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来援
秦在于一边全力撑住了阵法，一边看那老鲛吃蔫，心中还解气不少。
她道：“前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只许你们不由分说取我性命，难道就不许我急中生智自救一把？”
什婆婆怒道：“满口鬼话！像你这种人老身我见得多了，你敢说你身上那珠子不是你这样骗来的？”
秦在于莫名，但这不耽误她暗搓搓从这老鲛身上继续套消息，“前辈这话说的，晚辈可承受不来。您又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旁边一头雾水且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但不耽误他嘴皮子的苏御恒：“是啊！你这老太婆忒也可恶！作恶多端、由着性子杀岛上无辜之人，我们几人从未主动招你惹你，你们却不依不饶，屡次下杀手。若说我们人类是狡诈虚伪，那你们海族可不就是残忍暴虐、凶狠毒辣！”
什婆婆带着轻蔑意味地冷哼一声，没有回话，一双冷厉的眼睛盯死了秦在于，眼中的狠意让她打了个激灵。
下一刻，什婆婆一尾巴荡出，甩得阵中水波激荡，一波接着一波冲击得三人一阵头晕。而她本人则借力扑到秦在于面前的阵法金芒上，利如兵刃的双爪钉住了阵法，向两旁撕扯。
光芒大亮的金芒阵竟真让她撕面饼般撕出一道裂口，再这么下去，不出片刻她就能脱身而出。
秦在于稳定住身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现在很显然已成为了老鲛的攻击重点。
她横臂凌空一拍，数道水刃切开海水冲去，速度力道都与当年那个在故洲海底与巨型海兽对抗的女孩不可同日而语，成功将什婆婆逼退几步，趁着间隙修补了阵法金芒。
什婆婆还想再攻，突然，另一道金芒自他们头顶而来，直冲她劈去。
什婆婆只来得及往旁边一避，那来势汹汹的金芒就已到了近前，气势如虹地扎进她尾巴边的石壁上，冲劲仍丝毫不减，一路将山壁捅开一个大洞向里陷去。
苏御恒喜道：“援兵来了，撤！”
秦在于和陆蕴依言后退，就见下一瞬又是几道金芒从天而降，直刺老鲛。
什婆婆双爪挡于眼前，凝出一道水幕。冲着她全力攻去的金芒狠狠扎在水幕上，发出的震动令人心悸。不久前对着几名小辈耀武扬威大杀四方的什婆婆此刻也挡得艰难，被冲击的力道抵到了身后崖壁上。
漫天金芒一顿，下一刻，金光大亮，组成了一个网状的结构铺天盖地向着什婆婆卷来。
金网到了近处，秦在于可以感受到那股灼热从她面前擦过去，末端如钩，直扎山壁，即将把什婆婆网于其中。
什婆婆见势不妙，也不欲再多做纠缠，鱼尾一摆，身形如电般，灵活地从还未固定好的金网缝隙处钻了出去。金芒边缘如同烙铁，只是在她尾尖上一触，就将那条颜色暗淡的鱼尾的尾鳍烙下一片来。
什婆婆顾不上管，朝着深海潜去。
一边三人一直插手不能，此时见那老鲛要逃，苏御恒动作迅速地向旁边一游，正好挡在了她面前。
什婆婆大怒，“找死！”一爪抓向苏御恒的脸。
秦在于也跟着赶了过去，刚要出手，就见什婆婆那只不过是个假动作，趁苏御恒挥剑格挡时，她早已撤手，稳准狠地扼住了他脖颈。
秦在于大惊，“苏御恒！”
什婆婆看着她，作势收紧手爪，苏御恒被她掐得面上充血仍不松手，一手反掐住她手腕，又一剑划向她要害。
什婆婆任由他剑划过自己脖颈。鲛人皮肤坚硬有如铠甲，长剑用力一割，却只留下了一道不算太深的血痕。
同时，她手上又是一用力，一道模糊不清的闷哼自苏御恒口中发出，竟好像是就要这么把他掐死！
秦在于正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喝：“住手！”
她一回头，只见一白衣女子浮于他们身后，长发飘散衣袂翻飞。她看着年龄要长她几分，面容清丽，眼尾长而平直，一副冰山冷美人的长相。
此时冷美人面无表情，如星的双眼中可见被压抑着的怒意，手中金芒仍未熄灭，被她一手按在身前。
这人只是往海里一站，气势如山就格外可怖，让人不敢接近。
什婆婆也抬头看着来人，并未被其气势所迫，豪不客气道：“让开，不然我掐死他。”
女子冷冷开口：“你可以走，先把我的学生放下。”
什婆婆不屑道：“我放下他，你们可不就没有忌惮了？”
“我们舒伦一向说话算话。你若执意不信，可以先退到崖壁拐角处，再将他放开。我不跟着，但会让这位——”她一点秦在于，“跟着过去，接到人就放你走。”
她又寒声补充：“但你听着，若是你到了地方，而我还没看到人回来，你就绝无机会再走出这里。”
什婆婆不言，手里捏着苏御恒转身就走，一旁秦在于毫不犹豫快速跟上。
一路游到了岩壁转弯处，什婆婆突然一顿。秦在于警惕地绷起身体，就见她手上一甩，猛地将苏御恒冲着她的方向甩了过来秦在于猝不及防，忙伸手去接。握住了苏御恒双肩，又被他带得往后几尺。
什婆婆也没急着走，靠在转弯后一块石块后冲她阴森森道：“小丫头，你以为鲛人是好惹的？等着吧，你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你会永远背负着它活着，永远在这种恐惧中无法脱身，一身腥还甩不掉！”
秦在于：“？”啊，我知道你们不好惹，所以呢？
鱼尾一甩，那老鲛人就不见了，只剩下从头到尾被他们打哑谜的秦在于扶着昏迷不醒的苏御恒水中凌乱。
“……”不是吧，就这么喜欢话说一半的神秘感吗？
而且打不过还带诅咒的，是不是玩不起？
她决定不管，绝不把老鲛吓唬她用的诡言诡语放在心上，果断一转身，带着苏御恒回到了那女子身边。陆蕴也在，马上过来代她架住了苏御恒。
秦在于看着白衣女子。从她方才的话判断，她应当是舒伦学院的一名导师，可秦在于又着实没见过她，一时猜不出她是谁。
导师也转头看了看她，面上平静，没说什么，只道：“回船上吧。”
海面上还真有船只等着，一艘巨轮浮在海面上，扬起的风帆上霸气地印着一个巨大的舒伦学院校徽。
一上船，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就奔了过来，一句话没说，上来直接手臂一环，抱住了秦在于。
她还从来没被这样欢迎过，一时间身体都有些僵直，安抚性地捋了捋江小苗柔顺的头发，道：“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江小苗这才放开她，将她拉到一旁木椅上坐了。
陡一踩到地面，哪怕只是艘飘飘荡荡的船，秦在于也万分欣慰。坐在甲板上，看着周围不少学员来来往往地忙碌着，颇有种劫后余生、重回人世间的感叹。
她本来不是很搞得清状况，还是陆蕴也跟着坐过来跟她解释了一番。在她落水后，余下三人感到情况不对，已然超出了他们所能掌控的范畴，果断用紧急通讯阵法求助学院。
现下这些人就是学院派来的救兵，而方才下水的导师正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宁曦导师。
陆蕴压低了声音：“这回肯定是事态严重，任事堂大导师都亲自出马了。”
秦在于捡回一条命的庆幸“啪”一声碎成了渣渣，无言地看着他，欲哭无泪。
是挺严重的，她这个队长看来是落不着好，闻言被那老鲛按出的头痛都差点又犯了。
而不远处坐着的苏御恒也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一出水就醒了。明白是自己拖了后腿，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正在跟宁曦说话。
秦在于犹豫一阵，站起来向那边走了过去。
到了近处，就听苏御恒的声音罕见的带着懊恼道：“宁导师，是学生鲁莽，才让那条老鲛就这么跑了，实在惭愧。”
宁曦看他一眼，开口说了些什么，离得很近的秦在于却惊呀地发现自己听不清了。她看到宁曦的嘴一张一合，也能听到有人声在响，可是那些话好像就是进不去她的耳朵。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在水下待的时间毕竟还是太长了，双耳很有可能因此受到了什么损伤，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捂，眼前跟着就是一黑，连画面也看不到了。
……她走到人家面前，然后又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暖黄的灯光盈满屋内，入目是江小苗满脸即将溢出来的担忧。
她倒了杯水递过来。秦在于接了一饮而尽，问道：“我睡了多久？”
江小苗：“三天。”
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哈？这么久？”
江小苗眨眨眼。
秦在于：“其他人怎么样了？苏御恒那个羞愧的笨蛋呢？”
江小苗：“在他们屋里。”
说完，她又开口补了一句：“我们轮流。”
这话没头没尾，但秦在于还是理解了，就是说在她昏迷期间，他们几个一直在轮流看着自己。
好感动。
她一脸怜爱地伸手，在江小苗带着疑惑的目光里又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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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曦大导师，指路31章，在白梓口中间接出场过。
第52章 回校
她将身上的被子掀开，看到腿上已经严整地包了不少白布，将瘀伤擦伤割伤都一并处理好了。再扭头，发现手臂上也是，只不过伤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江小苗看她动作，道：“伤口沾海水，加重。”
秦在于叹气，怪不得这么久还在疼。
江小苗看着她，抿了抿嘴。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她道：“伊泽尔，是你男朋友吗？”
秦在于呆若木鸡。
“……？！”什么！怎么还来？
“不是！”她头疼道，“我又在梦里乱说什么了吗？”
江小苗没想到这话说出来是这个效果，一缩脖子点点头。
想了想，又摇摇头。
秦在于：“……”苍天哪！
她探身出去，双手握住江小苗肩膀，一脸慈祥道：“小苗啊，你悄悄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听到了吗？”
江小苗澄澈的圆眼睛微微睁大，“他们，有没有，我不知道。”
秦在于：“那只有你们三个来看过我，对吗？”
江小苗点点头。
她终于舒了一口气，仰面躺回床上，对自己近日里类似的所作所为感到衷心的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她道了一声“进来”，门“吱嘎”一声，就见到那“羞愧的笨蛋”脖子上缠着几圈白布，走了进来。
“呦，小秦你醒了！”苏御恒道，“恢复能力很不错嘛！”
秦在于观他神色正常，泰然自若，已然从先前的愧疚不安中彻底复原了，觉得这句“恢复能力不错”的评价也非常之适合他自己。
苏御恒一进来，就毫不见外地在床脚坐了，道：“还有一会就到岸了，能起来不？不能的话苏兄我关照病号，背你回校也不是不行。”
“……”秦在于被他这么一吓，本来散不去的头晕都被压了下去，“别别别，我又不是断了腿，哪里就走不得了。”
果然没过多久，船身猝然一震，停止了规律的摆动。到岸了。
他们都起了身，跟着学院一行陆续下船。
走到甲板上时，秦在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连忙拨开人群凑了过去。
宁曦看到她挤过来，也不惊讶，问了一句：“身体好些了吗？”
秦在于想起来自己先前走到她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晕了的景象，差点破功，忙道：“好多了，多谢导师关心。”
她又道：“对了，宁导师，我先前在海下时无意中听闻，那些海族去夺岛是为了岛下的火口。”
宁曦轻轻点点头，“猜到了。”
她有些讶异，“您猜到了吗？可是……为了个火口如此大动干戈，不是很不划算的事吗？”
宁曦转头看她，“你是故洲人？先前去过北川吗？”
秦在于：“没有。”
宁曦：“那就说得通了。你生长在四季和暖的故洲，是以不知道那北川凛冬的滋味难熬，海族的铜皮铁骨也难以招架。在北川，一个火口千金难得，他们这么做于岛民不利，对于他们自己则是活下去的必要法门。”
秦在于对于这一方面知识知道的确实不多，这才明白自己在无意间“何不食肉糜”了，道：“原来如此，学生明白了。”
时隔几日再度踏上东淼土地，感觉倒有些不同，不过并不是由于什么劫后余生看世界都灿烂了起来，而是因为年关已经过了。
他们走时虽来不及仔细观察，但也能看到满街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眼下街上仍旧热闹，满目的红春联红灯笼红门帘，喜气洋洋，而满地积雪里也夹杂了不少细碎的红色碎纸，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是各类炮竹燃爆后留下的。
可惜，秦在于想，如果过年时他们在东淼，说不定还能看一晚上烟花。
掐指一算日子，她还惊奇地发现，他们的这个年，居然是在海族包围的海底洞穴里过的。
……要是早知道，就在往外溜之前自娱自乐过个年了，指不定还能避开游荡的海族呢。
冬假里学员不多，远程任务也少，宁曦干脆将学院里待命的飞艇调了一架过来接他们回校，在一众学生欢天喜地的神气中免了他们接下来的舟车劳顿。
……
舒伦学院，守藏阁。
守藏阁是学院院长的所在，平日里等闲没人靠近。院里积雪全被扫得一干二净，青石板路平整干燥，青墙黛瓦雅致而不失气派，显示出此间主人的平易性情。
袅袅的香在桌边氤氲，“嗒”一声轻响，一枚墨色的棋子落到了棋盘上。
方桌对面的人眉头一紧，沉吟片刻，将手里捏着的白子丢回了一旁的棋盒里，“不愧是院长，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奥斯顿呵呵笑着，道：“哪里，侥幸而已。还要再来一盘吗？”
“不了，”那人也笑，“太耗神了，消耗不起了。”
他端起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叹口气又道：“舒伦，现在是越来越好了。你们这学院也算是我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越来越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