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和西:“嗯,我记住了。”
江北看着她的书包,说:“你现在就要走了?”
牧和西点头,说:“要走了。”
“那……”
江北最后那句“我们送你回家”还没开口,季禾一记眼刀就杀过去。
“明天见。”
江北话到半路迫不得已又拐个弯。
她“嗯”了一声,“明天见。”
牧和西至今还记得后来和他成为同桌,在最开始的前几天,季禾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
他总是冷冷的,对待任何事物都是。其实她的青春里曾有幸见过季禾的另一面,牧和西挺满足的。毕竟他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两人的人生也是在朝不同的轨道走,分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正好电梯到了,牧和西收回思绪,迈步朝房间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人在搬东西。这套房子是牧和西研究生毕业回国时买的,这么多年对门一直空着,但最近这半个月来,经常有人进进出出。
牧和西向来不会去理会别人的事情,没有多问。她身子一偏,移出空间让对方把家具搬进去。
“谢谢哈!”那个中年人注意到她的举动,笑着道了声谢。
“嗯。”牧和西淡淡地点了点头。
拿出钥匙,她推门进去。
窗帘拉的很严实,屋子里漆黑一片,牧和西在门口按下开关,“嚓嚓!”,一点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几秒后灯光归于平静。
入目是一片橘黄,暖色的灯光照亮整间屋子,光线幽幽,牧和西站在原地顿了顿。
屋子安安静静的,暖气无声息地开着,装有铜钱的玻璃瓶呆在桌子一角,花瓶里的蔷薇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枯萎了,睡前盖在身上的毛毯被拖到了地上。
昨天又忘记收拾房间了。
牧和西叹了口气,随后换鞋上前把毛毯从地上捡起叠好,又将花瓶里的蔷薇拿了出来。
阳台萧索的风声这时在呼啸,牧和西朝外看过去,不注意间就被花枝上的刺扎出血。
手指被她含在口中,淡淡的血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过了一会,她转身将蔷薇扔进垃圾桶,走到阳台重新摘一朵放回花瓶里。
做完这些后牧和西抓紧时间洗了个澡然后快速的躺在床上。她有睡觉前看微信的习惯,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所以牧和西生怕遗漏消息。
打开手机在屏幕上逐一点进去,小红点越来越少。消息很多,但都是群消息,而且没什么大事。
正准备关手机,可她眼神一斜瞟到有头像在朋友圈那一栏闪动。有点轻微的强迫症,牧和西立马点进去想消除这个提示。
没想到这条朋友圈是林希发的。
牧和西的大学几乎都是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度过的,她在那五年的时间里没有交到几个朋友,再加上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牧和西删了很多人,现在还留在微信里面的大学朋友屈指可数。
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人,可没想到世界那么小。当初无意添加的小学妹竟然和叶言认识。图片背景是宜城的古榕街,叶言大概率也回国了。
看到照片上她笑得灿烂,牧和西扯了扯嘴角。
或许叶言都已经忘记自己了。
也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牧和西点进林希的个人界面,将朋友权限换成了仅聊天。
在牧和西的世界里,“仅聊天”是微信最伟大的发明,对于她这样“包子”性格的人,这个是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最好的工具。
看到微信没什么其他的消息通知弹出,牧和西关手机关灯,终于能放心进入睡眠。
第3章
牧和西梦到自己被人强制地压在一个密闭的箱子里。箱子的四周被盯的很牢,在那个过程中,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短短续续,叽叽喳喳。
她记得她挣扎了很久,用手脚努力拍打内壁,不断地朝外哭喊,但那些人一直没有回应。
后来箱子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艰难,恐惧与惊吓伴蔓延全身,窒息感一点点地蚕食着她。
真实,害怕。
最后连自己怎么醒的牧和西都不知道。
冷汗布满全身,她双手捂住脸,好一会没有缓过来。
牧和西打开床头灯,白色的灯光刺激着她的眼睛,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牧和西打开手机看时间。
6点。
穿上拖鞋,她从床上起身去拉开窗帘。
外面天色暗淡,路灯和街角边的早餐店、还有正在马路行驶的屈指可数的车辆都闪着零星的光亮。
这个时候城市很安静,牧和西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特别是喜欢街角“左邻右舍”的那家早餐店。
“姑娘,今天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店铺的阿婆隔着热气和牧和西搭话。
“嗯。”牧和西点头,说:“今早上早班。”
“那今天还是皮蛋瘦肉粥?”
“不了。”牧和西说:“想换个口味,阿婆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推荐的?”阿婆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随后指着蒸笼:“要不要试试烧卖?当初我在桐柏路摆摊的时候,不少学生都抢着要买我的,每天不到到六点半就卖光了。”
牧和西听完笑了笑,“那就烧卖吧。”
“好嘞。”
这个时候街上行人很少,摊位前只有牧和西一个人,等牧和西接过早餐,阿婆还不忘接着强调一句:“姑娘,吃了好吃再来买啊。”
“谢谢阿婆!”她朝阿婆笑笑,随后便打开车门往医院开去。
……
牧和西到医院先是参加了科室的例行早会。
医院最近没遇到比较棘手问题,主任讲完今天的工作安排就简单散会。
从会议下来,牧和西刚想去住院部,背后就有人叫她。
听得出来人的声音,牧和西头也没回。
“牧和西,牧和西,牧和西!”
牧和西一点也不想理他,但沈秋社穷追不舍,直接从背后一脚迈到她前面拦住她。
“你还想说什么?”牧和西抬头看着他。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闹到你面前。”
“沈秋社,这都第几个了?”牧和西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我是之前答应帮你避桃花,但你也不用每次都拿我来当借口!”
遇到俊男美女,人总是会忍不住地想多看几眼。此刻走廊上人来人往,但几乎每一个经过的人的视线都会往这两人身上瞟。
牧和西和沈秋社是同一批进入省医的医生,两人本科都毕业于宜大,而且还纷纷是业内大佬路易新的得意门生。
他们两个因为技术相当,颜值相称,不少同事私底下都在暗暗嗑两人的CP,不单是同事,甚至连老师路易新都曾经尝试过撮合他们,可牧和西和沈球社都深知两人不可能。
“我知道这次是我的不对。”沈球社说:“但我也没真想到最近的那几个这么勇!都敢闹到你面前。”
走廊上行人多了起来,为保胸外的脸面,牧和西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沈秋社?”
沈秋社皱眉,“嗯?”
牧和西:“你一个月换那么多个肾虚吗?”
沈秋社:“……”
“我是认真的。”牧和西说。
沈秋社:“谁他妈说的,老子身体好着呢!”
“就你上个星期的那个,还记得吗?”牧和西问。
沈秋社眉头一拧:“心悦酒吧的那个?”
“那天之后我们有互加微信,”牧和西一脸平静地看向沈秋社:“昨晚她特意发消息给我,说她确诊了梅毒。”
话一落,沈秋社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牧和西缓慢抬步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保重身体。”
沈秋社:“艹!”
牧和西还想说点什么,但沈秋社还没等她开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了男科。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牧和西气顺了很多,今早因噩梦而产生的郁闷情绪也渐渐消散。
解决这边的事情,牧和西沿着走廊走向电梯。
“滴”得一声。
电梯刚好到。
门开的那一瞬间,牧和西抬头,等看清里面站的人后,眼睛一愣。但她没让那人发现她的异样,很自然地走进去。
抬手将脸上的口罩整理好,牧和西开始看着电梯的楼层数。
安静密闭的空间内,一个轻亮的女声特别清晰。
“等会见到爷爷,你记得多和他说说话。”
季禾:“我知道。”
女人挽着季禾的手,头靠在他的右手上,哈一口气,无力地说:“昨晚熬得太晚了,累!”
牧和西安静地站在电梯的角落,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
季禾:“爷爷在几楼?”
“十五楼。”女人将脑袋从他的手上移开,抬头朝电梯内部看了一圈。
“骨科是在十五楼吧?”女人眉头皱起,突然就有些不确定。
季禾脸色没有变化:“我怎么知道。”
听到这话,女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她回头,一眼看到牧和西,于是便开口:“医生你好,请问你知道骨科住院部在几楼吗?”
明明是冬天,牧和西这时的手心却泌出汗。她看一眼前面那个男人的背影,随后淡淡地抛出一句话:“十八楼。”
“谢谢啦!”女人笑着道谢,口罩外露出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闪着星光一样。
“嗯。”牧和西回以一个微笑。
“滴!”
楼层到了,牧和西来不及多想,立马头也不回地离开是非之地。
牧和西走后,电梯里只剩下季含和季禾。
“哥!刚才那个医生小姐姐长得好好看!你没回头看可惜了!”
“她一直都长这样。”
“什么?”
“没什么!”季禾低头扯扯嘴角,辩不清悲喜,半晌又抬起头,若无其事提醒道:“十八楼到了。”
第4章
牧和西没想到昨天之后还会再遇见季禾。不过宜城地方就那么小,他既然回国了,会遇见也不意外。
“早啊和西!”进入办公室,同事张晚和她打招呼。
牧和西不喜欢和人多接触,也几乎没有交心的朋友。张晚比她早进入省医两年,因为同样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所以某些时候会有共同话题,但两人的关系算不是很熟,只能说是比普通同事好那么一点。
牧和西把思绪抽回来,抬头看着坐在办公室的张晚:“嗯,昨晚没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你看看我这张脸。”张晚顶着黑眼圈哭道:“昨晚急诊半夜2点收到了个从3楼掉下来的个病人,颅脑损伤合并肺挫伤,那病情严重得医院迫不得已只能连夜打电话请易教授回来主刀手术。”
张晚一脸苦色:“我这被拉去做二助刚刚才从手术台上下来。”
说完话她摊在椅子上,一边用手敲打脖子,一边抱怨道:“累死我了。”
牧和西:“是累着了,等会赶紧回去睡觉去。”
“必须的啊——”张晚满脸悲戚。
牧和西:“那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呢,我从昨晚2点到现在就只咬了颗糖,准备下班回家路上再看看买点吃的。”
张晚看着牧和西叹息道:“和西,要是按着这种节奏下去,别说结婚了,我迟早得分手,我和我男朋友都一个半月没见着面了。”
“没事。”牧和西安抚她:“你男朋友他会体谅你的。”
“那和西你呢?”
“我?”牧和西不解。
“是啊!”张晚说:“工作那么忙,你男朋友会不会有情绪?”
牧和西怔了一会,随后笑着说:“张晚姐,我没男朋友。”
“没有吗?”张晚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和秋社没成是因为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没有的事。”牧和西说:“而且我和秋社就是同事。”
“这样啊。”张晚想了想,“那你要不要介绍,我身边有好几个优质的单身男青年。”
“谢谢张晚姐。”牧和西笑笑:“不过不用,我还是想顺其自然。”
“那也行。”张晚说:“反正还年轻,咱慢慢来。”
正说着,突然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喊“牧和西”。
牧和西下意识抬头,第一眼看到沈秋社那尊大佛盯着她。
“秋社?”张晚同时也看到了他。
“早啊张晚姐。”沈秋社抬手朝办公室另一边的张晚打招呼。
牧和西很无奈地看着沈秋社:“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这回可不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沈秋社斜靠在门边,“是老路喊我来的。”
“路老师?”
沈秋社:“不然呢?”
牧和西不情愿地回沈秋社的话:“老师找我干什么?”
沈秋社低头点了点手机,随后眉头一挑,“看看我给你发的信息。”
牧和西疑惑地低头,在点进他发的链接看到内容后不禁一惊,“Cole教授? ”
“嗯。”沈秋社抬脚走到牧和西身前,“下午他要来宜大办讲座,老路跟学校要了两个名额,喊你和我一起去。”
从大学开始,牧和西就极崇拜Cole教授,他在当代胸外科领域所作出的贡献无疑是巨大的。能和业内大佬近距离接触,这样的机会牧和西绝对不会错过。
她抬头,很利索地笑着回答:“行,下午我一定去。”
沈秋社:“就这点出息,瞧你那开心样。”
“难道你不激动?”
“不就是个讲座,有什么好激动的。”
牧和西轻哼了一声:“你既然这样不珍惜,那不如你把这名额给别人?想去的人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