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打开第一次参加全国芭蕾舞比赛的音像资料，画面里她和男孩在舞台中央，轻快地起舞，男孩拦腰将她抱住，在空中轻松地转了三圈，优雅地落地。
站在舞台上的她犹如置身湖面上的白天鹅，让人过目不忘。因为长得漂亮实力又好，总是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再加上学习舞蹈给自己带来气质上的塑造，活脱脱的“天鹅公主”了。她在初中的时候，已经有附近的高中学生来偷看她练舞蹈了。
谢老师还通知了那些男孩学校的德育处，让他们在周一例会上强调一下，不要再让学校的男生来偷看女生了，这才闸住男孩们想要一睹芳容的欲望。
想到这里，方瑜笑了笑，真的是又好笑又心酸。
第22章 心疼
方瑜转到沙发后面，将腿搭在沙发椅背上，想要压压腿。但将腿伸上去也成了难事，好不容易做到了，另一只脚不自觉地前后晃动。好不容易站稳，双手扶着沙发，慢慢地将身体往下压，突然觉得剧痛从腰间散发出来，她趔趄了一下，慌忙抓住沙发，这才缓缓将腿放下，整个人已经无法动弹。
手机在茶几上，需要转一个弯才能拿到，她就这么挪动着。一向比较倔强的她不想打电话给丈夫，况且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做手术，就是在会诊，打给他也不能立即回到自己身边来。为了女儿可以进入贵族幼儿园，他已经将自己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这样的五好丈夫，哪里去找？
想到这里，她还是自己打通了急救电话，自己去了医院，做了腰椎核磁共振，医生建议她躺在硬板床上休息3-4周，两天之内间歇性的冷敷，减少出血，减轻肿胀。两天之后再热敷，促进血液循环，加快软组织恢复。一个月之后，固定腰围，可以行走，但难免累。
强忍着剧痛，她回到家里，看见老公正在给女儿读绘本，原本想装作无事回房间去，但雪儿叫住了她，她只好把刚才去医院的事情告诉了丈夫，丈夫立即走到她身边，检查了伤势，确定没有伤到要害，方才放下心来。
“这几天我去书房睡了，躺在硬床板上，有利于腰伤恢复。”
“好吧。”他把妻子搂在怀里，“你就安心地在家休息，让小江送雪儿去幼儿园就行了，本来也不需要你亲自送。”
“真的很抱歉，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方瑜十分自责。
杨强看了看周围，将妻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我还在乡镇医院里，苦苦等待机会降临呢。你就是我的福星，我会一直宠着你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里待着，想买东西就用我给你的卡，想出去旅游了就自己买机票。我会好好赚钱，让你和雪儿过上好日子。”
方瑜感动不已，尽管她一直以来对杨强都只有尊重，但多年的陪伴，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他总是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根本无需自己操心，自己只要去享受他安排好的一切就行，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好男人了。
“我整天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你会不会觉得我一无是处啊？”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天天在家待着，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怕你出去给人抢走了，我上哪里去再找一个天仙般的人儿啊！”
搂她入怀，杨强轻抚着方瑜的头发：“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
“我想把舞蹈拾起来，你看可以吗？”
“当然，举手支持。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一找谢老师，或许她可以给你一些提点，说不定还会留你做个助教什么的，毕竟你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能跟着谢老师固然是好，但我刚求她收下了雪儿，这会儿就把自己推到她面前，会不会不太合适？”
“这件事交给我吧，你每周安排几个下午去谢老师那里，最好是和雪儿一起，也方便监督她练习。”
方瑜对身边这个男人无比地依赖，只要他说出来的话，没有办不到的。
没过几天，谢老师居然亲自打电话给方瑜，希望她能够当自己的助教，教较小的孩子基本功。她欣然前往，细心地丈夫还帮她把时间也安排妥妥当当，她可以照顾到孩子，就不至于自责。
雪儿的哭闹，持续了半个月，终于在第三周，她在闹钟的催促下独自起床，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学校老师就打来电话，说雪儿在老师讲东西的时候，爬到桌子底下找玩具玩，还会故意去碰别的孩子正在玩的东西。老师教她拿筷子，她也不学，还说自己在家都是爸爸妈妈喂。
在舞蹈教室里，她也丝毫不给助教妈妈面子，别的小朋友在老师的帮助下，坐在地上，一点地地学着下腰，她倒好，盘着腿，趴在地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妈妈把她扶正，将双腿置于身体两侧，缓缓按下她的腰，还没怎么往下按，她就“嗷嗷”地叫起来，方瑜想拍她一巴掌，但还是忍住了，这样只会招来她更大的反抗。
无奈，她只好把雪儿交给了另一位老师，但课程结束之后，她会单独留下来一会儿，帮雪儿复习舞蹈动作，好让她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不至于跟不上。
就这样，雪儿每周上两次舞蹈课，方瑜就跟着去当两次辅导老师，虽然没什么收入，但总算有事可做。
不知不觉，雪儿已经读了三个月幼儿园了，看起来多少是有些适应了。原来回家的时候总是叽叽喳喳的，最近吃完饭，就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画画，爸爸和妈妈都觉得女儿长大了，很是欣慰。
晚上，方瑜正在电视前复习一些第二天要教授的舞蹈动作，就看见小江神色慌张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雪儿的一件衣服。
“方姐，你看。”
方瑜起身，接过衣服，那是雪儿洗澡时换下衣服，上面有些许的血迹，她下意识地心头一紧，推门走进雪儿的房间，雪儿早早地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眼角似乎还有些许的湿润，睡梦中的她，还小声抽泣了几下。
几乎是一夜没睡，方瑜和杨强，守护在女儿身边，直到她自然醒过来。
看着自己的父母就这么守在自己的床边，雪儿有些不知所措。
方瑜坐在雪儿的床头，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问道：“雪儿，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雪儿摇头，不知妈妈在问什么。
“有没有人欺负你？”杨强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小心地询问。
“是不是老师跟你们说什么了？最近我在幼儿园很乖的，都没有和其他小朋友闹矛盾。”雪儿问。
“老师说你表现得很好，我们是想问问，有没有大人单独带你去过什么地方？”
“嗯……外教老师，他带我去过两次厕所。但他不要我告诉爸爸妈妈。”
杨强的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但他还是压了压，温柔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让我把裙子脱下来，然后，用手摸我这里，我觉得有些疼。他还抱我，说喜欢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
方瑜按住杨强颤抖的手，两人在低气压的环境里吃完了早餐。杨强请了假，带着女儿去了幼儿园，方瑜则直接拿着物证，报了警。
警察跟着方瑜，和早就等在那里的杨强会合，一同去了幼儿园。
园长听了警方的描述，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也知道方瑜家在这个城市里的地位，所以心里很忐忑。
“请帮助我们调取一下监控。”警察看了看四周，把目光聚焦在门外的一处监控探头，说，“我知道你们是贵族幼儿园，监控设备应该是有的，请配合我们调取监控资料。”
园长见事已至此，只能配合。警方调取了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发现有一位男外教，喜欢中午睡觉的时候，偷摸熟睡中的孩子。
调取另一个摄像头，还真的看见，他牵着小女孩的手去厕所，因为厕所没有监控，所以不能断定老师是否侵犯了雪儿。另外，录像资料里，前前后后，有三个女孩被该外教带去了厕所，方瑜和杨强联系了两个女孩的父母，他们的口径却出奇地一致，否认自己的女儿受到了侵害，不愿意配合做身体检查。
雪儿告诉爸妈，那位外教是用手指进行的侵害，所以无法获取□□。因为厕所是监控盲区，所以没有直接证据，还不能定该外教的罪。
外教似乎是得到了风声，没有来上班，或许是谁给他报了信，提前逃走了。
事情传开了，雪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方瑜每一次拉着雪儿的手从众多家长中经过，总会听到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她们上下打量着雪儿。方瑜将雪儿抱起，把她埋在自己的脖子里，不去接受那些恶意的关注。
回到家里，方瑜和杨强沮丧地坐到沙发上，一声不吭，这件事注定不能闹大，雪儿的姥爷是省医院的院长，事关名誉。最终幼儿园给出解决方案，愿意免除孩子三年的学费，并开除那位代课的外籍老师，但没有人愿意再在这样的幼儿园读书了。幼儿园的口碑也急转直下，许多孩子也纷纷转了学。
慢慢地，大家淡忘这件事，但方瑜有了很大的心理负担，也心生自责。当初是自己嫌弃公立幼儿园不教小学知识，想提前学一点，这才选择了私立学校。如果自己不那么坚持，雪儿现在一定好好地在公立幼儿园学习。
方瑜和杨强因为这件事陷入了冷战，一个多月都没有说话。雪儿似乎也感受到周围不同的空气，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对父母言听计从，他们希望女儿可以活泼一点，可以跟他们撒娇，甚至可以不那么听话。
雪儿还是在外公的安排下，转去了公立幼儿园。
公立幼儿园监控很完善，对老师的师德师风要求也比较严格，老师们也都很负责。只是幼儿园三年，老师们带着孩子们做游戏，做手工，学一些常识，听一些故事。只是按照上头的规定，遵循孩子的身心发展，并没有提前教授孩子小学要学的东西。
方瑜觉得这些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跟孩子的身心健康相比，少学一些死知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时间是治愈人心的良药，这句话一点也没错，慢慢地大家不再提及此事，事情才恢复平静。
郑雨从梦境中回到现实，想到这么小的女孩居然被人欺负了，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女孩太可怜了。
第23章 宿舍江湖
收拾完四个女生，杨桃和莫离就要离开县城中学了，当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们。
“同学，等等。”
杨小桃转身看去，那是一位看上去40岁左右的男人，脑袋有些秃顶，他慢慢地走近，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纯真。
“同学您好！上次舞会时，我有见到过你。”
莫离以为这是个搭讪的，就挡在杨桃面前，心里暗骂着，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骚扰小女孩。
“你误会了，我是初中部的老师。我叫杨凡。这位同学长得很像我逝去的姐姐，所以忍不住要来打声招呼。”
杨桃看向那个男人，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胡须和沟壑，却难掩少年般的真挚。
她从记忆中搜寻，果然前两天在《地府特殊事务部》幻境里好像看到过一个叫小凡的男孩，难道这个人就是小桃尚在人世的亲弟弟？
莫离很气愤地说：“大哥你真是，这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是你姐姐？”
男人摇摇手，极力否认自己故意冒犯。
杨桃则很愉快地回应：“世界上至少有四个人长得十分相像，认错了也没关系，你好，我叫杨小桃。”他怔在原地，眼泪终于流淌了出来。
“你叫什么？杨小桃？”
“对，杨小桃。”
“我姐姐叫杨桃，这太巧了。”男子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莫离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很有可能是杨桃尚在人世的弟弟。
“这可太巧了。”莫离的态度缓和了点。
“你在学校里当老师吗？”杨桃问。
“是的，我在初中部任教。我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联系方式就算了。”杨桃说，“不过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杨凡老师笑了笑，知道无法取得她的联系方式，就没再继续索要。
等他走远了，杨桃才转过身来，眼角不自觉得留下了几滴眼泪，她又转身去看那个微驼的背影，满眼的心疼。
“等等，他看起来很是阴郁，周围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莫离看看杨桃，杨桃瞪着眼看着他，莫离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他身边好像有女鬼，嗯……我不是说你。”
“在你心里，女鬼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对吗？”杨桃的情绪还处在悲伤之中，这会儿正敏感着呢，抓住莫离话里的破绽就揪着不放。
“我不是道过歉了吗？口误，真的是口误。”莫离慌忙解释，杨桃生气地转身，不理他。
莫离跟上前去，看着杨桃过了马路，躲在阴暗的路灯后面。他走过去，说：“如果你真的难过，就哭一场吧，我可以等着你。”
“你别走。”杨桃转身，扑进莫离的怀里，莫离惊得双手举起，杨桃结结实实地抱住他的腰，将整个灵魂埋在他的身上，她的魂魄没有什么重量，莫离没有感觉丝毫压力，但狐符是灵敏的，他在不断提醒莫离有危险，但他控制住狐符不去驱赶她。
“我现在每天都觉得自己像个空壳子，我太痛苦了，你知道我的过去对不对？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的生死簿被封印在地府里，一般人打不开，我只记得你死得很惨，仅此而已。”
“我为什么会死得很惨，是因为我很坏吗？”
“死得惨是坏人的错，不是因为你是坏人。”莫离摸了摸埋在身前的她的头，犹如抚摸柔软的丝绸，“你要振作起来，不管前半生发生了什么，只要我们完成了任务，你的下一世就会有很好的去处，知道吗？”
杨桃点了点头，从莫离身上起开。
以前的杨桃是很健谈的，她每天都给莫离讲一些社会上的趣事，但自从遇见了杨凡，就多愁善感起来。二楼就变得相当冷清了。
见杨桃心情低落，莫离便写了封信拜托毁灭之神交给远在青丘的姐姐，姐姐又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枝漂亮的花。
这枝花的叶子只保留了两片，呈青蓝色，油亮清脆，枝头上头开出一朵淡金半透明的花，颇有贵气，是人间少有的色彩，散发着些许柑橘的清甜。
“这朵花有名字吗？”
“有哇，莫离花。”
“茉莉？”
“莫离，我的名字！”
“你自己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