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姐姐,十个左右男生吧。”
两个女生十个男生,凌晨,还在KTV,我突然就生气了,气林想不知道保护自己,气她不管自己的形象,我的语气自然就加重了几分,“你怎么能和一帮男生这么晚还在外面呢,赶快回去。”
林想似乎有些理解我的想法,解释道:“都是班里的同事,他们人都很好,很照顾我,没关系的。”
“那也不行,这么晚了,太危险了。”
我听见林想轻轻叹了口气,“没事,我就在外面给你打电话,等到他们走的时候我再一起走吧。”
我也终于妥协,“好,那你不能挂电话。”
那通电话一直打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听到她的同事喊她回去的声音,我这才挂了电话。
那几天,我们俩的交流似乎又多了起来,我隔三差五骚扰她,她也基本会回我的消息。
那天她刚下夜班,我在上白班,看到了中午的饭点,我就说给她点外卖,她百般推辞,最终没有拗过我。
第二天,我发消息林想又不回了,或者是半天才回一条,我觉得我又越过了我们俩之间的雷池。
大一的暑假,我我经常给她发信息,她后来就不理我了。
大三她去学校,我给她送了礼物,约她出去玩,她没有再见过我。
这次是我天天骚扰她,给她点外卖,她又不理我了。
我感觉到了,我每次和她稍微亲近点,或者表现出喜欢她的意图,她总会退一大步。
每次刚开始我是生气的,为什么好好的她突然就不理我了。但是过段时间冷静下来,我就明白了,她愿意和我接触大概是只把我当一个朋友,一旦发现我还没有忘记她,她就会离开。
这当然是比较好的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一接触我,发现比较讨厌我,所以就不理我了。
不论哪个可能,我都知道,她注定是不喜欢我的。而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欺骗自己可以尽快忘掉她,我能做的只有等待,伺机而动,顺其自然。
第6章 试探
2008年,我进入了工作的倦怠期,我讨厌这份工作,我讨厌这个地方。
因为它太热,没有冬天。因为它太排外,没有家乡人的热情。因为它东西不好吃,没有长凌市那说不完的特色美食。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了。
我很想回去,很想和林想一起回去,不论干什么,应该都是好的。
儿童节那天,我给林想发了一条信息,是键盘九键“我喜欢你”四个字对应的数字。
发完了我就在想她会怎么回我,看懂了,接受或者拒绝我。看不懂,问我什么意思。
然而她什么都没回,一个字哪怕一个表情都没有。
第二天我又发了消息问她: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她说:没看懂你发的什么,以为你发错人了。
呵,我自嘲了一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几乎可以确定,她看懂了在装不懂。
七月的最后一天,陆清阳来找我了。
毕业的时候陆清阳签了长凌市下面县城的一个国企,刚度过实习期,他就辞职了,他说他准备考研。刚辞职之后,就说来我这边玩几天。
那天我们边吃烧烤边喝酒,聊了一会,陆清阳就问道:“最近怎么样?”
我说:“之前听说过工作挺恶心的,没想到这么恶心。”
陆清阳点点头,继而问道:“别的呢?你长得那么帅,个人问题还没解决?”
我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知道自己大概在别人眼中是长得帅的。刚工作的时候,我也曾试图和别人相处。那个时候新员工的聚餐,同事的聚会我都会去。接着就有女孩要我的联系方式,主动联系我。有一起来的女同事,也有同事的朋友。
因为我一概都不理,所以那些女孩很快也就不理我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林想说的那句话:“工作之后的人都不一样了,还是在学校的比较单纯。”
“你不会还没忘了林想吧!”陆清阳看着我,这句话说的无比肯定。
我没有接话,直接喝了一瓶酒。
陆清阳看着我的样子,肯定了他的想法,他也喝了一瓶酒说:“我特别后悔,那天拉你去参加老乡会了。”
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我后悔遇到林想吗?
这个问题又牵扯到另一个问题,遇到了林想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样的,如果幸运,为什么折磨了我这么多年还不能得偿所愿,如果不幸,那我大概一直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体验不到因为和她说了一句话我就可以高兴一整天的甜蜜感。
陆清阳接着说:“你知道吗,白艺鸢前几天领证了,你怎么不能像她一样,那么快忘记。”
白艺鸢,我想了一下才想到她是谁。
现在的我把大学同学的名字都记不太清了,何况我和白艺鸢也没说过几句话,他们开玩笑老说“你家小白”,所以对她的名字我也比较陌生。
听完陆清阳说的话,我挺羡慕白艺鸢的,那么快就可以忘记,如果我也能那么快忘记林想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我说:“那挺好的,恭喜她了。”
我突然想到,我是加她好友的,为什么没看到她的消息?
大概是我过得昏昏沉沉,即使看到过也忘了。
陆清阳摇摇头,问我:“你给她表白过吗?”
认识她四年了,我最怕的就是和她连朋友都做不了,所以我不敢表白。
“没有。”我说。
陆清阳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和我碰了一下杯,说:“我建议你表白吧。”
我没想到陆清阳会这么说,因为他一直觉得林想对我毫无兴趣,对于我的念念不忘他觉得无法理解。我觉得他建议我表白应该是因为我足够好,林想可能会松口,然后我就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
“被她拒绝了,你好死心。”陆清阳说。
我虽然承认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我觉得至少我长得不差,学校也不差,即使辞职了还能去个不错的单位,而且我对林想很好,至少知道我喜欢她四年的人都说我很痴情。他们说,像我这么帅又这么痴情的人很难找了。这样的我,林想应该会愿意接受我吧。
回到宿舍之后,我躺在床上,拨通了林想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多声,我甚至觉得她没有听到的时候,她接了电话,“喂,你好。”
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乍一听,还是觉得心在砰砰直跳。
酒劲有点上来了,我觉得头无比疼,胃无比难受,于是不想再兜圈子了,直接说:“林想,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电话那头停了好久,我只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我这小半生,据我所知爱我的人只有我的奶奶,而我除了把她给我一部分的爱给了她,剩下的都只给了一个人,那就是林想。
“我知道。”她说。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却很肯定,而且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跟我一问一答。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我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声,语气中带着埋怨。
你知道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我激动得很晚才睡着吗?
你知道我为了能偶遇你,把你的课表记得比我的课表都清楚吗?
你知道我在长凌大学上课的期间,满脑子都是你吗?
你知道为了忘掉你,我骑着自行车绕了半个中国吗?
你知道无数的日日夜夜我都因为想你想得睡不着吗?
你知道我只要一看到“想”字,心情都会激动吗?从开始的甜蜜到后来的心痛。
你知道你说你想离开成安市的那个晚上,我计划了一晚上怎么和你一起回去,找工作,恋爱,结婚吗?
你知道你每次的离开都会让我浑浑噩噩地过一个月,然后再次欺骗自己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你知道我在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未来要和你去的地方,做的事吗?
你知道,你是我这24年来,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子吗?
我脑子浑浑噩噩想了一大堆,然而林想什么都没有说,她没有挂电话,只是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眼睛涩涩的,好像又有液体流下,明明,从六岁那年就不再哭了,为什么,牵扯到她的事会让我如此懦弱。
电话那端的林想似乎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孟临渊,咱们不要再联系了吧。”
“轰隆”,晴天霹雳。
第7章 行刑
我想过最好的结果是,林想说她也喜欢我,只是因为异地所以没有接受我。
一般的结果是,她觉得不够了解我,需要继续接触再做决定。
最差的是,她说不喜欢我,要和我做朋友。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说不再联系。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比生离死别更可怕。
林想是了解我的,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我的七寸之地,然后打蛇打七寸。
“我不要。”我说,态度很坚定。
“我已经决定了。”林想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刺的我心疼。
我从刚开始的生气,转变为了震惊,现在又成了害怕。我真的很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她,那往后余生,我该如何度过。
我的声音带了祈求,我说:“我以后尽量不骚扰你了,不要不联系好不好。如果,如果我有女朋友了,带给你看好不好。”
林想想都没想就说:“我觉得不联系比较好。”
比较好?对谁好?我没有觉得对我好。对她么?我喜欢她对她又有什么影响?
我觉得林想是比较善良的人,她喜欢小孩子,喜欢照顾人,那她一定不舍得伤害我,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如果你说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和我在一起,那我就不联系你了。”我说。
林想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似乎说不出口,“孟临渊,别闹了,去好好谈恋爱,忘了我吧。”
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林想似乎不愿意说这句话,“我不管,你不说我就要继续骚扰你。”
那边又沉默了,然后我听到了她的话:“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砰”,我被斩首了。
曾经的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关在地牢的囚犯,终日活在那个黑暗、潮湿、阴冷的地牢里,我从来没见过光,也不知道光是什么样子。
然后有一天,门开了,我试图走出去,我看到了太阳。那个太阳好亮,好温暖,我很贪恋活在太阳下的日子。
太阳越升越高,我想够,但是它离我越来越远。我就想,只要我追,一定能追上它。
我不知道,太阳升到最高处,便到了我被处斩的时候。
我不是被从地牢放出来了,我一直都是死囚。看到太阳的时候,我就离死不远了。
林想真的删了我,在给我发了一大段话之后。
她说: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喜欢我。我曾经试图喜欢过你,但是我做不到,因为和你在一起,我会觉得愧疚。我看过一个韩剧,男主长的很丑,男二长的很帅还很优秀,女主不知道怎么办,就问她的朋友,她的朋友说,拒绝那个让你觉得对不起的,因为如果觉得对不起了,还怎么能在一起。我以前不能理解,但是我现在懂了。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我的前男友,虽然他没你帅,没你对我好,但我就是喜欢他啊。以后的路还很长,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希望你能幸福。
呵,不喜欢就不喜欢,还找什么借口。我用她来感谢我的喜欢吗,我只想要她给我回应。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没听说过她有前男友,如果真的有,她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复合呢。
不过这次说开了也好,让我不再抱有幻想,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她不会喜欢我,不会和我在一起。
和林想的下一次联系是在2009年3月,她给我发了消息,问我在不在。
我一瞬间以为她发错人了,而我也是这么问她的。
因为自从我给她表白之后,她给我发了那一段话就删了我,而我给她发的消息永远都只有一个红色叹号。
2009年年初,大年三十,也是我每年最伤心的时候,我给她发了短信,威胁她赶快把我加回来。如果不加回来,我就加她,一直加她。
没过多久,她还是把我加回来了,不过我们俩却没有聊过天。
这一次,她说,我要休假了,在安州市转机,如果你有时间,咱们见一面。
时隔这么久,我依旧很激动,因为我要见她了,即使她不喜欢我,但是她还是愿意见我的。毕竟安州市和海昌市在一个省,离得也不远。
你哪天过来,待多久?我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周六中午到,周日早晨走。她说。
我周六不上班,但是下午有培训,结束了估计就到晚上了。
这样啊,那你别过来了,太折腾了,林想说道。
我正想问,你为什么待这么短的时间,不能晚点走吗。但是我迅速意识到,她并不是想来看我,也并不是拒绝我之后想起我的好想和我死灰复燃,她只是路过这里,顺便看一眼我。
我的想法并没有错,接着林想说:本来觉得咱们之间有很多话没说清楚,所以借此机会想当面说一下,如果你有事就算了。
果然,她并没有想和我待多久。我似乎想到了很多,比如她是休假,但是却不找我玩,比如她即使转机也选择的是安州市而不是海昌市,比如她可以早点跟我说让我有时间准备,她却只提前了一天跟我说。
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大概只是觉得她上次还没说清楚,我过年又加她好友了,她只是想和我说清楚,让我不再纠缠她罢了。
不必解释了,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说。
如果说2008年对我来说是斩首的时间,2009年就是我被鞭尸的时间,2010年便是我进入地狱的时候。
3月的最后一天我是夜班,那天晚上事情很多,我忙到半夜,第二天早晨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下了夜班之后,我像往常一般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关机睡觉。那一觉我睡的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想起,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睡醒之后已是下午三点,我躺在床上缓了缓,才打开手机,随机有20多个未接来电。连我的社交软件,也是一片红,我心中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些电话大多是我的父母以及兄长的,还有几个是大伯和姑姑的。
我这个人大概比较薄情,我觉得应当是受家庭影响,因为我工作以后接到他们的电话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一天多。
看到这些,我并不想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回电话,而是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我许久没听到的父亲的声音,他没有对我咆哮,也没有责怪我不接他的电话,只是用苍老的声音平淡地说出了我最不愿听到的话,“你请假回来一趟吧,你奶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