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玺没想到,燕绥的下一个目标居然是唐竹茵。想来,燕绥也想借此再次试探自己。她问:“可是她与盛天阑殿下……”
燕绥看着纭玺,眼神让她有点发慌。燕绥说:“我的命令,你服从便是,没那么多可是。”
纭玺咬牙说:“是。”
“别让我等太久!”
燕绥此次直接到纭玺的房间,其实是在给纭玺一个警告。他要让纭玺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
燕绥离开后不久,竹茵便进屋,还端着补汤。竹茵说:“这是我自己炖的人参鸡汤,快喝了补补身子。”
纭玺回绝道:“这汤太过金贵,我承受不起。”
“这汤有什么好金贵的?再说了,汤哪有你金贵?”
“唐小姐,再有几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了,想必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若因为照顾我而耽误了婚姻大事,在下实在担待不起。
这几日多谢唐小姐的关照!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还望唐小姐今后离我越远越好。”
竹茵端汤的手都在颤抖,她权当刚刚什么也没听到,吹了吹汤,说:“来,小心烫。”
纭玺一推,碗掉在地上,汤也洒了出来——那是竹茵一大早起来,亲力亲为熬到现在的汤!
竹茵看着遍地狼藉,红了眼眶。纭玺的心也揪了起来,但她嘴上却说:“我说了,离我远一点,你听不懂吗?”
纭玺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随后门外传来天阑的声音:“怎么了?是什么东西碎了吗?”
纭玺从身后拿出匕首,朝竹茵的腹部捅了一刀。竹茵「啊」的一声后,天阑推门而入,只见竹茵握着匕首,倒在地上。
天阑冲过去扶起竹茵,腹部血流不止。天阑瞪着纭玺,说:“你发什么疯?就算你当真不是纭玺,那竹茵这么照顾你,你不但没有感激,反而恩将仇报。你的良心何在?”
纭玺转过头,不再看他们,说:“我早就提醒过她,离我远一点,是她非要靠近我。”
天阑抱起竹茵走了出去,对身边的仙娥说:“快叫医官过来!”
纭玺看着他们的背影,红了眼眶。
竹茵虽没有性命之忧,但这一刀还是很深的,需要静养。因此,两人的婚礼推迟了。
这也给纭玺争取了一些时间。天阑守在竹茵床边,竹茵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去找纭玺麻烦,都是我自找的。”
“我怎么可能放着伤害你的人不管?这一次是一刀,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要你命了?”天阑气愤地说,“不管她是不是纭玺,她伤害了你,我就不会放过她!”
竹茵拉住天阑,说:“你听我的,暂且忍一忍。我不想在大婚之前,又出变故。一切,等婚后再说。好吗?”
门外的阿魉偷听到这以后转身离开。
纭玺前往燕绥的宫殿复命,一见到燕绥,她立刻跪下请罪:“天神,恕在下无能,没能杀了唐竹茵。”
“一个弱女子你都杀不了吗?”燕绥质疑道。
纭玺解释道:“盛天阑与唐竹茵形影不离。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下手,谁知刚下手,便被盛天阑发现了。总之,都是在下无能!还请天神降罪!”
燕绥催动了纭玺体内的蛊毒,纭玺立刻感受到噬心之痛。时间持续不久,燕绥便停手了,说:“没有完成任务,略施惩戒,这是规矩。不过,唐竹茵也因此受重伤推迟了婚期,这次就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吧!”
纭玺这才知道,当初燕绥喂她服下的竟是蛊毒。时间虽然才短短几分钟,自己却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但她只能说:“是属下办事不力,理应受罚。”
燕绥说:“你刺杀她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天界。届时,司法那边你不用担心,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挡也挡不住。”
“无妨。我也正好借此昭告天界,我不是什么纭玺!”
“这几日你就住在燕府,避避风头。”
“是,谢天神!”
纭玺心想:机会来了!也不知燕绥是否真的信任我了,还是小心为妙!纭玺抬头看了眼燕绥,他的表情实在高深莫测。
就如燕绥所说,纭玺刺杀唐竹茵一事很快传遍了天界,但由于当事人没有承认、也并未上报,此事也仅仅被认为是传言。
但唐竹茵的确受了伤,婚礼也确实推迟了,嫌疑人纭玺又消失了。
萧珩主司天界刑法,得知此事后立刻前去寻找纭玺。但他在纭玺的屋里没有找到她,反而看见了燕绥。
燕绥说:“早知太子殿下会来,本座已恭候多时了。”
萧珩关上屋门,说:“天神找我所为何事?”
“想必你是因为霈妍刺杀唐竹茵一事前来调查,我特意来协助太子殿下。”燕绥说,“当年我与殿下一同调查纭玺谋杀天君一案,合作得可是很愉快啊!”
萧珩一听到此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自主司天界刑法以来,向来公平正义、铁面无私,经手的案子再复杂都能查到水落石出,没有一次审判有失公允。
除了纭玺一案。那次,萧珩身为纭玺的夫君本该避嫌,但天君看在他这么多年秉公查案,同意让他调查,只派了燕绥协助。
然而,燕绥几乎是将所有指向纭玺的证据摆在萧珩面前,就等他的审判。
萧珩拖了很多天都没能查出其他有力证据来证明纭玺与此事无关。
谋害天君兹事体大,时间紧迫,再加上天君的施压,萧珩只能根据现有证据定了纭玺的罪。
但纭玺被贬之后,萧珩一直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前几日,萧珩刚刚得到纭玺当年被陷害的有力证据,妤瑾就被绑架了。若说这是巧合,萧珩才不会相信。
此番燕绥又提这件事,是不想让萧珩继续追查,想让萧珩蒙混过去。
燕绥接着说:“你为了纭玺一案费了不少功夫吧?大家都夸赞你一向秉公执法,公正严明,手下从未出现过冤假错案。
你一直都只相信证据,可你是否想过证据也可能是假的。除了纭玺一案,你敢说其他案子你都没有判错吗?
萧珩天神,你主掌天界司法,责任重大,你的一句话可是能决定他人的命运啊!”燕绥拍了拍萧珩的肩胛。
听完燕绥的话后,萧珩竟有些害怕:是啊,我怎么能断定自己所判的每一桩案件都是对的呢?
究竟有多少无辜之人至今无法洗清冤屈,又有多少负罪之人依然逍遥法外?
燕绥有妤瑾在手,萧珩自然不敢违抗,且这件事又对纭玺不利,此案终成为了一场谣言。
第十二章 ——
为了大局,难道就可以随便牺牲无辜之人吗?
纭玺在燕绥府中「闲逛」,她知道燕绥能放心让她住在里面,自己身边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
于是,她装作无所事事地样子,实则是在熟悉府中的各处地点。
她需要找到妤瑾,找到解药,最好还能搜集到他意图谋反的证据。
然而,纭玺走着走着却遇上了婳橦。纭玺原想视而不见,婳橦却拦住了她的去路,说:“哟,这不是想要刺杀唐竹茵的刺客吗?”
“参见太子妃!”纭玺一听她的话,就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善茬。
“原来你知道太子妃的存在啊!”
“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婳橦走到纭玺身边,说:“你那天和萧珩拉拉扯扯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太子殿下是已婚之人,而你尚未出嫁,我劝你洁身自好,不要试图蛊惑人心。”
“太子妃对太子倒是情真意切。但我想你搞错了对象。蛊惑人心的不是我,「洁身自好」这种话我也不需要您提醒。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您得先付出真心。您对太子这般欺瞒,日后殿下若是知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放肆!本宫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纭玺笑着说:“在下只是提个建议。若无他事,在下先行告退。”想不到婳橦竟也是燕绥的人,看来萧珩早就被燕绥盯上了。
夜晚,燕绥回府,阿魉前来汇报:“霈妍今日一直待在宫里,至多在府中闲逛,暂未发现异常。还有一事,二殿下近日在暗处似乎有动作。”
“盛天阑?想必是因为唐竹茵受伤一事。没事,以他如今的势力掀不起什么大浪。霈妍那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盯得太紧反而看不出什么端倪。”
纭玺这几日大致摸清了燕绥府邸内的分布,也慢慢地在排查妤瑾所在之地。
这日,燕绥召来纭玺。燕绥说:“你刺杀唐竹茵一案,我已让人压下去了。只是近来我欲拉拢几家权贵,他们却死活不同意。你可能替我分忧啊?”
纭玺回答:“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替天神分忧!只是……行动是否需要掩饰身份?”
“不必!”燕绥说,“也好让天界众人知晓一下你如今的身份啊!”
燕绥此举是要让纭玺昭告全天界,自己已经投靠燕绥。若他日纭玺再想与燕绥摆脱关系,只会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纭玺应下,与阿魉一起率领一小队人马前往燕绥所说的几处权贵的府邸。
纭玺也是到了才发现,这些人家皆是当年与纭玺父母交好的仙友——纭玺也是翻阅古籍了解到的。
纭玺父母出事后,这些人渐渐远离政局,但好歹手中尚握有一些权势。
如今燕绥想要拉拢他们无果,便派纭玺来处理这些人,想必是怕他们有一天会成为阻碍。看来,大战将近!
纭玺带队进入一处府邸,一挥手,手下的人就把府内所有人押到了自己面前。
仙君认出了纭玺,说:“你……你怎能与这帮贼人为伍?你爹娘若在天有灵,不知会有多伤心!”
纭玺对他说的话不以为然,说:“我想仙君是认错人了。听说燕绥天神近来向仙君示好,仙君却不领情。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天神派我前来,就是想请仙君再好好考虑考虑。”
仙君倒是硬气,立马拒绝道:“我考虑得非常清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与贼人为伍!”
阿魉在纭玺耳边小声说:“你跟他们费什么话?天神派你来是让你解决掉他们,可没让你做其他的。”
纭玺只是想尽量争取一下,她实在不想看到那么多无辜之人惨死。
纭玺说:“我只是帮天神最后再争取一下,若他们真的改变了心意,杀了多可惜?”
纭玺蹲下,说:“仙君倒是硬气,可你是否考虑过你的家人?你难道要为了争一口气,连累家人一起死吗?”
纭玺给了他一个眼神,可仙君没有领会,反而撇过头,说:“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魉给了一个手势,那帮人直接挥刀砍死了所有人。纭玺就这样,看着府内上下活生生的人,尽数死在自己面前。
阿魉走过来,提醒道:“难怪你前两次的任务都失败了。天神可不喜欢心慈手软之人。”纭玺握紧拳头,心里的罪恶感又加重了几分。
下一家,纭玺在暗中放走了几个人,却一出门就被燕绥的人一刀封喉。
纭玺又在下一家藏起了孩子和妇孺,却又被燕绥的人发现,无一幸免。
后来,纭玺所幸敲晕那些人,让他们假死,可燕绥的人又会再补一刀。
就这样,他们连续灭了好几位权贵的门,纭玺也因此恶名昭彰。
虽然她没有动手杀人,虽然她一直在争取救人,但毕竟是她带的队。
纭玺回去的路上,魂不守舍,她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自己是不是在助纣为虐?
为了大局,难道就可以随便牺牲无辜之人吗?
自己明明有机会杀光燕绥的人,救那些无辜之人,却因为害怕暴露而没有出手。
这样,真的值得吗?现在没有回头路了,那些人不能白死。等一切结束,我定会以死谢罪!
萧珩寻找妤瑾一事还是没有消息,只要妤瑾还在燕绥手上,自己就得任其摆布。
但他依然在暗中调查纭玺谋害天君一案,如今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个契机。
萧珩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婳橦端了茶过来,说:“殿下,喝口茶休息一会吧。”
“谁允许你进来的?”
“霈妍所做之事,殿下应该都听闻了吧?”
“与你何干?出去!”自从萧珩知道婳橦是燕绥的人之后,对她的态度更加不友好了。
“那日,我可是看到她勾引殿下了!”
萧珩看了婳橦一眼,说:“勾引?是我主动与她亲近的,你待如何?”
“想必殿下也是把她错认成纭玺了吧?”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我还有事,没时间与你闲聊。”萧珩继续看起了文件。
婳橦只好欠身,道:“妾身告退。”
第十三章 ——
“等你再出去之时,恐怕这天已经变了。”
纭玺和阿魉率队回去复命,燕绥在听了阿魉的汇报后,说:“好!霈妍,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上一次我给了你惩罚,这一次定会给你一个奖励。”
纭玺低下头,说:“为天神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敢索要奖励。”
燕绥说:“你都不知奖励是何物,何必急着拒绝?这个奖励你一定非常喜欢,随我来吧!”
纭玺只好跟随燕绥来到他平日居住的寝殿——纭玺还从未进过这里。
燕绥的寝殿外全天都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根本靠近不了。纭玺在府中居住的那几日,也未曾涉足这里。
纭玺借此机会,仔细观察着燕绥的寝殿。燕绥问:“你是第一次进来吧?”
“是。”
“觉得我的寝殿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