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倚着门,看向蹲在地上的人,问她:“要帮忙吗?”
箱子里是贴身衣物、化妆品和一些女性用品,费南斯摇头,说:“不用了。”
周淮挑了挑眉。
“为什么让我住进来?”
周淮盯着她,说:“可怜你。”
这话听着可信度不高。费南斯撇了撇嘴,说:“谢谢。”
“想好租在哪里了吗?如果找不到地方,我这里你随便住。”
“还没有,想离店近一点。”
“那里刚开发没几年,不是很安全。”
费南斯问:“怎么了?”
周淮想了想,说:“治安不好。”
“不是有你们警察吗?”
“警察也不是万能的,还是要靠你自己随时保持警惕,远离危险。”
费南斯笑了笑,说:“其实,我知道,你让我住进来,是为了方便监视我。”
周淮看她一眼,没吭声。
“你们怀疑我和你们查的案子有关?”
周淮走进屋,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盯着她,说:“挺聪明。”
蹲着腿有点发麻,费南斯干脆坐到地上。
“查出来了吗?”
“还没。”
“那查清楚我了吗?”
“还在查。”
费南斯拿着一包洗漱用品想放到床上,犹豫了一会儿,又放到了地上。
“什么时候还我清白?”
“需要时间。”
费南斯抬起头,盯着他问:“不能告诉我?”
周淮挑了挑眉,说:“知道就好。”
费南斯也不再追问。
“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那鱼汤做的不错。”
“好。”
一月末,正是崇州最冷的时候,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七度。
费南斯被冻醒,发现自己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天色昏暗,屋里一片寂静。
费南斯打开门,扫了一圈。
没人。
“周警官。”
无人应声,费南斯大声叫道:“周淮!”
隔壁门刷的一声开了,周淮站在门口,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
费南斯笑了笑,说:“我以为家里没人。”
周淮问:“怎么了?”
“有被子吗?”
“有,干什么?”
费南斯抿了抿嘴,说:“我自己的被子都塞在袋子里,还没洗。我不喜欢睡别人睡过的被子。”
“……”
周淮将四件套和被子一股脑扔到床上,然后回屋关门。
哎哟—起床气这么大!
费南斯搓了搓牙齿,开始铺床。
原本的床单是深蓝色的,被罩也是。
新的四件套是白色碎花的,崭新平整,折痕还在,应该是新的,隐约一股味道。
想起他刚刚的火气,费南斯打消了找他换一床的念头。
铺到一半,费南斯突然间发现原本的床单和他房间里的那套居然一模一样,连花色都没变。
好像,空着的那间房间床上的也是同样的颜色和花色。
“……”
费南斯又搓了搓牙齿。
八成是把人家店里的这个颜色和花色的都买回来了。
弄好后,费南斯把被子摊开,打算趁着洗漱的功夫把味道散掉。
从卫生间出来,费南斯被一道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周淮正倚着墙,似乎在等自己。
费南斯问他:“你不开灯?”
周淮没说话,抬手伸向她胸口右侧。
费南斯蹭地浑身一抖。
啪嗒一声,灯亮了。
“……”
费南斯咬了咬后槽牙。
“有事?”
周淮看她半晌,问:“饿么?”
费南斯点了点头。
周淮说:“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你是一起去,还是自己呆在家里?”
费南斯想都没想说:“一起去。”
周淮说:“去的话,赶紧收拾。”
早知道就不洗澡了,费南斯说:“等我一下。”
“等多久?”
“两分钟。”
周淮打量她一眼,绕过她打开卫生间门。
费南斯刚要进屋,周淮问:“你洗澡一般要多久?”
费南斯说:“二十多分钟。”
周淮长哦了一声。
“……”
费南斯再次搓了搓牙齿。
“怎么了?”
“没怎么,时间太长了。别人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
“你房间里没卫生间?主卧不都……”
“没。屋里就这一个。”
话音落下,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
费南斯盯着卫生间的门,咬牙切齿道:“憋不死你!”
超市走过去8分钟。
前面那人仗着腿长,步子又快又大,丝毫没有等的意思。
费南斯撇撇嘴,加快步伐。
超市在商场负一楼,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商场人很多,都在忙着采办年货。
超市入口处,一堆人围在一个堆满了春联和福字的摊子周围,挑来挑去。
费南斯拉住他胳膊,说:“你等我一下。”
人太多,周淮往圈子外走了走。
费南斯挤到摊子边,挑了挑,拿起了一个大大的福字,过了一会儿又放下了,拿起了一个年画娃娃……
人挤人,费南斯被一个上了年纪的有些胖的红衣女人挤到了圈外。
“……”
费南斯一个趔趄站稳了,她抿了抿嘴,看向周淮,周淮正站在五步远的地方,双手揣兜,目光含笑。
费南斯歪了歪头,冲他说:“走吧。”
周淮目的很明确,直奔食品区,拿了东西直接放到购物篮里,一点也不耽搁。
费南斯也不好闲逛,跟在他身后随便买了些吃的。
结完账出来,天已黑透,路灯已亮。
刚要进小区,前方迎面走来一对情侣,姿态甚是亲昵。
姑娘长发披肩,一袭长款红色羽绒衣,挎着男人的胳膊甜甜地笑着。男人一身黑色毛呢大衣,扭头看着姑娘说着什么。
那人转过脸,费南斯低下头,把下巴缩进了衣领里。
何明章。
“hi,好巧啊。”
费南斯只得抬起头,打招呼:“真巧。”
姑娘开口:“这位是?”
费南斯眉心一紧,不待何明章开口,抢先说:“普通朋友。”
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
费南斯朝姑娘笑了笑。
何明章清了清嗓子,看了她一眼,看向姑娘,说:“对,一个朋友。”
姑娘笑了,抱住何明章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说:“明章,我妈还让再买些坚果回家。”
语气有些撒娇,像是在宣示主权,费南斯抿了抿嘴唇。
何明章问:“你住这里?”
费南斯摇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袋子,说:“不,我不住这里,只是来一个朋友家里玩。”
那姑娘又催促,何明章看她身旁一眼,说:“不好意思,下次再聊啊。”
费南斯点头,说:“快去吧。”
终于走了,费南斯长吁一口气。
周淮问:“普通朋友?”
费南斯往旁边瞥了一眼,周淮不知何时走到了身旁。
“嗯,对。”
进了屋,周淮一阵忙活,鱼汤很快就做好了。
费南斯喝了一口,点评说:“比上次味道好多了。”
周淮扫了她一眼,说:“上次是给我嫂子做的,忘记给你多放盐了。”
“你还会做别的汤吗?”
“会。”
“比如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
“总不能每天都喝鱼汤吧,可以换着喝。”
周淮扫了她一眼,说:“想喝什么直接说。”
费南斯笑了,问:“你一般几点下班?”
“不定时。有时候早,有时候夜里,要是出外勤的话,可能就直接不回来了。”
费南斯歪了歪头,说:“那你要是按时下班了,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买好菜等你回来做。”
周淮抬起头,盯着她看,半晌后,周淮笑了一声,说:“想得还挺美。”
费南斯挑了挑眉,说:“你自己不是也要吃晚饭吗?”
周淮说:“单位有食堂,我可以吃完再回来。”
第17章
费南斯被一阵急促的哼哧哼哧声给吵醒了。
阳台上摊着张黑色瑜伽垫,一身灰色运动装的周淮正躺在上面做高难度的仰卧起坐。
一呼一吸,声音粗重。
费南斯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声音,居然是他的喘息声。
洗漱完出来,周淮换了动作,双手撑地,在做俯卧撑。
费南斯倚在墙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你早上不睡懒觉?”
周淮身体下来又起来,额头上的汗滴了下来,在垫子上积了一滩。
“不睡。”
“你每天早上都做运动?”
周淮又做了几个,开始有点喘了。
“有时间就做,没时间就不做。”
脚尖垫在地上,脚趾发白,脚边放着一双红色手套。
费南斯问:“手套是干嘛的?”
周淮没吭声,又做了几个俯卧撑。
费南斯撇了撇嘴,刚要说话,周淮突然间跳起来,拿起手套,从里面掏出一团白色的带子扔到了垫子上。而后,套上手套,往前走了一步,对着阳台的角落快速地挥拳。
砰砰砰……
声音沉闷,不像是打在墙上,更像是打在一个软的东西上。
阳台帘子没有完全拉开,费南斯看不见那里放着什么,于是走到他身边。
帘子遮住的墙角里放着一个深蓝色的一人高的人形沙袋。
周淮嘴里呼哧呼哧,双手左右开弓,往沙袋的胸口挥拳。沙袋随着他的击打动作往后仰。
“……”
费南斯皱了皱眉,问他:“你不累?”
周淮停下来,深深地呼出口气,转过头看着她。
“你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
周淮一把将人拉过来,扶着她肩膀在沙袋前站定。
“握紧拳头,将力量聚集到拳上,然后用力挥过去。”
费南斯依言,挥手一拳锤在了沙袋的脖子上。
砰,声音沉闷,沙袋动也没动。
周淮愣了一下,说:“不错,再来一个。”
费南斯转头看他,满头大汗,头脸微红,周身散着热气,身旁的窗户上蒙着厚厚一层白雾。
“不要,手疼。”
“那换只手,打他胸口。”
费南斯换左手挥了一拳,依旧打在沙袋的脖子上,沙袋依旧动也没动。
周淮将她双手拉到胸口,架起胳膊。
“握拳,左右交叉挥拳,往它胸口上使劲打。”
费南斯看他,他一脸认真。
“你手不疼?”
周淮调整好她的手势,才回:“不疼。”
费南斯哦了一声,说:“你戴手套当然不疼。”
周淮愣了一下,取下手套,拿起那团带子缠到她手上,最后在腕上打了个结,给她戴上手套。
“按照我刚刚说的,挥拳。”
费南斯学他在沙袋上打了几拳,拳拳落在脖子和下巴上。
有手套,的确不疼,还挺带感。
费南斯停下,转过身看他,说:“像你上次那样掐我脖子、反钳住我胳膊的话,我怎么做才能逃出来?”
周淮看着她,说:“看对象是谁。”
费南斯问得很认真:“怎么说?”
“如果是我,你怎么做都逃不出来。”
“那别人呢?”
“如果是男人的话,使劲掰他大拇指,把他的手反着转过来,然后用脚使劲踹他下身。”
费南斯脱下手套,双手放到他面前,让他将绷带拆开。
“你做个示范?”
周淮左手将她胳膊反钳在后腰,右手放在她脖子上,耐心教她动作要领。
费南斯点点头,依言往下掰他大拇指,周淮嘶了一声,放开了她胳膊。
费南斯眼睛一转,攥着他大拇指用力往下扯。
后背压力没了,费南斯侧身一转,抬起脚往他下身踹去。
周淮吓了一跳,“卧槽”一声,闪开了。
“这么简单啊,我还以为很难呢。”
周淮愣了一下,看过去,费南斯笑脸相迎。
“你故意的?”
费南斯扬了扬眉头,说:“姑且算是吧。我这人记仇。”
“……”
周淮咬牙说道:“我说了,请你吃饭赔罪。”
费南斯笑笑,说:“那这篇算是过去了。我们俩,一笔勾销。”
“……”
周淮看她一眼,抬脚离开。
费南斯挑了挑眉,笑着坐到了阳台的椅子上。
瑜伽垫上的汗还没干透,窗户边放着几个哑铃。
费南斯站起来,拎起一个哑铃,5kg,黑色的。
往上举了举,太重。
费南斯又拿了一个3kg的,黑色的,还是重。
还有两个1kg的,粉色的,费南斯拿起来一个,脑海中比划着健美冠军的动作做了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