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果真是仙人,对待她这样的凡夫俗子也彬彬有礼。
他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好像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别人似的。之后他又反应过来,只敛下眸子,转身离开了。
奇怪……他怎么又回去了?不过,恩公曾对她说他身份特殊,不能为外人所知,家主居也一直只有她可以停留,这位仙人也是避着外人的,今天怎么出来了……
又走了一会,看到前面有七八个壮汉拉着几块石板,细看是碑的形状。第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南宫云之墓”,还有一行字“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应是墓铭。后面的石板上都没有名字,刻着不同的文字,记叙了多年来南宫家的暴行。
“第一块墓碑的主人是谁?”江桃不由得向发问。
“不清楚,褚司主只将碑交给我们,让我们到旧蛇窟边立起来。”
汉子们拖着墓碑离开,那声音和风猛吹山谷的声音合在一起,哧啦哧啦的。
午后的北山春亭,比早上的时候风小了不少。陈月穿上了久违的盛装,与皇甫令相见,互相寒暄之后,谈起南宫家的剧变,陈月说她早知道父亲命不久矣,筹谋数月,到父亲身死时夺位,南宫绝则不识时务,不愿拥立她,而她愿意与皇甫令交好。
皇甫令听着,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接受了陈月的示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云是褚阳的白月光。
这里还有些别的意味,“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和“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都出自《九歌·云中君》,前一句中阿云希望成为云神能陪伴在褚阳身边,但在褚阳心中阿云是云神,自己是思念云中君的祭巫。
当然,云神“与日月兮齐光”,也有隐喻云掌门的意思。云掌门的称呼,其实云中君子,云神都可以解释,但前一个可能更贴合他的真名。
至于褚阳何为会将“南宫”的姓冠给阿云,其实我觉得褚阳会希望阿云有一个完整的名字,如果给阿云冠“褚”姓,褚阳没有问过阿云的意思,自然会觉得为难。对于南宫世家的奴隶来说,他们都姓南宫,被剥夺了姓名权,但和主人同姓,并不是最大体现被压迫的地方,以数字命名更为无人性。而且阿云生前应该是默认她自己姓南宫的,所以褚阳大概并不认为,使用南宫这个杀身仇家的姓氏,是对阿云的一种亵渎什么的。
第12章 第十一章·千钧
还未聊到具体手段,那无人的山路上突然出现几个人影,为首的女子正当妙龄,衣袂翩翩,她低头提裙赶路,丝毫没感觉到已经为亭中人所关注。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戴着木制面具的人,那面具人气息内敛,深不可测。
那几人向亭中走近,却被亭外守卫拦下。
“山道早已封锁,几位是怎么进来的?”守卫以剑挡住他们的去路。
“春日草木繁盛,多处小道被掩盖,我等伐竹取道,有何不可?”
回话的,正是换了木制面具戴的褚阳。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恕罪。”
亭内的皇甫令一挥手,道:“无碍,请他们进来吧。”
于是,一抹香风款款吹入,那一幅好皮相无分毫雕琢,如清水出芙蓉,更有遗世独立、脱俗出尘的气质。女子眉梢眼角极是柔美,双瞳剪水,见到他便盈起了水波,眼神似有惊慌和疑惑,更有对他俊俏外貌的赞叹,不过那赞叹之意很快就消散了,只萦出警惕,平白生出一份惹人怜惜来。
“问……殿下安,问这位贵女安。”她没有行礼,只是垂首低声道,声音如仙乐悦耳。
皇甫令着实被这女子惊艳了一下,忙道:“免礼。不知姑娘是……”
“我家姑娘,是朔州冷月山庄的嫡长姑娘,冷洇染。”褚阳将冷洇染挡在身后,沉声答道。
皇甫令越发惊讶,笑道:“冷月山庄近月一直在找他们失踪的长姑娘,没想到竟然在我眼前。”
“诶,我以前当大小姐的时候也干过离家出走的事,殿下何必见怪。”陈月适时插嘴。
褚阳暗中托了把冷洇染,冷洇染一颤,道:“我没有想打扰你……如果你们要说机密的事,我们这就离开,什么也不会说的。”那一幅好嗓子就算再僵硬也像是哽咽。
“长姑娘,山高水长,您得为今后的事多做考量。”
“啊?”冷洇染拉住了褚阳的袖子,身子抖了一抖,困惑地望向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