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天神。”前来向燕绥复命的黑衣人慌张地说,“玄柏峰大师兄珝烨突然出现,所以在下没能得手……”
“珝烨?”
燕绥心想:如此三番五次的刺杀,甚至凡间的那般酷刑都没能引出你们。
你们究竟是真死了,还是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活?是时候启动玄柏的线人了。
翌日——
穆辰将大家集合起来,宣布:“今天我们来进行一次小考,目的是看看大家最近的训练成果,也好让大家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有个努力的方向。此次小考后,排名将会更新。好,第一项内容便是立木桩。”
“第一组,上木桩!一炷香的时间,不落水便通过。”
……
“最后一组。”纭玺、诺汐、墨逸凡、玥唯四人均在这一组。
他们站上木桩,单脚站立,考核开始。纭玺从前都能排除一切杂念,做到心如止水。
可今日,她的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估计还沉浸在昨夜被刺杀的惊吓之中。
纭玺深呼吸,不断调整自己的思绪,可就是做不到心无旁骛。
她还在纠结:到底是谁要杀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半炷香过后,玥唯已经落水,纭玺的腿也开始抖动。就在快要坚持不住时,纭玺蹲下来,降低重心,稳住右腿。待右腿不再抖动时,又站了起来。
就在一炷香即将燃尽,纭玺觉得胜利在望时,重心不稳落水了。
她的脚刚碰到水面,香就燃尽了。穆辰无情地说了句:“霈妍,未通过。”
诺汐下了木桩,将纭玺扶了起来。
纭玺心想:小考都没过,那我第一轮考核怎么办?这才第一轮啊!难道我这么快就要被淘汰了?
诺汐见纭玺心事重重的,关心道:“霈妍,你怎么了?没事吧?”
纭玺摇了摇头。
“哎,这不过是场小考。没通过也不要紧的。”诺汐安慰道。
纭玺没有任何回应,低头继续向前走。
她开始怀疑自己:每天加练,比别人更努力,依然没有用吗?
后天的努力终究比不过天赋吗?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仗着「天赋」逍遥自在?她这才感受到扎扎实实、一步一步向上爬究竟有多难。
大家陆陆续续前往山门,穆辰大声地宣布第二个小考内容——跑步。这一次,大家一起出发,男女各前十回来的才算通过。
纭玺站在队伍中,目视前方,眼神中是坚毅还有必胜的决心。
立木桩她已经失败了,这一次一定要过!这不仅是对前期努力的肯定,更能树立信心。
所以,在穆辰下令后,纭玺就拼命地向前冲,跑在队伍的第一个。
但很快,部分男生就超越了她。
纭玺对自己说:没事,只要在女生前十就好。
到了曦月亭,开始折返。
纭玺前面耗费太多力气,现在已经气喘吁吁,步伐逐渐放慢。
后面的人渐渐追上,甚至反超。一……二三……四……五六七……每一人超越,她都在心中记数。
纭玺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子,奋力追赶。诺汐和玥唯都跑在她前面,纭玺不甘心,可体力已经耗尽。
待她靠毅力跑回山门时,穆辰喊了声「没通过」。这三个字犹如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刺入纭玺的胸膛。
纭玺喘了会气,喉咙涌上来一阵腥甜。她数了数女生人数——自己是第十二个。
她满怀不甘地走回队伍中,却听见玥唯的冷嘲热讽:“两项都没过!看来你还要继续垫底了。想必四个月后的考核,你也过不了吧?说什么各凭本事,走后门进来的能有什么本事?”
纭玺没有反驳,她反思着:是啊!照这样下去,我连第一轮都过不了。还谈什么报仇,谈什么平反?
掌门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那我更应该好好把握才是。我可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
燕绥还意图对我赶尽杀绝,我不会武功如何自保?
难道次次都寄希望于有人营救吗?况且我借「霈妍」之名,拜师玄柏,不就是为了重返天界吗?眼下,这也是唯一的路了。
没有了父母的修为加身,我难道便一无是处吗?这一次,我要靠自己,靠自己的努力重返天界!
第八章 ——
“只是,为师一直有个疑问,恐怕要在她身上寻找答案。”
深夜,寒风习习,大家早已入睡。纭玺却依然站在木桩上练习。
今日小考,诺汐已然爬到榜单中游,而她还是在排行榜的最末。
经过今日,纭玺觉得她对自己还不够狠,自己还不够努力。
她离目标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她要努力让这距离一点一点地缩小。
这夜里虽寒,可纭玺的额头依旧沁出了汗珠,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
纭玺不知自己站了多久,而一直躲在暗处的珝烨也不知看了多久。
有很多次,珝烨都想出面劝她回去。但当他看到纭玺坚定的眼神,珝烨便不忍心打断她,只好继续默默注视着她。
经过一天的小考,纭玺早已身心俱疲,再加上这样高强度的加练,她的身子扛不住了。
纭玺的眼睛本能地一直想要闭上,可她心中的信念又费力将双眼睁开。
周而复始,疲倦慢慢侵蚀纭玺的身体。纭玺终是闭上了双眼,身体向后倾倒。
珝烨立马施法让纭玺下落的身体停在半空中,然后自己瞬移到水池里,将她拉出水池。珝烨抱着纭玺消失在黑暗里……
苍黎殿——
珝烨将纭玺安置在客房,此举却惊扰了玄翳。当玄翳走进来时,见珝烨正在帮纭玺盖被子。
珝烨回过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了玄翳的到来。他行礼,道:“师父。”
“她怎么了?”玄翳简明扼要地问。
“估计是太累了。”
“看来她真的下定了决心。”玄翳走近一看——纭玺脸色苍白,他问,“她若是睡在这明日一早怎么办?”
珝烨沉默,但大家都已睡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进入女生寝殿。
玄翳接着说:“她被众弟子认为是「关系户」,这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又要将她推至风口浪尖吗?”
“弟子只是觉得不便进入女生寝殿,所以才……”
“趁她还没醒,将她放回她本该在的地方。只是,为师一直有个疑问,恐怕要在她身上寻找答案。”说完,玄翳用法术探了纭玺的全身经脉,又忽然一收。
珝烨没有说话,等着玄翳开口。玄翳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他说:“果真如此。当年她父母将毕生修为传给她,她不至于只是个天仙。原来燕绥散去的也只是她的一部分修为……看来我猜得没错。”
玄翳离开后,珝烨心中满是疑虑,却也不敢多问什么。总有一天,所有事情都会揭晓的。
翌日——
纭玺是被诺汐摇醒的。诺汐拉着纭玺的手臂,说:“起床啦!再不走,穆辰那厮又有借口罚我们了!”
纭玺被强行从床上拽起来,但眼睛还是闭着的。诺汐生拉硬拽,终于把纭玺拉到了集合处。
她嘟囔道:“累死我了!昨天晚上我就是把你这么拉回来的,今天早上又要把你拉出来。早知道就让你睡在水池边了!”
可以说,纭玺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这与她往日里的状态完全不同,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穆辰说:“昨日我们进行了小考,今天开始我们就要进行新的训练。大家看到这些木桶了吗?”每个人都好奇地看了看那些装满水的木桶。
穆辰接着说:“今天的训练内容便是举木桶。每个人将这盛满水的木桶举过头顶。若是水洒了,就要跑到水井打满水,再跑回来接着举。现在开始!”
大家排队领木桶。诺汐单手一拎便觉得半边胳膊都快被卸了。她问穆辰:“我们身上的铅袋还不能卸吗?”
穆辰淡淡地吐出俩字:“不能。”
待大家都领完木桶,穆辰统一下令。男生们似乎都轻而易举地举起,而女生们全都铆足了力气才能勉强举起。
木桶的重量让纭玺清醒了不少。木桶里的水摇晃着,纭玺的双臂都在颤抖。
纭玺最差的便是上肢力量了,可这好像却是诺汐的强项。纭玺看诺汐举得稳稳当当,墨逸凡更是轻轻松松,就连玥唯也不像自己那般剧烈地摇晃。
纭玺心想:这说不定也是考核的内容。前两项虽不是我的强项,但也不弱,小考却均未通过。
那这个弱项又该如何?看来第一轮考核通过的希望实在渺茫。
纭玺努力让自己的双臂不再晃动,却只是徒劳。桶中的水不断洒出,纭玺还是撑不住了,木桶倾斜,水全部从桶里洒了出来,淋在纭玺身上。
一瞬间,纭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这下,她可算是彻底清醒了。
纭玺这副狼狈的模样引来了一阵嘲笑。玥唯简直乐开了花,她毫不掩饰地大笑着,心想:真是大快人心!
纭玺拎着木桶,一言不发地跑向远处的水井。跑了一段路,纭玺确认穆辰看不到后便停下来走路。她拧着衣服、头发——沿途都有纭玺拧出来的水滴。
纭玺打满一桶水后,原路返回。她默默地站入队伍,举起水桶。
穆辰站在队伍前面,老觉得不自在。他巡视了一圈,发现诺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带着一股怨气。穆辰走到诺汐面前,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转移注意力啊!”确实,在心里抱怨穆辰的时候,诺汐便感觉木桶没那么重了。
可是被他这么一打扰,诺汐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上。木桶似乎突然被灌了铅,一下压到诺汐身上。
诺汐一个没拿稳,木桶倾斜,里面的水不偏不倚地洒在穆辰身上。
诺汐惊讶地睁大双眼,放下木桶道歉:“对不起啊,穆师兄。”但她看到穆辰的这副模样,又抑制不住笑意。
穆辰丝毫未动,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他生气地问:“你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早就盘算着要泼我,就等我过来了?”
诺汐道:“冤枉啊,绝对不是!”虽然她真的很想这么做,但这真的是巧合。
诺汐还是没忍住,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真是解气!看来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了。
诺汐立刻提起桶,想要逃离现场。但她身后却冷不丁地响起穆辰的声音:“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我不是道歉了吗?”诺汐转过身,抱着木桶,委屈地说。
“我原谅你了吗?”
诺汐小声嘟囔道:“是你自己要站在我面前的。”
但这话却被穆辰听见了,他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强词夺理?我告诉你,我穆辰今后与你不共戴天!”
“穆师兄,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这个小女子过不去,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我就是跟你过不去了!”
诺汐叹息道:“看来这个梁子结大了。”然后她默默地跑向水井。
第九章 ——
“你好像与之前的你,不太一样了。”
一个早上的训练终于结束了,纭玺跑回寝殿更换衣服。换好衣服后,纭玺走到食堂,却看见一帮男生非要让女生帮忙打饭菜。
见诺汐正要过去理论,纭玺拦住她,劝道:“别多管闲事。”
诺汐不听劝,径直走到那帮男生面前,质问道:“你们凭什么让女生帮你们打饭菜?你们难道没有手吗?”
“哼!女子生下来不就是为了服侍男子的吗?她们本来就是奴婢,来了玄柏峰,照样是!”
“玄柏峰一向强调男女平等,你们这明明就是在没事找事!”
“平等?做你的白日梦吧!乖乖去打饭,我们便放过你们。否则,今日之事,没完!”
诺汐大笑起来,说:“放过?笑话!请问这是你们家吗?别总把自己当少爷!别听他们的!我们就是不打,你们想怎样?”
那男生一拳向诺汐打了过去。诺汐显然没有预料到此人竟敢如此猖狂,硬生生地挨了一拳。
诺汐摔倒在地上,那男子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纭玺攥紧了拳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时,穆辰走了进来,站在那男子面前,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一些。
于是,穆辰站上凳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言不发。即便他一句话都没说,强大的气场也令对方心生畏惧。
冷不丁地,穆辰一拳朝他的脸打去,又一掌击中对方的胸脯,看着就觉得疼。
穆辰说:“所有弟子都给我记住了!在玄柏峰,男女平等。从今日起,我要你们几个一日三餐都为大家打饭。
其他处罚,待我与掌门商议后自会宣布。之前我是不是对你们太温柔了?若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下场绝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穆辰转身看了眼诺汐,便离开了。
墨逸凡这才走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诺汐,连忙走过去扶起来。他问:“你怎么了?”
诺汐捂着脸起身,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墨逸凡通过纭玺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两人决定为诺汐报仇。
他们坐下来,使唤那个男子去打饭菜。那人恭敬地端来饭菜,逸凡瞅了一眼,嫌弃道:“这饭也太少了吧?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你是想饿死我吗?”
纭玺也附和道:“这肉太油了,我只吃瘦肉。”
第二次,逸凡夸张地说:“这饭都快顶上一座山了!你想让我撑死吗?吃不完还浪费粮食!”
纭玺则说:“怎么都是肉?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