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化蛇逼迫拉稞德不断使用魔力。
三人同时醒悟：“堕魔巫师躲在江宗山。”
怪不得水狼几乎翻遍三川堰也找不到堕魔巫师踪迹，他们躲在江宗山堡垒。
拉稞德危险。
“那姑娘的梦是真的。”莱德将军喃喃道。
“对了，姑娘……”医巫抓了莱德将军，“那姑娘呢？拉稞德大人的……总之，刚才跪这儿的姑娘。”
“我让她送兵符，调水狼，去江宗山给拉稞德解围……”拉汶德皇帝略带炫耀地举起手中短剑，“拉稞德的短剑和绶带回来了，一举多得。”
医巫急得险些跳起来：“陛下让她去三川堰了？”
“怎么？”
“那姑娘身体不行！”
“我还管她身体？她要去，我准了。”拉汶德皇帝摊手，难以置信地看莱德将军，医巫竟然为个姑娘指责他？
医巫看着两个没有魔力的凡人几乎崩溃：“她现在的身体瞎折腾，一尸两命！”
“什么？”莱德将军代替皇帝发问。
医巫气得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我看她脸有些浮肿，就去询问跟她回来的影卫她这段时间的状况，想等你们聊完了给她诊脉……”
“她怀孕了？”皇帝看着医巫，目光如炬。
“有可能，我得诊脉才能……”
“情况不好？”
“她长期药物避孕，毫无准备下妊娠容易流产……”医巫脸上是生命巫师对生命本能的呵护，“现在不保护起来，即使她活下来，也很难再怀孕。”
“她会死？”
“有可能，流产多么凶险，陛下知道的。恳请陛下着人把她带回。”
皇帝起身，面色如铁：“你去三川堰。”
“拉稞德大人有危险我肯定去三川堰……”
皇帝一把揪住医巫衣领：“那姑娘自己支付的代价，她放弃拉稞德给她的一切，我允她去江宗山，她不见拉稞德，影卫带她离开。我可没说保她活命。”
拉汶德皇帝做皇子时，征战四方，杀光菲亚吉公国皇室贵族、世界树圣殿巫师只是他功勋的小部分；
之后他手刃亲兄弟侄儿，让姐妹外甥曝尸野外，半个也没放过。
纳安帝国的皇帝从来不是善人。
冷血而残忍。
恶寒爬上医巫脊背。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久得快忘记当年他站在尸首堆里，看还是皇子的拉汶德皇帝屠宰羔羊似的砍杀同族。
拉汶德皇帝在世界树圣殿的圣坛玷污了圣殿公主。
公主不仅失去世界树的庇护，甚至被先皇剥夺姓名，贬为拉汶德正妻侍女。
医巫都快忘记这些了。
快忘记这个皇帝，这个纳安帝国的皇帝，是他灭族仇人。
“明白。”
拉汶德皇帝放开医巫，拍了拍他胸口：“照顾好拉稞德。”
“是……”医巫点头，“照顾好少主人是我的本分。”
“很好……”拉汶德皇帝示意莱德将军跟上，“把拉稞德好好带回来。”
“陛下放心。”拉稞德大人、少主人放在心尖的姑娘，我自当全力医治。
“医巫眼神不对……”莱德将军出门立即对拉汶德皇帝道，“恐怕不全然听从陛下指令。”
“他脑子不好使，能做什么，顶多偷偷治疗姑娘……”拉汶德皇帝愤然，“你看见那姑娘状态，脸色比纸还白，全靠一口气硬撑，无论肚子里有没有，保不住。”
“我怕她坚持不到江宗山。”
“另派人带我手谕，以防万一……”拉汶德皇帝气得咬牙切齿，“他以为治疗那姑娘是为拉稞德好，他怎么不想想，拉稞德真的喜欢了，真的把心交出去了，那姑娘是预言里的灵眼圣法师怎么办。”
我的孩子喜欢上有可能杀死他的人。
什么月神的预言不可改，有可能威胁拉稞德的，错杀一万也不放过半个。
风明城创始人没有后代，至少正史野史均无迹象，他来自名叫「外来客」的氏族，这些人自称来自其他世界，不属于五叶一花。
他们到底来自哪里，无史料可查，但确有考据的，是他们族人黑发黑眼，珍珠色皮肤，所使用魔法奇特，只能在同族间传承。
该氏族早已子嗣凋零，百年前与当地掌权者发生冲突，最后的传承人失踪法术断绝，领地无人管理。
同时有传闻，说在青雪国内见到传承人，做着类似私人保镖的活计。
那人名字却是拉汶德皇帝和莱德将军见过的。
那人的长子是当今青雪国国王。
青雪国不靠继承，靠禅让，先代国王指定下一任，择贤而立。
现任国王与上任国王没有血缘关系，和下一任有没有，要看他心情。
这一脉已经细细调查过，所有后代，除了和国王父亲赌气离家出走的二王子龙佑，全在青雪国境内，也没丢过孩子。
至于二王子龙佑，出生前被预言弑母、杀兄、丧妻，从小被送给神族当质子，成年回人界没两天就出走，不知去向。
顶着这种预言出生，任谁也没法好好过，若不是自己孩子足够命苦，拉汶德皇帝都要为邻居国王假惺惺地抹下眼泪。
青雪国国王次子，龙佑，是黑发黑眼珍珠色皮肤的青血人。
他只比拉稞德早出生一年多，年长莎兰三岁。
寻找莎兰来历的线索又断了。
拉汶德皇帝曾经想过，倘若莎兰真的来自青雪国，就允许两个人在一起。
就算莎兰出身敌对国，被风明城诅咒，也好过不知来历万倍。
举纳安帝国之力也找不到来历的姑娘。
怎么能放在他儿子身边。
他儿子喜欢，更不能放。
历史总是重复，更喜欢在血脉中重演，拉汶德皇帝丝毫没有发觉，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如同当年先皇看着他，充满愤怒、失望，甚至……恨。
恨铁不成钢。
天渐渐亮了。
青色死神部队到达江宗山的第十一个清晨。
距离拉稞德只身入江宗山堡垒还有四天，莎兰到达水狼驻地还有五天。
第十七章（完）
第18章 、魔法的代价（三）
——代价总是付出后才知晓其沉重——
第十八章魔法的代价（三）；
斯哥特总怕没照顾好莎兰，没做好莎兰的父亲，从小莎兰尝试任何事情，总是十分紧张。
他不舍得莎兰打扫房舍，不舍得莎兰在厨房帮忙，同龄孩子推搡，他抱起莎兰不愿意放下。
休寒觉得就算是女孩子，这么娇惯，是不是不大合适。可没人有养育女孩的经验，两人只能翻看书籍，偷看街上带着女孩子的母亲们，摸石头过河似的照顾莎兰。
他们教育莎兰，生命不可亵渎，不可苛责，更不可牺牲；
他们教育莎兰，不可害人，不可损人利己，不可贪人之物。
莎兰衣食无忧地长大，受顶级教育，除了哀怨自己女儿身份，没多关注过外面世界是何模样。
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为一个人，活活跑死这么多马匹。
拉稞德送给她的马匹留在了皇宫，她归还拉稞德所赠一切，不能再碰他的马匹。
影卫所备战马虽不是千里良驹，也是经验丰富的战马，不该被她如此糟践。
身体早已麻木，上次到三川堰她用了六日，这次只用五日，吞下影子城的醒神药，莎兰跳下马匹，不去看它死活。
路上有人阻她去路，周围的战士前去迎战，一个个被抛在身后，此时身边只剩三人，均是死神部队壮年骑士。
骑士们示意水狼营门前的统军，莎兰会意，三骑士从正门走，她趁机爬上营地围墙，几个起落闪入参谋所在。
此时参谋正在拆开倪雅的飞鹰传书。纳安人先祖在草原奔骑，驯养鹰以做信息传递，这个习惯被流传下来，倪雅的信鹰飞的高，不容易被射杀，才保得信息传递畅通。
前几日倪雅说摄政王身体欠佳，部队缓慢过河，此次内容却是拉稞德只带两名骑士去了江宗山堡垒。
不能再等了。
参谋给信鹰喂了肉，拿了信去找孤狼，拉稞德命死神部队过河，为的是防止统军利用河流将死神部队夹击。
此时死神部队过河只是权宜之计，对岸情况不明，必有重大威胁，否则拉稞德不会只身赴险。
水狼若是此时能将统军退路阻断，才能保证死神部队回撤，否则死神部队被困死只是时间问题。
夜风吹过，有黑影滑入。
参谋拔剑。
“大人请收剑……”黑影上前，摘了面具兜帽，露出银色头发金色眼睛，“莱德将军派我送东西来。”
参谋难以置信地皱眉：“为何是你。”
莎兰缓缓上前，让灯光照亮面庞：“尚有三名骑士在营门前，请参谋相助。”
参谋略知影子城药物，却是头次见人使用，眼前的姑娘面色惨青、两颊凹下、双眼充血却异常明亮不见丝毫疲态。
他知道这姑娘是谁，亲王宠爱的平民之女，为除隐患，亲王亲自送走了。
穿着平民服饰，戴着影卫的面具，腰间空无一物。
“殿下的名誉之剑呢？”
姑娘从怀中取出一物：“摄政王的名誉之剑已交还陛下，我手无寸铁，请参谋带我见水狼领军，莱德将军有信物相交。”
参谋立即取自己的斗篷递给莎兰：“跟我来。”
夜已深，孤狼同几名亲信仍在屋中等候消息，参谋推门而入：“立即出兵增援摄政王。”
孤狼疾步上前：“兵符到了？”莎兰戴着面具，将兵符和书信交与参谋，参谋取了递给孤狼，屋中其他人立即围了过来，听闻有死神骑士在营门附近被阻，遂有人前去救助。“参谋后面那位，也要与我们同去？”
“是。”参谋回答。
孤狼皱眉，上下打量：“请问如何称呼。”
参谋迟疑了一下，莎兰开口：“影卫无名。”
孤狼转眼看参谋：“必须带着？”
“领军有何顾虑？”参谋问。
“事态紧迫……”孤狼目光如炬，“莱德将军的手信和兵符，真的是他的意思？”
雷声轰鸣，江宗山的暴雨，竟往这里来了，“江宗山天气异常了这么久，你们瞒了我们多少事？我不怕死，但我不能让我的弟兄们为你们夺权争利丧命。”
“军令如山，领军想让我重申违抗军令的后果么？”参谋挺胸傲视孤狼。
“我问的是这军令的真伪……”孤狼手没有放在刀上，“是你们偷出来的，还是真的从莱德将军处得来。摄政王到底什么情况，逼得你们必须调动水狼。”
参谋咬了牙。
刻不容缓，莎兰说道：“皇帝另派了人马来调兵，领军若是怀疑，可等皇帝令。”
孤狼再次打量莎兰：“军令中只说增援摄政王，江宗山那三万百姓如何处置，影卫没听将军说起。”
“没有……”莎兰不顾参谋欲阻止他的眼神，“领军心系平民，却害了他们。”
孤狼身边亲信嗤笑：“从何说来。”
莎兰示意窗外雷电：“诸位是三川堰子民，自然晓得化蛇传说。”
“当然，众人协力除妖斩魔，终得安居之所。”
“化蛇复活了。”
亲信几欲拔刀：“外乡人不要乱说话，那化蛇岂是说复活就能复活的！”
莎兰不为所动，直视孤狼：“圣法师将化蛇卵深埋在江宗山下，将复活之法给了城主，有魔法师唤醒化蛇，不断刺激，才得这般天气。”
几名水狼迅速交换了眼神，他们翻遍三川堰也没找到堕魔巫师，难道是躲在江宗山。
“军报称暴雨与晴天不断交替，持续多日……”莎兰继续说，“暴雨骤然中断，是化蛇死亡之兆，次日暴雨，是新生化蛇所致。化蛇乃魔兽，孵化、饲养都需要牺牲，诸位觉得江宗山现成的牺牲是什么？”
快刀划过，面具裂成两半。
水狼们为面具下的容颜身形一滞。
亲信举刀怒斥：“银发金瞳，怎么看也不是常人，怎么确保这不是害人的堕魔巫师？”
参谋上前挡住莎兰：“这是陛下直属影卫，岂容你质疑。耗到陛下亲令才动身，耽误战事，你们真的想以身试法吗？”
“这妖孽说城主用子民喂食化蛇！”亲信横眉怒目，对孤狼道，“岂能容她如此污蔑城主？”
“胡说！”孤狼一把夺了亲信手中刀，“我们效忠纳安帝国，他们是敌人！我强他弱。你面对纳安精兵，城里不过五十老弱，你怎么办？城里有魔物，你知道复活之术，你不心动？”
“可……那可是化蛇！老人们说过，一口能吞下百人的化蛇！就算三川堰亡国了，归了纳安帝国，他怎能将子民送给化蛇当口粮！”
“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参谋对孤狼道，“倪雅雯特来信，说青色死神部队渡河后至今没见到任何平民，恐怕影卫的说辞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还说什么？”孤狼追问。
参谋瞥了眼莎兰：“江宗山城主派信使邀摄政王只身入城，殿下去了。”
“什么？”孤狼急道，“他怎能孤身入虎穴！”扭头命令部下，“给这姑娘匹马，立即开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