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阳接过,却不喝,答:“是挺冒险的,但我们现在过桠口会有些麻烦。”
桠口,中原这边称之为安丘口,是南北崇山长河阻隔的唯一豁口。
一来是南方还没有处理桠口的皇甫驻军,二来是中原局势已经开始变化,她不想再分精力去组织南方。
而皇甫令不顾篡位之名监国,正是为了备战。
情势千钧一发。
解伯兴则道:“看来主上十分信任闻人铭。”
“我是很信他。”褚阳饮了口水,又将水壶还了回去,“但你可以不信。”
解伯兴握住水壶,微弱地抬了抬唇角,随意地抬起水壶抿了口,薄唇正触及壶口,后道:“主上不愿做的,伯兴愿为你代劳。”
褚阳闻言微愣,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殷州边线处,褚阳一行人被近城的守军发现,遭到追捕。
茫茫草地,夕日欲颓,鸟兽潜形。
箭雨纷飞,追击着在连日行军中疲惫的众人。身后马蹄打击地面,狼犬吠声猖狂。
“这城令还真忠君。”奔跑着的褚阳将剑侧举,拨开齐腰深的茅草,向一旁御马的男子道,“你继续带路,我去后边。”
马上的男子微微俯身,问:“岂有主帅作战的道理?”
褚阳侧首看了看这附近的非作战人员,道:“那你另找个人?”
褚阳前几年就常命他招揽各业人才,可他未曾找到擅长兵法之人,送入她麾下。至于过去行军打仗的安排,皆是褚阳为帅,他为军师首席,但因手下可使军师有限,褚阳也不太认可他的调兵遣将之能,往往要多负责一部分军事谋划。
战事平歇三个月后,褚阳的喉疾才初有愈态。
解伯兴一时哑然,只道:“主上小心,勿要失了我等的踪迹。”
褚阳没说什么,只是停下了脚步,将浮休剑慢慢地提了出来。
不多时,后面的队伍已经带着箭雨到了。在前的斥候见到褚阳,便匆忙前来询问情况,褚阳告知了他们她参战指挥的情况,又指两人向后传递消息。
褚阳沉吟片刻,向其中一位女斥候道:“红月,情况如何?”
那位女斥候显然对战局情况十分了解,伸出左掌,用右手比划出了敌我的位置,道:“前方三十骑兵呈扇形向我方推进,另有近百步兵在两翼搜寻,之前和他们交锋过一两次,体力已经不济,很快会被追上。”
“草地难行,斥候们情况如何?”
“还有行动力。”
女斥候回答的时候神情十分坚毅,却让褚阳心下微沉。
“你们是不是散队前进?”褚阳问。
“是的,分了三队。”
“告知他们向中间集合,你们赢不了的。 ”褚阳仰首道,“快。”
斥候前去,褚阳同时向前,遇上一队战士,便命他们两侧埋伏,自己则站在了草地中间,微微倾着剑,等待着不远处的骑兵前来。
十几个骑兵很快就到了,他们瞧着这一位毫无遮蔽的面具人站在面前,一时警惕。
世人皆知……那反贼的头目总戴着一副诡异的银面具。
虽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显然,那位如同魑魅的褚氏给他们上级带来的,不只有愤怒。恐慌的情绪,早就布满了整个军队。
尽管知道他们的人数加起来也不多,也早就体力耗尽,但……
“我有话问你们。”
面具人淡声道。
这几近空洞的声音,令畏惧的感觉如同排山蹈海的巨浪,向这几位士兵冲来。
“你们城令叫什么名字?”面具人信步向他们走来。
“退后,小心埋伏。”为首的骑兵控着缰绳退后,忙向同伴道。
“你们想活吗?”面具人的步伐极稳,连在放持剑的手,也纹丝不动。
为首的骑兵似被那恐惧的巨浪扼住了喉咙,几番喘息后,才惊喊:“退后!”
已经迟了。
面具的银光已经到了他面前,那剑上的寒芒已经冻住了他全身的血脉。
噗通一声,尸体落马,马儿惊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