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有荷包。
从床上下去，往对面的书房走去。
顾芷晓的动静太大，把父母引过去，看到杂乱的床，转身又看到书房地上都是东西，她站在椅子上翻上面的柜子。
顾父走过去扶着椅子：“你小心点。”
“爸，我没事，你们继续看电视吧。”
顾母问：“你这是要找什么？”
“一个铁盒。”顾芷晓翻完一个关上，打开旁边的柜子，想下来挪椅子，顾父明白地把椅子推了过去，“谢谢老爸。”
顾芷晓踮起脚，手往里探，慢慢往右移，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手敲了敲，清脆利落，像是铁盒的声音，手盖在上面，一点一点拿过来，露出柜边几厘米。看到铁盒外面的红色喷漆，握着拿下来。
顾父问：“找到了？”
“嗯。”顾芷晓搀着顾父的手下来，“你们去忙吧，我先回卧室了。”
顾父点点头：“好。”
顾父看顾芷晓走进卧室，就去了客厅，顾母跟着进去。顾芷晓把盒子放下，把被子上的东西归到一边。
“妹妹，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顾母问。
“我待会就走。”
“这天都快黑了，要不明天再回去？”
“我明天有课。”
顾母点点头：“那我去给你热点晚饭？”
“不用了妈，我拿完就走。”
“行，那我给你装点馄饨，你爸今天刚包的，青菜肉馅的。”
顾芷晓转身抱了下顾母：“老妈爱你，也帮我跟老爸说声。”
“知道了。”
顾芷晓看顾母把门带上走了出去，转身蹲下把铁盒打开，信没了拘束，跳出盒的边沿。
厚厚一沓。
大学异地后，杨屿意每月都会给她写上一封。顾芷晓觉得没意义还浪费时间，但杨屿意说有不一样的寓意。
顾芷晓问原因，但杨屿意任是不说。后来，杨屿意把原因写在了第一封寄来的信上。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顾芷晓把信一封封拿出来，一共三十封。
第三十封是在他们分手三周后送到的，她没有拆开看过。她拿着最后一封信，眼睛仿佛像是要穿透外面的信封看清里面的字。
看看，临近崩溃的杨屿意是依旧在里面平淡地说着他在老家的生活对她的想念，还是忍不住在里面质问她做得那些事。
顾芷晓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它盖在余下的二十九封信上。
是隐藏，是质问。
于他，不重要了，于她，更不重要。
信封之下，藏着粉色的平安符，平整地放着。
“都放了那么多年，还有给得意义吗？”
“当然有。”顾芷晓指着花瓣深谙的颜色，“这个颜色深是因为沾了我的血。为了绣这个玩意，我食指都不知道被扎伤了多少次，烧绳的时候还被打火机灼过，可都是我的辛酸史。”
张卉雅躺下：“那跟他也没关系了。”
“跟我也没关系。绣完的一刻，它就不是我的了。”
张卉雅坐起来，弯身把平安符拿过去，拿着项链绳晃着：“可是他明天结婚，给这个不好吧，万一被新娘看到起了矛盾多不好？”
“所以你明天单独给他，至于是留是扔都是他的决定。”顾芷晓凑近把平安符打开，取出里面的小纸展开，“新婚快乐。”
“那你可以自己送啊。”
顾芷晓卷着纸，把金圈套上纸，塞进平安符里：“我明天要去办离婚。”
“这么急？”
“嗯，早办完早好。多浪费一点时间，多对不起他一分。”
张卉雅低语着：“人家可不这么觉得。”
“什么？”
张卉雅抬起头，眨了下眼：“说你和杨屿意真是背离人生各事。别人高考，你们在一起，别人国庆，你们闹分手，别人过年，你们真分手。
跟我们同喜同忧就这么难？现在好了，直接一个结婚一个离婚，你们倒是喜乐都有了，让我喜忧参半。”
“就让你送个平安符，话这么多，大不了你明天随的份子钱我给你报销。”
张卉雅一笑：“这个可以有。”
“单独给他，就说是我给他的新婚礼物，别的都不用说。”
张卉雅比了一个「OK」，看着手里的平安符。
透过平安符像是看到了在冷冽的冬天里早起，穿着厚重睡衣坐在窗前，一边看视频一边绣包的顾芷晓，皱着眉头，想放弃，但又咬牙坚持。
作者有话说：
注：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木心《从前慢》
过年咯-O（∩_∩）O——
新年快乐吖！
第38章
顾芷晓还是去了杨屿意的婚礼。早上切水果的时候，张卉雅不小心切伤了食指，开不了车。张卉选
顾芷晓还是去了杨屿意的婚礼。
早上切水果的时候，张卉雅不小心切伤了食指，开不了车。
张卉雅解开安全带，问：“不上去看一眼？”
顾芷晓摇了摇头：“他穿军装最好看。”
张卉雅点点头，打开车门下去，转身说：“等会我，我把份子钱送上去就下来。”
“不吃一顿？这不像你占便宜的风格啊。”
“我就只占你的便宜好哇，等我。”
“好。”
张卉雅提着包走到五楼的宴会厅，看到正在门口迎客的杨屿意。顾芷晓给她发过杨屿意穿军装的照片。
确实，西装比不上。
杨屿意抬头看向前面，张卉雅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转身往前走。
杨屿意和身边的伴郎说了几句话便离开，转弯走进去，张卉雅正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不进去？”杨屿意走进去问。
张卉雅低下头：“我连来都不想来。”
“那怎么还来给自己添堵？”
“替人来的。”张卉雅转过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她的份子钱。”
杨屿意拿过，笑着说：“确实不小。”
“里面还有个平安符，是留是扔在你。”
张卉雅说完，一手放进口袋里，一手拎着包从杨屿意面前走过。
“她没来吗？”
“往下望就能看到她。”
杨屿意把信封拆开，红晃晃间看到一张鼓起来的白纸，他把它拿出来。
打开，里面包着一个粉色的平安符。拿起平安符，阳光把符上的图案照得蹩脚百态，扬起嘴角，看着包裹的白纸：
「臭山芋：好久没叫这个名字了，写前还特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写的时候在幻想你穿西装的模样，但真的想不出来。你吊儿郎当的，西装那么板正，啧，真的很难想象。
没什么话要说，就是把欠你的最后一封回信给你。这样，对我才是真的两清。
臭山芋，和我比坏，你还嫩了点。最后一句——新婚快乐！」
杨屿意把信折好，和平安符一起放进口袋里。他走上前，看到张卉雅从里面走出去，车门从里面打开，他看到了一点顾芷晓的侧脸。
伴郎过来寻人：“你在这干嘛，仪式要开始了，快走。”
杨屿意最后望了眼那辆车，在它启动时，转过头走向面前的宴会厅大门。
张卉雅看着上车后不说话的顾芷晓，好奇地问：“真的不问？”
“没意义，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了。”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结果，我给完就走了。”
“可以。”顾芷晓竖起大拇指，“我喜欢。”
张卉雅笑着：“是吧。对了，不用给我送回家，直接去民政局。”
“干嘛？”
“我不能一个结果都见证不了吧。”
“行吧。”
张卉雅想到一件事，说：“对了，你应该有和江离青说你晚点去吧。”
“说了。”
“阿吱，别开太快，别不给自己机会。”
顾芷晓看着红灯还有最后一秒，在绿灯亮起的同时，踩紧油门。
“没有机会。”
顾芷晓缓缓停下车，看着排出民政局的队，问：“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多人？”
“领证的日子啊。”
顾芷晓皱眉看向张卉雅：“啊？”
“我说了啊，你们两个，至少有一个是和人生幸事背离。”
顾芷晓似懂非懂地打开手机，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5月20号。
顾芷晓挑了下眉：“又没看日期。”把手机放回去，说，“走了。”
“阿吱。”
顾芷晓转过身，张卉雅咬着唇，等到顾芷晓额上冒汗才开口，“你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再坏一次，也没事。”
顾芷晓明白地笑着：“但我这次想当个好人。”
顾芷晓从车前走过，走进去看着那一对对，顶着烈阳就为了那一本鲜红的保障。她仰起头，替他们感到幸运。
——今天的太阳不是很烈。
从头看到尾，都没找到江离青的身影，顾芷晓坐在上次的榕树下，给江离青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她觉得不太像江离青的行事风格。
又打了两次，还是没人接，只好给他发消息。
江离青看着未接的三个来电，点开跳出来的信息。
“来了吗？我已经到了。”
他来了啊。
他很早就来了。
比这支队伍的第一对来得还早。
他在这里呆了一晚上。
他坐在车里，看着一对又一对幸福满溢的情侣从他面前走过，看着顾芷晓一个人从他车前走过，看着走进民政局的顾芷晓，多希望她那时的转身是为了离开。
张卉雅正在玩手机，舒缓脖子时看到对面的车门打开，江离青从里面下来。
她记得她们到之后，这辆黑车就在。
她打开车门跑过去拦住江离青。
江离青一愣。
张卉雅猜测江离青的举止，问：“你不会让她等得，为什么不早进去？”
“不想离婚。”
“那现在呢？是想通了？”
“天热。”
张卉雅看着江离青手里的黑伞，说：“可你进去就耍不了赖了。”
“我知道，但我更不想她中暑。”
张卉雅双手插兜，转身靠在江离青的前车盖：“你还真是个少年。”
“什么意思？”
“阿吱很喜欢写少年的故事，因为她觉得只有少年的爱才会干净炽烈又固执。”张卉雅拍了拍江离青的肩膀，“我希望你梦想成真。”
“谢谢。”
江离青跑进去，看到榕树下的顾芷晓，撑开伞跑过去，顾芷晓抬起头，看着伞下的江离青。
“对不起，让你等我了。”
顾芷晓看了眼手表：“没事，有句话怎么说的，不能每次都让别人等，而且没人能一直被等，也没有人会一直等人。等你一次，我的愧疚感就会少一点。嗯，走吧。”
“好。”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旁边有人不满喊住了他们。
“哎，你们怎么能插队呢？”
两个人停下脚步。
“抱歉，我们不是来结婚的。”
顾芷晓点了点手里的文件袋，透明文件袋上有刚才江离青给她的结婚证。
鲜艳如火。
看到的那几个人交换视线，非常不理解。
有人嘀咕着：“这样的日子结什么婚，真是晦气。就不能下周再来，离婚连两天都忍不了。”
顾芷晓的耳朵很尖，收回踏进民政局的门，转身看着他们，有个女生的眼睛瞬间放大。
顾芷晓找到目标，走到他们面前，江离青拿着伞跟在旁边。
“在这样大好的日子，本来呢不应该和你们计较，但不好意思，太不巧了，我不是个好人，加上今天我要办离婚，心情非常差劲。所以，我要把你们的好心情减掉一些。”
“首先，今天是周一，不论是结婚还是离婚，想办就办。倒是我很想问问，520碰上周末民政局加班这样的特例是为谁？
等不了的是谁？
第二，你们结婚无非就是扯张证让你们的同居合法化，进去出去一趟后对你们现在的生活有区别吗？
但离婚可不一样。所以相较于你们，办理离婚当然忍不了。
第三，你们结婚要有数字仪式感，我离婚就不能也有个仪式感？
谁规定离婚就必须潦草了？民政局既能结婚又能离婚，你怎么不嫌晦气了？
离婚办事处和结婚办事处就挨着，你怎么不嫌晦气了？
天这么热，你男朋友别说伞了，连个水都没给你准备，你再看看我老公，你怎么不嫌你男朋友晦气了？
都二十一世纪了，我理解这种东西少沾得好，但是好歹在新世纪长大的人，多信科学吧。”
“你老公对你好，怎么还离婚啊？”女生翻了个白眼，“切。”
“没见过离婚证，想看看不行啊？谁规定离婚不能复婚了。”顾芷晓同样给了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