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鸢将脸埋在双臂之中,长发从肩头滑落,几乎将她整个人包住。眼下,她真是提心吊胆了。
许久,她抬了头,盯着自己裙摆道:“谁说我在为她的事自责,我只是在想,她掉进池塘都没死,命真够大的。”说完,她移动视线看他,“看什么,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
风羿没出声,只拿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神望着她,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过来,抱本宫去沐浴。”坐得久了,腿麻。梁轻鸢揉着自己的腿,主动转了话题,不知为何,她不喜欢被他这般瞧。
“是。”风羿上前抱起她,径自走向浴房。
梁轻鸢虚搭着他的脖子,主动将脑袋搭在宽厚的肩头。
她任性惯了,做事鲜少会考虑后果,以前没出事,自然也没得到过什么严厉的教训,而这一次,她碰着了铁板。
可她能怎么办,那个时候她在气头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事情已出,也只能随父皇罚了。
看样子,她十有八九要嫁去十谷国,走几个姐姐的老路。
去和亲便去和亲,至少,有风羿陪着自己,她不会太孤独。梁轻鸢稍稍转了转脸,看向风羿,双手下意识圈住了他的颈项,圈得紧紧的。
那个十谷国的王子她没见过,但她想,一定不如风羿好看。
她能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碰自己么?不能,只会觉得恶心,说不定还想吐。
如此一想,她心底涌起了从未有过的难过,不由将脸埋进了他的肩头,鼻尖呼吸渐渐加重,似乎有东西堵住了。
风羿观察力极佳,瞬间察觉到了梁轻鸢的不对劲。他冷声问:“怎么了?”
“没事,有事也与你无关。”梁轻鸢低声回答,声音被压得很低,几乎听不见。
王若朦记挂梁轻鸢的事,刚用完晚膳便急急赶去李皎凤那儿,生怕商量的对策出现差错,白堇自是陪着去了,所以今晚寝殿内只他们俩。
到了浴池边,风羿小心翼翼地放下梁轻鸢,漂亮的剑眉颦蹙着,她不说,他也不强逼,一声不吭地走去屏风后头。
梁轻鸢褪了衣裳往浴池里走,心思全在和亲上之事上。若是嫁的那人不爱她,或是受不住她的脾气,那她该如何。
她望着水池里朦胧的自己,自嘲地哼了一声。“风羿,我的身子好看么?”
“……嗯。”风羿轻轻应了声。她不说还好,她一说,他脑子里瞬间便有了画面,香艳撩人,呼吸情不自禁地急促起来。
继续待着是一种煎熬,当然,这种煎熬他并不讨厌。
听着耳畔“哗啦”“哗啦”的水声,风羿顿觉口干舌燥,深深吸了一口气。兴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早年他就没这异样,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也可能是,他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喜欢,而喜欢后头能延伸出许多东西,比如话本上写的那些。
女人对男人有天生的吸引力,男人对女人,也是。
第37章 安排婚事 卑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然而梁轻鸢只问一句, 后头没了,她总是如此,想到哪里说哪里,前一句是东边, 下一句是西。
夜色沉沉, 窗户外漆黑一片, 淹没了风铃摇晃的影子。
梁轻鸢斜靠在池壁上, 单手曲起,慵懒地搭着脑袋, 另一手无意识地划拨水流,从左起,一直往右, 再掬起一抔粉色花瓣扔向远处。
呵。
自己过几日便要离开皇宫,有些人会拍手叫好吧。
不对,她为何要在乎那些下等人,他们也配?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而说到“在乎”两字,梁轻鸢停下手,用力抓了把花瓣,她侧头看向风羿。若是她真嫁了人, 他会同话本里的小暗卫一样难过么?
假使真有这一天,成亲那晚,她一定不会让他待在新房里, 也不会让他待在新房附近。
她甚至不想他知道。
“呼…… ”梁轻鸢松开手, 任由手中花瓣洒落。没发生的事还是不想了, 越想越难受。
她静静望着他的背影,浴池里的水流缓缓流淌,就像抓不住的时间, 过了一百年那么长。“你站过来些,万一我又摔着了,你也好及时过来救人。”
捉弄人的话语入耳,风羿有点哭笑不得,压着声音道:“卑职是男人,该站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