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是鲛人这件事/四海谣——边阿陲
时间:2022-02-09 17:17:42

奥斯顿笑得更厉害了,他面白而稍显圆润,笑起来见牙不见眼,一堆堆皱纹挤在眉尾眼角,“可不是!怎么,李老弟,当初拒绝我们院的荣誉导师称号时硬气得不行,现在后悔了吧?”
那人哈哈笑道:“是啊!那换了谁不后悔啊?”
两人顿时一齐大笑开来。
方桌边除了对弈的二人,还另坐着一人,白衣墨发,正是文迩。他只在一旁静听着,此时也微微勾了唇角,内敛地笑笑。
李姓的客人笑着,又转过身,冲着他道:“文导师,你说是也不是?尤其是现在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都聚到舒伦来啦,我还得苦苦的求着你们给人。想当初我要是直接做了导师,现在可不就有个师生名号挂着了?”
他嗨呀一声,一叹三折,一副感叹惋惜的样子。
文迩笑笑,“现在也不晚,李老若是有难,舒伦的学员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人道:“那可不一定,现在的学生都叫什么?后浪更比前浪大呐! 我一把老骨头了,可使唤不了年轻人。”
在他对面,奥斯顿也端起了茶盏。白瓷杯沿遮住了他的口鼻,只露出一双被皱纹包裹的眼睛,他似乎有些昏花的眼睛显不出笑了,单看着判断不出他现在的神情。
他只浅浅地抿了一口,就将茶盏端在手里。杯盏一落,就能看见他的嘴角还是带着笑的,整个人依旧是个笑呵呵的老头。
他道:“李老弟呀,你别管能不能使唤他们,只要舒伦在这,他们就是东淼的孩子,你说对不?不用那么杞人忧天。”
“但是呢,你看看你这棋下得,啊,看看,这么大个龙脉,我上来才给你这么一切——”他一手在棋盘上比了个切断的动作,“你马上就撤了,哎呀——太快了!”
李姓人的笑容不自觉地淡了下去。
奥斯顿又抿一口茶,手一落,将其放回了桌上。
随着“嗑噔”一声,他的声音又在晕开的熏香中响起:“这可不行,卸磨杀驴,不是棋的下法。”
李姓人彻底不笑了,“院长这是何意?”
奥斯顿哈哈道:“这你要说听不懂,我可是不信的。北川,哪里来着……外围岛潞旸,这可不是你们亲自交到我们手里的吗?舒伦办事,从一而终,在战前就是这个风格了。我们的学生还有重伤了的,你们连点表示都没有,我没跟你兴师问罪吧?
“李老弟,不是我说,做什么事都不是这个做法,你说对不?你也别怪老兄我说话不好听了些,我院里的孩子受伤了,我正心痛着呢,你急吼吼地跑过来就要算账,哪是这个理呢?”
“……”那人终于又笑了笑,嘴角上撇,粗浓白眉下方一双眼里的笑意却来得有些勉强,“任务都没说清楚,是我的错,给两位赔个不是,我的问题,院长千万别气坏自己身子才是。”
他又想起了什么,朝向文迩,“听说那个学生,还是文导师的亲传弟子?那李某人可真是,太过不是了!改日一定再亲自来给文导师赔罪一趟。”
文迩面上温和的神色没变,“不用,我这学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李老日理万机,若为此事挂怀,文某也过意不去。”
几人又相互客气一番、客套数句,客人才终于起身要走,奥斯顿执意要送,他执意推据,又是好一番拉扯,好不容易总算是出了院门。
站在院门处,那人道:“二位快些留步,再往前送,李某人真是受不起啦!”
奥斯顿点点头,果真不再往前,只道:“帮我向容翊那老贼问好!提醒着他点,惯会打算盘,小心闪了手!”
李姓人大笑,摆摆手走了。
奥斯顿笑眯着眼,转过头来,“小文,你那学生,可是真的好些了?”
文迩:“嗯。”
奥斯顿叹口气,“辛苦他们。不用理那容老贼。他胃口倒大,想借刀杀人,由着海族祸害北川,又故意不施援,拖着那些人,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哪想到算盘打得响,却连封委托信都拦不住?他敢小瞧了我们舒伦的学生,我们就是能叫他吃蔫,多简单的道理。这次没能把北川外围岛彻底吃下去,他又不舒服了,能怪谁?”
说到这,他幸灾乐祸般笑了两声,眼角面颊上的皱纹齐齐改了纹路。
“不过我想他还不至于跟几个学生计较,其他的,让他们尽管来找我。”
文迩笑笑,望着道路尽头那人的背影,没说话。
 
第53章 新生
 
秦在于此人,要她忙成个陀螺她能做到,可若让她彻底闲着成天躺床上,那还真有点难熬。
譬如现在,她虽不至于卧床不起,但也差不太多了。学院里的导师一口咬定她的伤势不适合剧烈活动,让她静养,是以连着数月她除了照常听课练功,什么也做不了。
尤其接任务,想都不要想,黎衿沅江小苗成天倒班看着她。
但这种生活也有其好处,就比如那颗在北川海下被劈出裂纹的灵珠,它显然很适应这种悠闲得有如养老的模式,竟然在自己慢慢地恢复,让秦在于惊喜不已。
她本还以为这珠子再过不了多久就要碎了,像它莫名其妙来时那样又猝不及防消失,还颇为难过。想不到它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还能自我修复。
而且看它情况,恢复能力比她这个宿主的还强,没多久就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又圆润了回去,看着同往常是一般的圆滚滚。
积雪初化,晴空万里的日光也终于有了像模像样的温度,不再像是摆设。春风卷地,拔起了无数草叶新芽,山头上被冻了整个冬日的各类草木都在整装待发。
养老的秦在于很高兴,她毕竟是个多年没有四季概念的人,非常不习惯像这样每天都要花不少时间在穿脱数层衣服上的日子。
隔壁黎衿沅非得认为秦在于受伤有她临场退出的责任,在这些日子里照顾伤员照顾的都快魔怔了,听她此言,立马表示自己可以帮伤员穿脱衣服,被伤员麻利地打了出去。
溜溜达达的日子一直过到春四月,秦在于津津有味地看着身边的同学们全涌到了任事堂,争先恐后抢接新生的任务。任事堂大厅每日里人流如织,比往常热闹不少。
有经验的学员都知道,每年集中投放的接新生一条龙任务是少有的小风险的回报任务,没有经验的也从学长学姐那里听来了,以是任事堂里都快打起来了,每天都有抢着抢着直接抢上演武场擂台的。
但清闲的秦在于一想到自己错过了多少积分后,又感到有些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她现在连擂台都有许久没上了,新一月的初始积分直接给到了零,望着那个眨眼的数字,她更笑不出来。
就在新生陆续入校时,她突然想起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她遗忘了——
校赛!
一大清早,秦在于垂死病中惊坐起,效果比旁边小神医安纾宥的治疗效果还要好,一声无望的呻。吟卡在了嗓子她的眼。
两年一度的校赛就在盛夏举办,然而她已经没多少时间准备了!
其实,舒伦学院只规定了学员只能参加一场校赛,但并没有规定必须是那一届。但大部分学员都会选择在入校第二或第三年参加,不仅是因为入校年份越大报名参赛时需付的校内积分越多,更因为大家都好面子,大龄学子去跟小好几届的学弟学妹竞争,还真拉不下这个脸。
秦在于很慌,第二天就突破了室友们的严防死守直奔演武场而去。
结果她回归的第一天,就听闻了一个大消息——有个新生在报到当天,就直接给一位学长发了战帖。
学长本以为是对方手滑了,没当回事,只让他撤回就好,哪想到根本不是,人家就是奔着打架来的。
这下可热闹了。当初秦在于不过是入校第二天被高年级下了战帖,就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这次这位狠人可以说是把全部有事没事的学员直接引爆了,纷纷看起了热闹,并直接在演武场旁边架起了赌台。
秦在于闲了一整个冬天,心理越发变态,在某种程度上被黎衿沅从勤奋少年同化成了八卦少女,一反常态地乐于找乐子。她四处一打听这位倒霉催的学长姓甚名谁,答曰苏御恒。
秦在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这下她是彻底找到乐子了。
黎衿沅更是不甘人后,当天晚上,她就拉着两位舍友杀去了甲部苏御恒所在的小院,一进门对着他就是一阵惨无人道的嘲笑。
苏御恒:“……”
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扇子,道:“黎姐,我理解你现在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情,但能不能也请你理解一下此时此刻我一团乱麻莫名其妙的心情?”
秦在于:“哈哈哈哈……啊那个,哈哈哈……不是哈哈哈……咳!别介怀啊,人家估计就是想挑战一下高难度,绝不哈哈哈……绝对不是跟你过不去。”
苏御恒:“谢谢你小秦。不过如果你能憋住不笑的话,我会更加相信你一点的。”
黎衿沅毫不见外地在院里坐了,一伸手将苏御恒手里的折扇抽了出来,举到面前神秘兮兮地摇了摇,道:“不过小苏啊,这次你还真得小心着些,那新生是哪来的你们知道不?”
秦在于配合地摇摇头,苏御恒则毫不配合地直接接口道:“知道,北川嘛!这也没什么,新生中也不乏佼佼者,输赢各凭能力。况且苏兄我声名在外,他敢来就说明他有本事,他不挑别人偏挑我,这也是对我能力的一种认可不是?”
“消息通”黎衿沅被抢话了不太爽,“啥啥认可,人家要真需要认可,怎么不去单挑霸榜的小秦容枕林馨月他们?”
苏御恒:“你这人真是,怎么说话的?你苏兄我就没霸过榜了?再说了,小秦伤还没好全呢,能让他来小秦吗?照这么说,我这不也是替小秦分忧了。”
躺枪的秦在于:“……啊,谢谢你?”
苏御恒说完突然一伸手,要去夺黎衿沅手里的扇子,被她向上一抛躲过,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了一圈稳稳地将其接住,就是不还。
无视了苏御恒谴责的目光,她又扇着扇子道:“对了,我今天还特地去那小学弟宿舍门口绕了一圈,偶遇他人了。”
苏御恒:“那你可真够无聊的。”
秦在于咬着重音道:“你‘特地’去‘偶遇’他干嘛?”
黎衿沅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啧啧啧”,边啧边道:“你们别说,亏得我去了,不然亏大发。那人长得,唉,我都词穷了。”
秦在于:“你上回形容你去接的那个学弟和上上回形容你挑战的那个学长都是这个说辞,不说别的,我反正信了你是真的词穷。”
“……”黎衿沅被她一噎,“那不是一个概念!小苏啊,这次也不排除人家就是心高气傲了点,没啥大本事。如果真是这样,你千万也别那么认真。不说别的,就看在那张脸的份儿上,我都不太忍心看他被打。”
苏御恒:“……你为什么说得我这么不爽,苏兄我好歹也是玉树临风的一个翩翩佳公子,我的脸就不值得你小小的怜惜一下?”
黎衿沅当作没听到,“我就这么说吧,这学弟长得是可以让清心寡欲第一人的小秦直接心动的程度,你行吗?”
再次无故躺枪的秦在于一听话头不对,连忙道:“打住,打住!你们俩争论你们的,别带上我好吗?”
黎衿沅:“我这不是词穷嘛,这样能更好地锚定学弟的长相不是。”
一直乖巧坐在一旁的江小苗托着腮,认真地冲她幅度不大地摇了摇头。陆蕴看到其动作,也推了推眼镜,幅度更小地摇了摇头。
秦在于心惊胆战地假笑着。
被无故鄙夷的苏御恒没再接话,直接趁她忙着“锚定”的时候一把夺走了折扇。
……
切磋那天秦在于没能亲临现场,因为前一天她与人在演武场上比试时的动作大了点,把一道结了痂的伤口扯崩了,换来安纾宥皮笑肉不笑的“亲切”威胁,神色语气都很温柔地扬言她若不在屋里静养一天,就别想去参加校赛。
等下午几人回小院时,秦在于一观他们面上精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有热闹可看了。
她先是觑了一眼苏御恒,发觉他神色无异,一派淡然,只是手里没拿折扇,心里就有了数——
他大概是输了。
这还真真有些惊到她了,毕竟苏御恒的实力是个什么水平她心里非常有数,又经过的一年的上山下海,同刚入校那会儿不是一个概念,居然会被个新生打败了。
看来那学弟的确是来势汹汹不可小觑。
黎衿沅等几人跟在他后面进来,就院门到天井小桌的这么短短几步路,黎衿沅硬是啧得那声音满院都是。
她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终于停了满口啧啧,道:“我白担忧了,这个新生是个硬茬,跟绣花枕头完全没有一指甲盖灵骨的关系。”
她探头过来道:“哎,小秦,我看这人打架打得跟他的脸一样好,跟你这个天天练功的老尼姑真挺合适的,你不考虑一下去见见?去‘特意’地‘偶遇’一下又不要你的命。”
秦在于:“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干脆在校内集市摆个红娘摊,赚得一定比做任务还多。”
“别啊!”黎衿沅道,“难道是因为伊……”
旁边座位上的江小苗耳疾手快,连忙抬手给了她一肘子,打断了她的话。
但秦在于最近对于这个话题简直不能再敏感了,她一听音就猜出了黎衿沅要说什么,顿时目瞪口呆,“什么东西?等一下!谁告诉你的?”
 
第54章 校赛
 
她警觉地将面前一众人从左到右全部扫了一遍,大有上手逼供的架势。
黎衿沅被拐了一下之后就一直憋着气不敢吭声;苏御恒可能是被小他一届的学弟打败了心情终归不好,也没吭声,支着头摊在椅子里看着。只剩下陆蕴和江小苗面面相觑。
秦在于眯了眯眼,抱起双臂。
“……”
沉默中陆蕴推了推眼镜,主动开口了,“黎衿沅认为你应该摆脱过去重新开始,想给你物色一下新人。”
坐在他对面的黎衿沅惊呆了,她一向知道这人不太会说话,但不知道这人竟然这么不会说话!
秦在于比她还惊,简直呆若木鸡,“……啊?”
她扶额缓了缓,道:“几位,不管你们有了什么误会,我想我们都需要先解除一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