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我已经看你好几天这样了。”
叶弯有些泄气地塌了塌肩，告诉他，“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有点淡淡的惆怅，惆怅自己不够高……我也不是讨厌自己的身高，只是觉得如果能再高些就更好了，那样我可以穿漂亮修身的长裙。”
见她烦恼的是这个，鹿之野放下了担忧，笑道，“这有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漂亮长裙，我都可以让人专门给你定制，保证你美美的。”
叶弯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没怎么在意地也跟着笑了下。
第77章 、破窟之心
听说了吗，隔壁那班某人偷亲；
天气越来越炎热，空气中涌动着滚滚热浪，才走了几步路，鹿之野白俊清爽的脸庞上渗出一些绵腻的细汗，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烦躁不悦，他的脚步依然轻快，一如他此刻的姣好心情。
据他的观察，弯弯喜欢喝清甜的饮品，今天那么热，给她买瓶好喝的冷饮，再买些小饼干可以下午饿了填填肚子。
从校园超市采购一番出来的鹿之野迈起了愈发轻盈愉快的步伐。
他想，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她到时候一定会给他一个能甜死人的笑吧？
一这么想，就仿佛真的收获到了甜甜的笑容，整个人都徜徉在了某种美好的世界里，嘴角不自觉便勾翘了起来。
他完全收敛住阴戾气息的时候，那张人神共愤的优秀外貌更显得俊气迷人，一路上暗地里投来无数视线。
今天的语文作业还没布置，该让弯弯给他讲些什么呢？要不就预习下一篇文言文吧？嗯，就这么定了。
他愉快地想好理由，快到教室的时候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大抵是中午用餐时间，一眼望去，教室都是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偶尔有一两人经过。是以，一班前门走廊廊柱边站着的两人分外显眼。
他的嘴角倏地放了下来，本来随意拎着购物袋的右手骤然收紧握成拳。面上偏要装作云淡风轻。
明明后门离得最近，离他的座位也近，偏要从前门过。经过两人的时候，他目不斜视。
班级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有四个女生围在窗边一边偷看偷听窗外两人对话，一边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着。
鹿之野心气不顺，回到座位后随意将一袋东西扔到了桌上，发出略微响重的动静，吓了众人一跳。
小声八卦着的一波人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鹿之野盯着课桌眼神淡淡地出神，似乎没什么事，又转了回去继续议论。
室内很安静，几人淅淅索索的话语声不费吹灰之力地传入了鹿之野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贺清原先和叶弯是同一级的，小学他们俩做过同桌，听说幼儿园也是在同一个学校呢。”
“卧槽，真假？！可是贺清学长不是比我们大两届吗？他能那么早入学的？”
“诶，你这就不知道了，贺清学长因为成绩太优异，小学三年级开始连续跳级两次！”
“哇，这么厉害！学神啊！”有人吸气感慨。
“那可不嘛！”听上去格外骄傲，好似与自己有关似的。
“你们说贺清学长为什么来找叶弯？”
“可能只是单纯送送东西吧，你看贺清学长手上拿的那个，明显是便当。贺清学长即将高考，哪有时间准备这种东西，估计是叶弯家里人做的，他帮忙带了一下吧……”
说话的女生语气有些酸气，还隐隐含着一丝对叶弯的鄙夷。
她继续道，“总之，贺清学长绝对不可能是喜欢叶弯，因为呐，叶弯他妈妈是个神经病，会发疯的那种，她妈妈是疯子，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同样变成疯子……”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另一人忙问，又惊奇又兴奋，虽是说着类似质疑的话，但丝毫没有求证的意思，只是为了满足涌上来的好奇心和八卦心。
“我有个朋友以前和他们是一个班的，她告诉我的，来来来，我跟你们细细讲一下，……”
听着那种很轻蔑很不负责的随意议论，鹿之野眉间的凶戾凝聚得越来越深。
越来越多的人回到教室，几人仍旧浑然未觉地肆意纷论着，鹿之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座椅后移发出刺啦的声响。
几人回头，他语气不善地对她们说，“自己不想午休请保持安静，不要发出老鼠一样的声音打扰其他人休息。”
被一双冷眸凝视，众人讪讪又心虚，各自散回了自己座位。
那些刚回到教室的同学各自和自己的伙伴说着话，没有听到那几个人的悄悄话。
走廊上，叶弯竭力推辞着贺清的东西，一脸为难，“贺清哥哥，这个还是你自己吃吧，你读高三，压力大，耗能量，多补些营养。”
“没事的，我妈特意多切了些水果，就是让我分点给你的。你拿着吧，吃不完可以和同学分着吃的。”贺清执意要给。
叶弯的眉目微沉，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有一点犯难，实际上心里十分抗拒，她其实一向都不太能接受别人的好意，让她很有负担感。会很心累。
偏生她又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只能为难又别扭地继续委婉，“要不你分给你的同学吧，他们压力也大。还有……虽然我知道贺妈妈是好意的，但是这实在是太麻烦她了。”
说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温润地笑着，“不麻烦的。而且你知道的，我妈多热心肠的一人，她要给你切水果，我拦也是拦不住的。”
……话倒是没错，可是她如果接了，真的会感觉很不舒服，而且她很怕接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亏欠的负担就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见怎么也推拒不掉，她只能妥协接受。
刚伸手接过的时候，突然手上一轻，一只手臂横在了眼前。
她望去，就见鹿之野突然出现，手一提一放，把她接过的便当盒又塞了回去。
“你……”叶弯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鹿之野手臂一伸，揽着她的肩就往教室里面拐，“你什么？我有好多不懂的问题要请教你呢，不懂的太多了，中午时间都不一定够用，哪有时间让你在这和别人聊天。快教我。”
“也真是的，都高三了，还瞎跑，不知道学校规定不能串年级的吗……”他意有所指念念有词。
被拐到教室门框下的叶弯扭头瞥了一眼贺清的方向：“诶，……”她想说她还没和别人说完话。
然后就被鹿之野转了回去，“不重要的人不用管，先给我教知识。”
听听，多么勤奋好学。呸……
鹿之野把叶弯拐到了他的座位，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后，从桌子上的购物袋里掏出一瓶凉爽的草莓牛奶和一盒迷你巧克力饼干放在桌上，然后把剩余的一袋东西随意地往桌底下一放，接着从一摞书堆里抽出一本语文书，查了目录翻到某一页摊开。
“怕跟不上进度，先预习一下，你教教我。”他将牛奶和饼干往她面前推了推，有些讨好的意味，“晚上办公室重默监督的时候，你给我放点水呗。”
叶弯憋住心底的偷笑，一本严肃，“想收买我？那可不成。我很铁面无私的。谁叫你不认真背书。”
鹿之野竖起四根手指，故作认真，“我冤枉，我发誓，我很认真背了，那一句话我分明记得的，只是写漏了。真的。”
叶弯被他刻意的表情逗笑了，装不下去了，“好吧。”
鹿之野松了口气，总算是笑了。
期中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心理咨询活动，虽然说是自愿参加，但其实任何人都逃不过。
每个人都被安排了咨询的时间。为了不耽误教学，咨询时间被安排在了课间午间，自习及晚间。
每个人咨询的时间十分的短暂快速，五六分钟就能结束。形式也很简单，就是回答几个小问题，根据主题随手画几张简笔画。
鹿之野的咨询时间被安排在了中午，在咨询室待了将近二十分钟，出来的鹿之野神态自然，没什么异常地回到了教室。
天花板上的风扇呼啦啦地转着，偶尔有纸张被吹动翻页。鹿之野趴在课桌上假寐。
他想那个心理师确实有点本事，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本质，他确实心理有缺陷，他偏激固执，破坏欲强烈，血液充斥着的都是躁动狂烈的因子。
可有一点他不认，他不是只会给周围人带来伤痛。他也不需要什么催眠治疗。
他自己怎样，他很清楚。
而且，他总感觉那个心理师有哪里不对劲。分明是从未见过的长相，可却隐隐透着几分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测试的原因，午睡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了大人之间无休无止的争吵，他梦到了灰暗的小屋子，还梦到了淋漓的鲜血。
醒来后，满头大汗，心有余悸。
他也不知怎的，人已经走到了某张课桌前面。他低头望着伏桌安睡的叶弯，内心骤然安定平和了下来。
鬼使神差的，俯身在她微微露出的侧颊上偷亲了一下。很轻很轻，生怕惊动到了人。
教室的课桌板硬邦邦的，趴着睡觉实在称不上舒服，有人偏了偏脑袋换了个臂枕，幅度很小，动静被风扇声吞没。
期间，那人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看向墙上的闹钟确认时间，却不小心撞见那场景，迷蒙的神志瞬间清醒。
为了不暴露，悄悄却迅速地用手捂住了嘴，以防自己一时不查给惊呼出来。
卧槽，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鹿之野居然趁叶弯午睡偷亲她！
重磅消息啊！她已经按奈不住要和小伙伴们分享这劲爆的消息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午休结束铃立马打响！
流言传播的速度堪比光年，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大部分人就已经知道了鹿之野偷亲这件事，一个下午过去，整个学校除了叶弯，所有学生都知道了鹿之野暗恋她这件事。包括鹿之野本人。
对此，鹿之野表示十分满意。这样一来，就没人敢打弯弯的主意了。
教学楼顶楼的咨询室，门一开，又进来一名学生。身着白色大褂的心理师淡淡地抛了句，“坐。”半点眼神也没分给。
在桌上的电脑上快速地敲了几串复杂的编码运行后，坐在咨询椅上的学生影像闪了闪，变成了一串数字，消失不见。
“咨询游戏就到这里，不有趣了……”心理师抻了抻后颈站了起来，将白大褂一脱挂在椅背上，想起某人的咨询，喃喃自语，“这人警惕性真强，这都能发现端倪，有些不好对付。”
随后他话锋又一转，“不过这样也好，太轻松就毁掉，会少了很多乐趣。”
他一边自语一边往外走，走出咨询室的一刹那，他的模样和身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阎清！”迎面小跑过来一名学生，见他刚从咨询室出来，“原来你排在我前面啊，咋样，这咨询无聊吗，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这学校也真是的，非要没事搞些活动，闲的。”
阎清不耐烦地听着他絮叨，面上不显，见他要进咨询室，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不用去了，咨询老师刚走。他说咨询活动结束了。”
“真的假得？我这么幸运？不用咨询正好，我要赶快回去，多写点作业，……”
第78章 、破窟之心
——名字里带个清的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有数不清的瞬间，叶弯恍惚了，她隐约觉得自己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可那是什么，任凭她怎么费尽心力地去想都想不出分毫。
没来由的，她总是情不自禁地看向自己的手腕，仿若那里应该有什么似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只纤弱白皙。
不知道为什么，她偶尔会产生一种异想天开的想法，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存在的。
她正愣神间，原本就喧闹的教室忽然之间沸腾了起来，她拉回游移的神志，侧头望去，就见一别班人朝她走了过来。
那人也是很奇怪，在她课桌前站定后，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和她对视着。
“呃……”叶弯一时间又觉得奇怪又觉得不解。
这人她眼熟，有过那么一次交集，在医务室。
看他的意思，似乎她不先开口，他就能一直僵持下去。她正打算问些什么，从旁冒出一道冷飕飕的寒气。
“你来干什么？”鹿之野拿看罪大恶极恶人的眼神警惕着阎清。
阎清无所谓地睨了他一眼，拿出背在身后的手，晃了晃手上的纸张，“自然是有事情。”是说给鹿之野听的。
在叶弯接过纸张阅览的期间，他解释道，“学校下月中旬要举办一场文艺汇演，老师指定了我俩搭档主持。这是目前的主持稿，你什么时间段有空，我们找个地方练练。”
“主持，选你俩？”鹿之野皱起了眉头，明显不赞成，他可记得那次叶弯晕倒他就在旁边，鬼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反正医务老师的说辞他是不信的。
阎清对他明显的态度不甚在意，反正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没人能撼动得了。
他很理所当然地漠视了鹿之野的质疑，转而对叶弯继续道，“今天夜自习第二节 课有空吗？我们先熟悉一下？”
夜自习第二节 课？貌似有空。今天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不是很多，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前应该能完成。
叶弯兀自思量一番后，正欲点头答应，话茬被鹿之野抢了过去。
“熟悉？不行！你和我家弯弯有什么可熟悉的？！不行，她不去，你们各自看着稿子练，汇演前排一遍就行了。”
他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兀自十分满意且肯定地轻点了下下巴，“嗯没错，就是这样，十分好。”
阎清向鹿之野投去凉淡薄情的眼神，“这是我和叶弯同学的事情。”
言下之意：你谁，少管。
挑衅，这绝对是裸的挑衅！鹿之野气笑了，恶狠狠地顶了顶后槽牙，眼里冒着火，想鲨人的心思是藏也藏不住了。
阎清也不甘示弱，眼神越发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