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余:啊……啊??
弟子戊另辟蹊径,一个滑跪抱紧她的大腿:大佬!大佬看我!不知在下是否有幸……
江寄余:放心吧,你没有。
弟子戊:……
死而复生,江寄余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夫君,倒不是出于感情,主要是因为对方是几万年一出的天魔降世,没了她这个名义妻子镇着,怕他一时兴起把仙界一锅炖了。
探头一看。
魔尊:打架不如想老婆,想老婆到心碎.jpg
江寄余:啊,那没事了。
死而复生,江寄余比较担心的是自己的同僚,感情倒在其次,主要是没了她这个领袖带着,怕他们一时糊涂把仙界栽了。
探头一看。
诸位仙友:你回来啦,仙界已经崩得差不多啦!
江寄余:哦,那没事了……啊?!
第2章 少年
秦在于有点紧张,方才就安静不已的图书馆此刻在她看来更是落针可闻。
鲁格轻嗤了一声,“我从不排斥阵法,但要看你想学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大开大合地指了指面前阁里的书架,问:“我看你也来这里来了不少次了,看出什么了?我问你,这藏书阁里的书与外面的有何不同?”
秦在于没有防备,一时感到有些心虚。她来的次数是不少,翻看藏书阁的书可不多。这里的书她只笼统翻了翻,全是些弯弯绕绕费眼睛的古符。她除了不明觉厉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要说区别肯定是有,只不过……“封装不一样,外面是书册、里面是皮卷。”
鲁格拔高声调又嗤了一声,道:“不错,看来你倒不是个瞎的,可喜可贺。”
“……”唉。
话是这么说,鲁格还是解释道:“这里的书都上年纪了,如果你用心看就能发现,里面对于阵法的描写与近年的截然不同。皮卷里记载的阵法规模均偏小,一人仅凭自身运转灵力完全可以支撑。其它规模宏大的阵法都需要多人共同驱动,有些动辄成百上千的术师共同设阵,所以阵法纹路大多走势复杂、设计精妙,绝非现在那些投机取巧的阵法可比。”
秦在于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就是说,这些古阵法,都是依靠人力运转,而非使用灵骨?”
“灵骨”,这个词在战后已带上了些许禁忌色彩。它是海洋里的灵物死亡后的骸骨沉没海底,经过数年的海水打磨形成的。每一块灵骨内都蕴藏着可供人类利用的灵力,被用作支撑各类阵法运作的能量来源。上到跨越海峡的桥梁、空中运输的飞艇;下至照明的灯盏、烧水的锅炉,都可以通过对应的阵法驱动。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阵法都必须依赖灵骨。术师本人即可沟通天地灵气,使之为其所用,来建成阵法。但人类种族脱离海洋后驾驭灵力的能力被大幅削减,远不如海洋灵物。人类中具备术师潜质的千不存一,最终能成就大能的更是十年难遇。
不仅如此,术师除了吃天赋外,还需要经历枯燥艰辛的修炼,以将体内筋脉拓宽。好比涓涓细流冲刷河道,先下蚀得其深、侧展得其阔,然后方能承受大江大河的汹涌。而每一个术师设下的阵,都有其时效,哪怕顶尖术师心血之作,可运转成百上千年,最后一丝灵力耗尽后也难免消散。
而灵骨则像水库,灵力蕴含于其中。系上了灵骨的阵法,当其灵骨被消耗干净后,只要再续上一块即可。灵骨被普遍使用后,就与阵法一起,成了市场上可以自由交易的商品,普通人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就能绕开术师,直接购得并维持他们的阵法。
除此之外,灵骨还带来了更大的变革。术师自然也有高下之分、能力之别。高级大型阵法,只有实力顶尖的术师才能设立。比之更加宏大的,更是需要多位术师,通过复杂的合作设阵才能完成。但若灵骨足够,术师就能借灵骨的力量轻松做到,除了消耗灵骨的速度惊人,几乎没有其它弊端,因此这种方式一度深受欢迎。
鲁格道:“没错。我一直坚持,以你现在的能力,远不到能开始正式设阵的水平。看来你压根没真正理解。”
“阵法,你知道所谓的阵法究竟是什么吗?”鲁格竟隐隐有些动怒,“写就外面那些书的人,早就不知道它是什么了!以为将‘术法’二字标在封面就能瞒天过海?内力一片胡言乱语,他们如何配!
“我告诉你阵法是什么,是灵力一笔一划的纹路、是术师用眼用心的雕刻,它不是灵骨的堆砌!”
“看看你的周围,”鲁格接着说,“你觉得你可以依仗什么?四海太大了,西海域早已不是以前的西海域,更不用说故洲。放在战前,这里是西洄,是中洲陆的护翼,是重要枢纽。到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什么也不是。真正的阵法你远不到学习的正确时机。你想做甚?依靠灵骨?想用上那些假冒伪劣的‘阵法’?那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能成为一个术师。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吗?”
秦在于被这一番重话说得愣住,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她盯着鲁格摆动的袍角,脸上所有表情都褪色般消失,只有嘴角倔强地抿起,仍不噤声,“我准备好了,老师,我可以学。我日日练习,从不懈怠,我不投机取巧。我应该有、举起我自己的手、去画阵的资格。”
她说完,鼓起勇气抬头,正好对上鲁格的双眼。方才左右挑拣皮卷的导师此刻终于转过身来,犀利的目光钉在她身上。
年迈的导师脸上完全没有暮年的气息,一双绿色的眼睛像高山地带的青苔,雾一般朦胧的苍翠后掩藏着让人心惊的霜寒。鼻梁高挺,嘴角下垂,细而深的皱纹攀在额头、眼角,蓬乱的头发为半张脸都打上了阴影,组合起来,让这张脸上写满了阴鸷。当他像这般面无表情地直视一个人时,极具压迫感。
秦在于硬着头皮没移开视线。心中思绪疯狂打转,类比着之前在皮卷上隔空“再创作”的方法,开始大逆不道地安排自己导师脸上的皱纹。
如此对视了一会儿,她才听到鲁格再次开口,语气不知为何稍稍放缓了些,“戒骄戒躁。”
他继续自如地在书架间转,边走边道:“我这个人向来不耐烦带学生,但即便如此,做导师的原则是有的。我说你时机未到,那就是未到。你那幼小的筋脉才拓了几分?故洲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就你一个跟着我学了近十年。你呢,满心的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却连脚下都还没踩稳就想着要跑了。”
秦在于满脸的英勇就义溃不成军,心虚地抿抿嘴。
秦在于:“我明白了,老师。”
鲁格终于挑好了下一本皮卷,不耐烦道:“知道了就回去练功去!闲得成天来我眼前瞎晃悠。等开学你那力道要是还连股风都不如,就趁早回家歇着去。”
回程中,秦在于抬头望望天,发现还早,太阳还悬在东边天际。出海的乡里们都还未归家,老人孩童都在家中务活。四周一片静谧,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若隐若现,从远方传来。
少女背着手,慢吞吞地走在石子路上。
最认真的一次请求又被否决了,说不甘心是不切合实际的。半大的少年,当在一条道路上获得了成就感时,总迫不及待去攻坚克难、征服一切。
不过如此之后她也算是彻底死心了,只等着开始又一天手脚酸痛的功课。
回到小屋,秦老应该是去集市买烟草了,家中并没有人。
秦在于扔下包,又跑了出去。
灯塔所在的峭壁下方有一段海水侵蚀出的平台,退潮后,平整的石台露出水面。秦在于踩着崖壁上细微的几处褶皱状凸起,几个轻巧的起落下到了平台上。
从这里看去,海不再是先前俯瞰的角度。一片碧蓝从天际而来,一直延申到脚下。视野中不再有陆地,左右一片开阔,放眼是深深浅浅波涛万里的广远。
这里是秦在于的“宝地”,平日里只有她一人。这里有崖壁遮挡,练功时无人得见,更无人来扰,格外清净。在这里,她与海洋更加接近,恍然间,就从背海而生转为了面海生长。迎着海风,似乎还能听到远方的鲸歌。
秦在于矮身坐在了地上,一手托腮凝视着天际盘旋的几只海鸥。
坐了一会儿,那群海鸥飞得近了些,继续盘旋,并时不时俯冲到海面觅食。秦在于心血来潮,开始给它们计数。数到第五圈,又一只海鸥猛地向下俯冲,海面炸开一朵涟漪,然后……再没有动静了。
秦在于皱起眉毛,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这类海鸟体型较小,海里稍大些的海兽就能捕食。但她凝视着海鸥消失后仍在微微泛着波澜的那块海面,心中却有些不安。四周隐隐有种不寻常的灵力波动,是她从未见过的。
突然,平静的海面猛然炸开,一个庞然巨物破开水面而出,掀起的白浪向四周飞溅。巨兽黑蓝色的表皮裂开一条缝隙,一瞬间就打开了一张巨口,口内猩红的颜色一闪又快速闭合,将剩下还未反应过来的海鸥全部吞下。下一刻巨兽重新没入海面,带起海浪呼啸。
秦在于离得较近,连带着被溅了一身水。她没有急着返回岛上,反而后退一步靠住崖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海面。
方才那巨兽只有小半个身体短暂地露出海面,秦在于只能看个大概,但她也能辨认出来,那是一种大型攻击性海兽。她打过交道的海兽不少,但独自面对这种巨无霸对她来说还是过于刺激了些。在她的经验中,一般而言,这种海兽不会放过面前任何可猎捕的活物。一旦她转身,就极有可能遭到对方的突然袭击,不等上岸就要毙命。
奇了怪了,秦在于边快速扫视海面边想,按理来说,这些大型海兽轻易不会近岸。不过不巧就不巧在古湳岛地势倾斜度极大,沿海深度拉升极快,即使如此接近海岸的地方也不至于让大型海兽搁浅。
感受着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一下下剧烈跳动,秦在于双手比了一个起手式。恰在此时,她右手边的海面下有一处黑影迅速变大。
她登时右脚点地起跳,同时十指轻招,先发制人地卷起海浪砸了上去。巨浪气势如虹地砸下,却扑了个空。
上当了!
秦在于正悬在空中,脚下的海水突然破开,一片猩红卷了上来。她反应及时,挥手引出一道水柱,踩着向一边避开。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托着秦在□□速跨出了几十步。到了开阔的洋面,她猛地转身,不给身后跟着追来的海兽半点反应时间,忙而不乱的四五个诀打出,风刃携着水剑一齐招呼过去。
凭着手上感觉,秦在于知晓她应当是打中了几招。海面漾着一阵阵余波,方才的海兽没了踪影。
就这么一点小打小闹显然不足以置对方于死地。秦在于维持着脚下的水柱,密切监视下方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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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要说
第3章 深洋
等了一阵,什么动静也没有。秦在于满头雾水。能看出来这只海兽是个比较喜欢缩头打埋伏的,但也不至于再不露头了?毕竟主动出击才符合它们猎捕时的天性。
看了看已有段距离的灯塔,秦在于呼出一口气。如果不出意外,此时海兽正是堵在她与古湳岛之间。
再做了一次深呼吸。好吧,她想,这么喜欢打埋伏,那她只好一鼓作气冲回去了。没办法,海洋是海兽的主场,要她下水主动找它打个痛快,那是在找死。
就在她要动作时,下方海面忽然有黑影一闪。
哈!憋不住了吧。
秦在于当即手势一变,御起数道巨浪攻上去。没料到就在这一瞬间,海里探出一长条鱼尾发力横扫。她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蓝带着丑陋的不规则突起,就被扫到了海里。
这真是判断失误了,这海兽居然是细长款的。相较于体宽,它的体长长得近乎不协调,远远超出了秦在于之前的预估。
猛然入水,一面沉重的水墙拍面而过,沉闷的水声在耳旁响起。秦在于挥手绕了一圈水墙做为屏障,登时就感到有重物撞了过来。水墙打了个旋,分出数个小型气泡,向着撞击的方向冲去。
水下被搅出无数气泡,视物不清,秦在于左手在面前打了个响指,打开了“通灵眼”。周围大大小小的生物与物体身上或弄或淡的灵气,全都被具象成了影影绰绰的图像。秦在于经验尚浅,只能在一片模糊晃动的蓝色里勉强认出那只庞大的海兽。它正摆着那条格外细长的尾巴,速度极快地在不远处游动,一边躲避着企图将它包围的气泡,一边还能游刃有余地贴近水墙寻找破绽。
秦在于也不会束手就擒,操纵着气泡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向长尾海兽追去。
她本想趁着海兽被牵制住,钻空子回到海面上。但现在看来,在上面视线被遮挡,反而被动;不若就在这海里与其周旋,至少还能追着对方打。
秦在于鼓足了劲赶海兽,一群气泡分为了四五股赶到近前,再迅速汇合,抄了它个措手不及。同时,又一股气泡从下方一拥而上,二者合流,终于将长尾海兽庞大的躯体整个包裹其中,令其不得动弹。
撑住如此大的一个气泡,秦在于已感到些许吃力,灵力源源不断被她吸入体内,再以更快的速度流出。她同时还必须维持住包裹自己的水墙,以避免窒息,必须速战速决。
手上再一发力,无数尖利的水刺自气泡内壁而出,毫不迟疑地刺入它的头、腹部,紧接着长出倒刺,牢固钩住它的躯体。随着水刺不断深入,长尾海兽吃痛挣扎的力度猛然变大。沉闷而显得悠远的吼叫声持续不断,高昂的声波击得秦在于眼前一阵发黑,她手下的力道反而越来越重。
长尾海兽尖锐的吼叫声突然一止,同时,秦在于感到手上力道不对。还未及反应,海兽猛一甩尾,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硬生生拗断了水刺。暗红的鲜血汩汩涌出,混着冰凉的海水漫延开来。
秦在于毕竟是个连阵法都还没捞上学的学生,孤身一人对付巨型海兽,还是有些异想天开。
它甫一挣脱束缚,就直冲着秦在于咆哮而来。海兽游动间,崎岖的皮肤上几个血洞不断冒着鲜血,恍如拖着一条宽大的红色披肩。
秦在于手上握空,心下直叫不好。险象环生间,她奋力一跃破水而出,踏水向前,跃至海兽后方。算好了距离,她毫不停歇又扎下水面,几道长而锋利的水刃在她身周快速凝成,被挥向海兽各个要害处。
令她讶异的是,水刃毫不费力就命中了目标,效果比她所预料的还好上数倍——那长尾海兽根本就没有挣扎。
秦在于心中疑窦丛生,弄不懂对方这次是在搞什么。它一动不动绝不像是在迷惑对手,因为那几道水刃这么切下去,它的颈部几乎被切断。用身首异处来设置陷阱也太亏了些。
秦在于谨慎地靠近了些,细细感知,发现长尾海兽手上微弱的灵力流竟然断了——它已经死了。
不会吧,她这么厉害,轻而易举就杀死了大型海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