小姐少爷十分失望。
穆辰说:“有地方住就不错了,真当这里是你们的府邸?还想单人单间?需不需要再一人配几个随从?
来这里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如果对这里不满意,大可回你们自己建的房子住。”
见大伙儿不再抱怨,穆辰说:“收拾收拾,就先去吃饭吧!下午继续训练。”
未时——
众弟子集中在山门,穆辰说:“今儿咱们玩一些有趣的。跟我来。”
大家纷纷提起了兴趣,随穆辰来到一方水池前。水池里的水不深,澄澈无比,里头立着一根根木桩。
穆辰说:“现在由我来宣布一下规则。每人选一根木桩单脚站立。落水者需从此处跑到曦月亭,再回来接着站。
先提醒你们,这是四个月之后,第一轮考核的内容之一。主要考察各位的平衡及下肢力量。现在开始!”
众人站上木桩,双手打开寻求平衡。每个木桩之间都隔了很大的距离,大家只能靠自己。
一开始大家都保持得很好,但一旦有人开始落水,像是传染病似的,大家便接连落水。
「扑通」声不时传来并溅起水花。落水者自觉地向曦月亭跑去,回来后乖乖站回木桩。
一炷香后,纭玺的身体开始摇晃。她从小就静不下心,根本没好好练过基本功,重心不稳也是正常。
加上霈妍这具身体本就孱弱,根本不曾习武。她闭上双眼,舒了口气,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这个方法很奏效,纭玺很快停止了摇晃。
第六章 ——
在说出口的那一刻,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又一个「扑通」声传来,纭玺睁开眼睛一看——是玥唯。玥唯浑身湿透,狼狈地起身,向曦月亭跑去。诺汐转头看了眼纭玺,笑了笑。
穆辰说:“武功越高未必站得越稳,站木桩考验的更是心性。心无旁骛之人方能笑到最后。”
玥唯跑回来后走进水池,经过诺汐的木桩时故意撞了一下。
诺汐重心不稳摔了下来,起身向穆辰告状:“是她故意撞了我的木桩!”
“你可有证据?”穆辰反问道。见诺汐语塞,他说:“那就去跑吧!”
“我看见了。”纭玺说。
诺汐用感激的目光看向纭玺,穆辰说:“你俩关系好,万一是串通好的呢?”
诺汐腹诽道:这人还真敢公报私仇!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害你呢!你越惨,他可越高兴。
穆辰说:“诺汐,你不仅没有遵守规则,还企图诬赖玥唯,罚你跑两趟。”
诺汐刚想顶嘴,纭玺却走过来拉着她跑了。诺汐愤愤不平道:“霈妍,你干嘛拦着我?明明是玥唯故意为之,我要回去跟穆辰理论!这人居然敢公报私仇。咱们干嘛要吃这个哑巴亏?”
纭玺说:“他是负责人,忤逆他没有好处。”
“说的也是。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我说话!”
“别想太多。我只是站累了,自己走下来,总比落水之后狼狈地出来要好得多。”
纭玺其实并不将跑步看作惩罚,反而是当作提升自己的机会。
返程中,两人竟看见玥唯正往曦月亭跑去,诺汐小声地说:“活该!”
诺汐见玥唯受罚,心里自然高兴,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两人回到木桩上,却见玥唯也跑了回来,纭玺心想:她怎么可能这么快?
没等玥唯站回木桩,穆辰便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玥唯说:“是她俩跑得慢。”
“坦白从宽。”见玥唯沉默,穆辰怒吼,“你当我玄柏弟子都是摆设吗?曦月亭的弟子压根没有看到你!说,是不是偷懒了?”
玥唯小声地吐出一个字:“是。”
但她的态度却像是在说:那又如何?
穆辰生气地说:“好。罚你晚上不准吃饭,在这里罚跪!”
玥唯不情愿地跪下。诺汐心中暗喜,小声地说了句:“活该!”
到了饭点,穆辰宣布训练结束。大家犹如脱缰的野马,直奔食堂。
只剩玥唯一人跪在原地。玥唯原以为穆辰只是嘴硬心软,谁知道他还动了真格。
为了不惹祸上身,没有一个人敢去关心玥唯,甚至一句话都没有。
玥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攥紧了拳头,心想: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事的时候个个围着我转,出事了,都当我是空气吗?
天色已晚,玥唯仍跪在原地。墨逸凡走过来,蹲在玥唯面前,将一个馒头递给她。玥唯一把推开,说:“别假惺惺的了!”
“墨玥唯,我好歹是你哥!”
“我哥?我看你对李霈妍还余情未了!我早说过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更何况,我已经跟墨家断绝了关系,我就叫玥唯!我没有亲人,你也不是我哥!”
纭玺和诺汐刚好吃完饭出来,碰见了这一幕。但距离太远,她们什么也没听见。
只见墨逸凡又与玥唯说了几句话,玥唯便晕了过去。逸凡抱起玥唯,向寝殿走去。他将玥唯放在床榻上,安顿好后,又告知了穆辰。
纭玺和诺汐面面相觑,对墨逸凡的行为觉得很是诧异。诺汐八卦地说:“墨逸凡该不会是喜欢上玥唯了吧?”
纭玺对此事并不感兴趣,诺汐自言自语道:“我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
诺汐回到寝殿,看见玥唯静静地躺在床上,心想:长得真好看!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啊!
干嘛非要和我还有霈妍过不去?我现在若是对你做些什么坏事,你也反抗不了啦!有本事起来咬我啊!
纭玺去给自己加练了——晚上大家在寝殿里闲聊时,她就会独自一人在外加练。
她对大家聊天的内容并不感兴趣,觉得那就是在浪费时间。
再者,大家根本也不会找自己和诺汐聊天。但加练一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诺汐见纭玺不在便出门寻找,却发现她在站木桩。诺汐劝道:“行了,已经很晚了,快跟我回去休息吧!干嘛对自己那么狠啊?”
“不用管我。”
“行,那我在这陪着你。”
“不必。”
“你干嘛老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我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你若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我定会替你保密的。”
纭玺下了木桩,径直离开。在说出口的那一刻,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弟子就被喊了起来,前往山门集合。纭玺还是和往常一样,把头发高高地绾起。
即使晚上加练,纭玺在第二天一早依旧是打了鸡血一般;
而诺汐永远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诺汐边走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见到墨逸凡,她便因体内的八卦之魂而打起了精神。
她小跑到墨逸凡身边,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问:“嘿!你是不是喜欢玥唯啊?”
墨逸凡一口否定道:“当然不是了!”
诺汐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说:“你反应这么强烈,肯定有问题!”
“被你如此诬陷,谁反应会不强烈啊?我要是说你暗恋穆师兄呢?”
“他?鬼才会暗恋他呢!我和他上辈子一定是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怨!”一提到穆辰,诺汐便来气。
“看,你反应不也很强烈?”墨逸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诺汐懒得再跟墨逸凡拌嘴,回去和纭玺站到一起。诺汐刚想说什么,穆辰便发话了:“昨日的训练,大家感觉如何啊?”
大伙儿都学乖了,轻易不敢吱声。穆辰又说:“那今天咱们便加点料吧!”
穆辰做了个手势,便有两名弟子扛了个箱子过来。大家好奇地看了看,诺汐问:“这是何物?”
“铅袋。”穆辰解释道,“从今日起,每人的手臂和小腿都要绑上铅袋,不许私自卸下!”
说着,大家排队领铅袋,绑在手臂和小腿上。诺汐绑完,两只手直往下垂。她不禁抱怨:“这天天这么绑着,手会断的吧!”
这话被穆辰听到了,他说:“大家都一样,别人没抱怨,你抱怨什么?”
诺汐没好气地说:“那是他们不敢!你怎么不绑一个试试?”
穆辰不再搭理她,诺汐在心里暗骂:师兄了不起啊!就会欺压我们这些新弟子!
纭玺将诺汐拉回队伍,诺汐不满地说:“我看他啊,就是变着花样地欺负我们!我们是来修仙的,又不是来做苦力的!
第七章 ——
我现在过得很好,每天都在为我们的重逢努力着。
这一天,负重做各种训练可把大家累惨了。下午,穆辰还让他们下地耕种。
大部分人都没干过农活,更何况还负重,这可把他们累得够呛。
回到寝殿,诺汐立马躺在床上,抱怨道:“好累啊!我感觉四肢都快断了!再这么下去,我这胳膊还有腿,会越来越粗的!”
纭玺说:“这都是在加强我们四肢的力量。女生的力量本来就比较弱。”
诺汐见纭玺能把一切再苦再累的训练都理解为师兄对我们的好,实在是佩服。她愈发对纭玺之前的遭遇感兴趣了。
自昨日被穆辰罚跪后,玥唯可是收敛了不少。至少今天一整日都没找她俩的麻烦,其他弟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猖狂了,只是有意与两人保持距离。
诺汐说:“对了,我早上问了墨逸凡,他说他不喜欢玥唯。可我总觉得他们俩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见没人回应,诺汐起身,发现纭玺不见了——准是又去加练了!
夜已深,女生们的寝殿重归平静。大家劳累了一天,大多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可纭玺依旧辗转难眠。她侧卧着,一闭上眼就是将军府的同伴们。
她努力不去想,这回却出现了天界众人的影子。如今,自己上了玄柏峰,是否离天界又近了一步呢?
纭玺想着:也不知你们在天界过得还好吗?我现在过得很好,每天都在为我们的重逢努力着。
你们也知道,我最吃不了苦了,可如今再苦再累,我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我是不是很厉害?我好想你们啊!不知你们可有感觉到?
你们一定要等等我,千万别忘了我!一年后,我们或许就能重逢了。
纭玺伴着脸颊的两道泪痕,睡过去了……
在玄柏峰的日子虽苦,转眼间已过了七日。但纭玺依然没有摆脱失眠的问题。
这日夜晚,她始终无法入睡,便到寝殿外散心。她独自一人在夜幕中走着,碰巧,被珝烨撞见了。珝烨不忍打扰,便在身后尾随。
纭玺坐在台阶上,仰望着夜空。
她想:那里便是天界吧?她浅浅地笑了笑。
忽然,冷风飒起,一位黑衣人冲破黑暗,提剑直逼纭玺。纭玺转头,正好看见那人挥剑朝自己刺来。
纭玺害怕地闭上双眼,却忘记了躲闪。接下来,纭玺听见打斗的声音。她睁开双眼,只见珝烨手持胜邪剑,与那人厮打着。
几个回合以后,珝烨占了上风,黑衣人仓皇而逃。珝烨见纭玺仍站在原地,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便没有再追。
珝烨一边将剑收回剑鞘,一边向纭玺走来。他一把扶起纭玺,问:“没事吧?”
纭玺看着珝烨,出了神。珝烨又问了句:“嗯?”
纭玺这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我没事。”纭玺估计是被吓得不轻,连句「谢谢」都忘了说,便离开了。珝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目光追随着纭玺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