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刘浔大步离开。
祝钦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去找修梧长老。
刘浔此人他多有接触,不是个大放厥词之人,胡家之事本就与烈州仙派无关,观坐好过干涉。
洛银在进胡家时,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如今的胡家宅子还是建立在当年的洛家老宅之上,亭台楼阁虽已改变,可风水犹在,入门前垫在廊下面朝水池的一块虎头石几百年,水滴石穿许多洞,却不曾挪过位置。
这里也曾承载着她的幼年记忆,从哪儿去书房较快,又从哪儿走可达中厅,移步异景更是勾起了数场回忆。
窗棂模样更改,从她母亲喜欢的牡丹花换成了莲花,院中那棵百年松倒是活得好好的,曾有道人说那松叶卷曲像铜币,是为富贵象征,洛家日后必会大富大贵,繁荣数百年。
而今松叶根根如针,一如胡家人的嘴脸,盛气凌人。
步入中厅,洛银瞥向堂案下的两把太师椅,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下,一步步走上前,最终轻巧落座,再抬眸时,却像是她是此地的主人,看向匆匆赶来中厅的胡夫人。
胡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洛银道:“你你、你这女子好没规矩!来人,把她给我架起来!押着问话!”
此话一出,洛银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眼神是上位者在看一只叫嚣的蝼蚁抬起胳膊妄图与人对抗。
她轻笑,手指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道:“你才好没规矩,祖宗在上你敢以手指我?快携你家夫人跪着回话吧。”
胡老爷一张脸憋得通红,胡夫人声音拔高,尖利刺耳:“来人!把那丫头给我拽下来!上啊!”
十多名胡家的护卫冲上前去,可还没能靠近洛银一丈内,便纷纷察觉气劲扑面,如遇大风,不禁跪地匍匐,艰难抵抗。
胡老爷见状,顿觉不妙,他今日把人带回来,就是为了让夫人和儿子出气的,眼下府里的人没辙,只能请出修梧长老。
胡老爷对着门外护卫道:“还不快去请修梧长老来?!”
护卫连忙称是,没跑两步,便被靠在门外廊下柱子旁的刘浔一个石块砸晕了脑袋。
等修梧长老带着祝钦等人到场时,胡家的中厅已经跪倒了一片。
第43章 四十三 洛银:吾乃灵州墨安仙道二徒,……
“你你你!你莫要猖狂, 以为此地无人能制服你了不成?臭丫头,等会儿不看我扒了你的皮!把你们俩剁碎了喂狗!”胡老爷怒骂。
谢屿川眸光闪过,锋利的剑刃偏了一寸, 从胡老爷的嘴角割开, 一道血淋淋的猩红口子疼得他连忙捂嘴弯腰, 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洛银风轻云淡地瞥了哀嚎的男人一眼, 道:“屿川,我还要问话。”
“所以我只割了他的嘴, 没割他的舌头。”谢屿川朝洛银弯腰,像她平时摸他头的样子,轻轻摸在了洛银的头上道:“姐姐问话归问话,不要为这种小人动气。”
他说完这话, 胡夫人便道:“你们好大的狗胆!难道不知我胡家在烈州的地位吗?”
谢屿川像是才发现她般,冷冽的视线望过去,表情如同在看一只吵闹烦人的狗:“哦, 原来你也想嘴巴多一道口子。”
长剑对准了胡夫人, 谢屿川笑得像是得了玩具的孩童般有些天真:“开他左边,开你右边, 你俩刚好凑一对, 好不好?”
他口气轻松,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洛银也觉得背后发凉,她干咳了一声, 在谢屿川回眸望向她时,洛银朝他勾了勾手。
谢屿川挑眉询问,洛银嘴唇不动,密话入耳:“你要是真把他们吓傻了, 我找谁问话?”
谢屿川一顿,收敛了气势,往后退了半步,坐在了洛银的身侧。
他半垂着眼眸,心道自己不该被情绪支配,即便这些人再令人厌恶,他也不能因为被侮辱的是洛银而失了分寸,吓疯两个人不要紧,若洛银也觉得他可怕,那便得不偿失了。
谢屿川的威胁终归是起了些作用的。
胡夫人惊吓地往胡老爷身边跑去,立刻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哭啼啼道:“老爷!你的伤怎么样了?他们太欺负人了!咱们家治岩还在病床上躺着喊疼,可这二人非但毫无悔过,还要跑到我们胡家来,伤了你,还要伤我!”
修梧长老和祝钦一行人到了中厅外,听见的便是胡夫人这句声泪俱下的控诉,结合满厅跪地不起的护卫,任谁都会想到,是洛银和谢屿川仗着修道士的身份,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
来前祝钦还劝修梧长老,莫要过于干涉胡家之事,眼下见地上一片血迹,胡老爷半边脸都被染红,他实在说不出劝说的话来。
师父教导,要以德服人,不可以武服人,更不能仗着自己的本事欺凌弱小。
眼下看去,却是这一对年轻男女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