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停在费响旁边，右脚踩着墙站立，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烟，打开盒子递给费响。
费响拿出一根，张卉雅按下打火机给他点燃，随之自己也拿了一根。
“故意的？”费响缓缓呼出一口烟雾。
“算不上，你早归是要知道的。”
费响苦笑一声：“让我晚一点知道不好吗？”
“早一点晚一点有差别吗？”
费响头抵着墙，看着天花板：“对我有啊。”
“费响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什么？”张卉雅把烟扔在地上，脚踩在上面将其捻灭，看着费响，“你但凡大胆点，阿吱不就是你的了？你不敢，你害怕，你不说。费响，阿吱她没有上帝视角，你不说她能知道个屁？现在在这里后悔？在这里自我安慰？晚了。”
“我想这样吗？”费响低眉看着张卉雅，又仰起头，遗憾无力，带着点点哽咽，“可我永远都慢一步啊。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准备好了一切，就差这一句话了，要不是你打断，我刚才就说了。我以为我够快了，结果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已经不是差一句话的距离。”
张卉雅冷静下来，靠回墙壁：“已经这样了，就别再钻牛角尖了。”
“他们会离婚吗？”费响叼着烟，转头看着张卉雅认真地提问。
“你他妈的——”
张卉雅和费响对视，大笑起来。
顾芷晓在里面玩手机等他们回来。一回来，吃得吃，喝得喝，唱得唱。累了就趴在沙发上睡，睡到服务员进来喊他们。
张卉雅昨晚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到家门下都还没醒酒。顾芷晓只好先回张卉雅家，等着费响把张卉雅抬到床上，和费响再三保证后，他才离开，留下自己一个人收拾她。
“张卉雅，有你的。每次喝完酒都是我服侍你……”顾芷晓坐在地上，靠着床边，看向正睡得打起呼噜的张卉雅，拍了她一下，“哪天你也服侍服侍我行不行？累死我了。”
顾芷晓看了下时间，想了想回家需要近一小时的路程，果断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放在张卉雅家里的睡衣，躺在床的另一侧。
从浅眠到深睡，顾芷晓只觉得过了一两个小时。被张卉雅叫醒，拉开窗帘一望，楼下的路灯还没关。
夜还是记忆中的深沉。
两个人从早上八点睡到了晚上八点。
期间，费响打了四五个电话。
顾芷晓给费响回电话，张卉雅在一旁点外卖。两个人把酒换成饮料，看着电影碰杯，吃着炸鸡大笑。
动画片不管何时何地，都值得用笑来敬畏。
再一次睡醒后，顾芷晓和张卉雅分道扬镳。
一个开车去公司，一个打车回家。
顾芷晓从电梯走出来，低头翻包找钥匙，走到门口，脚碰到一个东西，顾芷晓视线移出包内，看到坐在地上的江离青愣了一下。
她慢慢蹲下，小心打量着江离青，听到他的呼吸平稳，胸膛起伏有序，心稍稍放下来一点。
江离青背后一角粉色的带子引起顾芷晓的好奇。她微微起身，探头望过去，看到透明盒里有个蛋糕，上面画着皮卡丘。
白巧做得名牌上，黑巧克力酱写着漂亮的花体。
“HappyBirthday。”
下面写着顾芷晓。
她的名字。
顾芷晓凑近一点，看到江离青眼下淡淡的烟青色，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赶路的风尘味。
心里莫名泛上一股苦涩。
包里突然一阵震动，顾芷晓快速站起来，取出里面的手机。
江离青被吵醒，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顾芷晓，嘴角上扬：“你回来了。”
顾芷晓原本想走远一点再说话，但看到苏醒的江离青，点了点头，对着手机里的费响说：“我到家了，你就别担心了。先不说了，挂了。”
顾芷晓放好手机，拿出钥匙打开门，转身对站起来的江离青说：“抱歉啊，昨天丫丫，就是张卉雅她给我弄什么生日派对，太累我就直接在她家睡了，醒了后又到晚上就没回来。你等我很久了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原本想的，但等了会就睡着了。”
顾芷晓反应过来指向门里：“进来吧。”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顾芷晓看着江离青，指着他手里的蛋糕，问，“那个蛋糕是给我的吗？”
江离青低头看了眼，对着顾芷晓点点头：“不过不需要了。”
“应该还能吃。”
“放久的东西没必要委屈自己接受。”
顾芷晓不太明白江离青的意思，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一个蛋糕而已，谈不上委屈。给我吧，我饿的时候正好能吃。”
江离青攥紧手里的带子，几秒后把蛋糕给了顾芷晓：“别吃太多。”
“好。”顾芷晓挥着手，“你回去小心。”
江离青应了声，转身离开，在门快要关上时，手按住了门框，门碰到他的手，顾芷晓惊慌地拉开门，另只手没抓稳，蛋糕砸在地上，口被突然的冲击挤开，奶油四溅。
“你没事吧？”
江离青看着彻底回不去的蛋糕，低头哂笑，抬头看到还处在惊慌中的顾芷晓，收回手，说：“没事。就是想问你一下，这几天你有空吗？我们把之前没赶上的协议给签了。”
顾芷晓看着江离青的脸色，平静如常，看不出一点异样。
“五号前都有空，五号后我开始上班，周末休息。”
“那三号吧，具体时间我商量好后告诉你。”
“好。”
江离青把门推开一点，把地上的残骸收拾好拿走，指着沾到周边的奶油说：“那些你能自己清理吗？”
顾芷晓不知道，在她回答前的那一秒，江离青希望她摇头。
但顾芷晓总归不是上帝，没有掌控全局的视角。
“可以。”
江离青点点头，转身又转回来，这一次顾芷晓没有及时关门。
她看向江离青，江离青看着她。
江离青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很久，半晌后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顾芷晓总觉得这不是江离青想和她说得话，但她不是个爱猜爱问的人，即使再好奇，她要的也是主动告知。
因为这个原则，她总是当下在意对方的感觉，过后就会忘记。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不在乎他人感受的坏人。
“嗯，你也是。拜拜。”
“再见。”
晚上，顾芷晓收到江离青的消息，时间定在了三号下午一点。
顾芷晓准时赴约。
如江离青所说，一点也不麻烦，她只是来露个面证明是本人，以及亲笔签名。
所有的一切在她来之前都已经准备妥当，在她签字前律师都会和她用大白话解释清楚每一条条款的意思。
林林总总，每一条都对她有利。
回到家后，顾芷晓收到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她的户口突然多了四十万。
正疑惑时，江离青的消息发过来。
——家庭开支，前三个月加上这个月，之前急着出差忘记这件事了，抱歉顾芷晓并不好意思收入这笔账。在江离青提过一次后就不了了之。
签合约时，律师提到这条的内容：家庭开支每月预付十万归顾芷晓掌管，顾芷晓可以随意支取，若不够，顾芷晓无需理由，可随时向江离青加之。
顾芷晓刚说等一下，江离青就问是少了吗？
哪是少了啊，是太多了。她不买奢侈品，不常用化妆品，就平常买点护肤品买点衣物和零食，把零全去掉都够。
她还有房租，还有工资。
让顾芷晓更想不到的是，这个数字还是昨晚最新更改的一份。
最先的一份协议，上面的数字是一百万，但江离青害怕太多，顾芷晓断然不会接受，就改成五十万，后有想了想，没有这笔收入，顾芷晓一样过得很舒适，就改成了现在这个数字。
“我的工资够日常开支，这个要不还是算了吧？”顾芷晓凑过去，小声说。
“这个是家庭开支，不仅有你的部分，还有我的。”
“我觉得我们的钱还是分开比较好，万一以后……”顾芷晓点到为止，“是吧。”
“合同后面有写要是离婚，婚后各自的资产归个人，放心吧。”
顾芷晓咬住下唇，还在思虑怎么劝江离青把钱收回去，他就让律师读起了下一条协议内容，等全部都解释清楚，顾芷晓只记得最后一条内容。
顾芷晓还没来得及回复，江离青的下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飞机要起飞了，我休息一会，有问题的话随时联系我；
——好的，一路平安；
——嗯，在禾市照顾好自己；
顾芷晓原本打算等江离青落地后和他打个电话好好商量下这件事，但途中收到学校的任务，忙着就忘了。
至此以后，顾芷晓的银行卡每月都有十万的进账。
顾芷晓没动过那些钱，她把它们全部存了起来。
那天以后，顾芷晓再没见过江离青，江离青也没有和她发过一条消息。
教书的焦虑，加上本身不爱回家，没有人发现他们相处的异样。
顾芷晓的生活回到了以往。
或者说，她的生活一直是这样，将永远这样。江离青的出现只是一次台风，卷起浪花之后，尽归安谧。
第12章
年后，顾芷晓接到学校的一个外派任务。
让她去自己的母校学习交流一个月。
顾芷晓毫无波澜地接稀
年后，顾芷晓接到学校的一个外派任务。
让她去自己的母校学习交流一个月。
顾芷晓毫无波澜地接下。
等到机场后，北华大学的接待人给她发了条消息。
——小顾顾；
只有三个字，但顾芷晓有备注，站在行李转盘旁打字。
——方雅，居然是你；
方雅是顾芷晓的舍友。
两个人不仅是舍友，还是同门，关系非常不错，在一个宿舍住了四年。
博三，方雅和她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准备结婚，打算提前体验下同居生活就搬离了宿舍，顾芷晓也懒得再和一个舍友重新认识熟络，就也搬了出去，在外面租了个房。
毕业后，一个选择回家教书，一个选择在校教书。
——是啊，惊喜吧？
——当然惊喜了。你也厉害的，这么久都没和我说；
——那不就是为了这一秒的惊喜嘛。出来了吗？
——快了，在等行李；
顾芷晓看了眼行李转盘，低头继续打字。
——行李盘动了，待会见；
——好嘞，待会见；
顾芷晓等了一会，才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取下推着往出口走，一下就看到和她挥手的方雅。两个人手挽手走出机场，坐上去学校的出租车。
“你是不是奇怪这次交流外派为什么选你？”
顾芷晓确信地说：“老师要的吧。”
“哇……”方雅的杏眼放大，“牛哇，这都猜得到。”
“有什么好奇的，看到那些老师看我的眼神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方雅的眼睛皱起：“背后讨论你了？”
“有几个学生跟我说过几回。”
“你当初要是听我的，和我一样选择留校任职，周围都是认识的人，哪会有说闲话的人。”
顾芷晓一脸无所谓：“他们爱说就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真是佩服你。认识你七年了，对这种事永远无所谓。”方雅竖起拇指，“心胸宽广。”
“是心宽体胖。”
顾芷晓笑着纠正，把方雅都给逗笑了。
到了学校后，顾芷晓和以前的老师一一打了个照面，然后去了导师办公室。
顾芷晓的导师是学院院长。
笼统的嘘寒问暖之后，就是一些事情的安排，还带着去了一趟学校安排的公寓。
顾芷晓和方雅一直陪着院长到放学，期间还让顾芷晓替着院长上了一节课。
毫无准备的顾芷晓只能借着书本和所学知识凑过去一节。结束后看到院长面上的笑容，顾芷晓缓了口气。
送院长上车离校后，方雅和顾芷晓去了学校后街的火锅店。
那家店味美价廉，她们每个月总要吃上一两次，冬天吃得更频繁。
“味道没变吧？”
顾芷晓点头：“不吃还好，一吃这半年多的思念全冒出来了。”
“这一个学期够你填补思念之苦了。”
“我倒是解了，你可就要思苦了。”
顾芷晓和方雅的工作岗位算是对调，互相顶各自在学校的职位。
方雅把一口牛肉塞进嘴里：“所以今天多吃点，明天走时才不立马想念。”
顾芷晓笑了笑：“对了，你去禾市可以住我的房子。”
“确定？”
“当然。你不住我那些租金还浪费了呢，就是……”顾芷晓的话被出现放菜的服务员打断，然后又继续说，“你没和我说来的是你，走时没收拾房间，别嫌乱就是。你到那联系张卉雅就行，你应该还留着她的联系方式吧？”
“之前留着的没删。她没换吧？”
“没有。”
“好的……”方雅环了下顾芷晓的脖子，“爱你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