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杨屿意，你会更好。”张卉雅的眼眶红润起来。
顾芷晓眼睛低垂，把落寞混着涩意吞咽进肚，再抬起，笑意挂上眼尾：“就像你说的，没有人一直快乐或哀嚎，没有谁的人生一生遂意。即使生计没有担忧，但生活是公平的，往前走的路上一定会有石子，再小心护佑也会有绊倒的那天。杨屿意这块石子我认栽了。”
“我希望你可以跨过去。”
“我在跨。”
“不要只让自己跨。”
“只能我自己跨。”
张卉雅揉揉眼睛，把欲落未落的泪水擦去，笑着重重点头：“努力跨吧，我一定拎着医药箱在前面等你。”
“嗯。”顾芷晓揉着张卉雅的脸，“好啦，赶紧陪我看房吧，要是我爸妈知道我连房子都还没定下，我肯定得被他们拖回去。”
“行吧，为了快乐生活，我拿出专业的眼睛。”
顾芷晓保抱拳低头：“感谢。”
落日余晖下，两个人背对着晚霞，挑选新的光彩。
橘红的天空很美，但一定有比此刻风景更美的东西需要去追随。
那是明天的日出。
第4章
早上四点闹铃醒的那刻，顾芷晓就后悔应下伴娘时的爽快。
她关掉闹铃，凭着对答应二字的敬意撑开黏合的眼睛，拼尽……
早上四点闹铃醒的那刻，顾芷晓就后悔应下伴娘时的爽快。
她关掉闹铃，凭着对答应二字的敬意撑开黏合的眼睛，拼尽全身力气从床上坐起来。
收拾完，打开房门的那刻，客厅里的顾父都惊呆了。
顾父有高血压，早上六点多要吃药，为了配合药物时间，五点就会起来。
“妹妹，你起这么早干嘛？”
顾芷晓扯着嘴角，一嘴的苦笑：“当伴娘。”
“爸，我和老姐说好了，早上让她接你和老妈去酒店。”
“行。”顾父看着顾芷晓没精打采的模样，“以后别做伴娘，起这么早。”
顾芷晓坚定地说：“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爸，我就先走了。”
顾父站起来：“吃完早饭再走。”
顾芷晓摆摆手，走向门口，说：“我路上买点吃就好，走了。”
“路上慢点。”
“知道了。”
顾芷晓穿好鞋走出门，坐上车给新娘关慧丽发了条出发的信息，便启动车跟着导航走。等到了关慧丽家，化妆师已经在给她上妆了。
“抱歉抱歉，来晚了。”
“没有，她们也刚到不久。”关慧丽看着镜子里的化妆师说，“这个也是伴娘之一。”
化妆师停下画眼影的动作，看向顾芷晓，笑了笑：“她们在里屋化妆。”
“好，谢谢。”顾芷晓指了指里面，对关慧丽说，“我先进去了，漂亮的小新娘。”
关慧丽两边的酒窝随着她抿笑的动作显露出来：“嗯，待会见。”
顾芷晓走到里屋推开门，和里面三位正在上妆的伴娘点头问好。
还有一位坐在身后的沙发上玩手机，应该就是她的独属化妆师了。
看到她放下了手机，站起来指着前面的空椅，顾芷晓走过去坐下。
顾父的亲戚里最富有的就属关慧丽一家。
关慧丽的父亲，也就是顾芷晓的堂哥，年轻时就开始经商，拼搏了三十多年，现在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听说今年准备上市。
他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叫关知丽，比顾芷晓大五岁，本科一毕业就和一位博士结婚，靠着父亲的资金支持，在隔壁的巷市设立了一家活动策划公司，成绩做得很好。
小女儿，也就是今天的新娘关慧丽，大学学的是美术，自己也喜欢绘画，毕业后向父亲借了笔资金，和大学的室友，也就是顾芷晓身旁的三位一起在当地开了一家画室，收入不多，但能养活自己。
顾芷晓从小就羡慕她们两个。
她们才是罗马的出厂设置。
顾芷晓和她们一比，就是罗马门外树下休憩的蚂蚁。
如果不是家里拆迁，分了三套房，两年后又正值房产行业衰微房子贬值的厉害，父母受到亲戚的点拨，加上顾父本身的聪颖果断。
直接把郊区分的两套房全卖了，拿出多年的积蓄加上银行贷款挑了市重点高中新迁址的地区买了两套房。
刚买完不久，房地产行业置之死地而后生，房价癫狂式增长，加上学校建成和周边产业的逐步完善，靠着房租两年不到就把贷款还清。
无债一身轻后，顾父母除去日常开支，把余下的钱全攒起来。
等两人都到拿退休金的生活后，就把攒着的钱交给顾芷晓，一并把收租金的任务也全转交给她。顾父母过着退休后的休闲生活，而她瞬间成了包租婆。
顾芷晓不会理财，就把所有钱存在银行吃利息，赚的少，但稳赚不赔。就像她选择的大学老师，没有上进的空间，但轻松自在。
或许在外人看来，顾芷晓不管生活的有多糟，总归是有退路的，她有底气任性。
但在十岁以前，她毫无保障。
她不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也不是跃龙门的鲤鱼，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儿时，顾芷晓任由别人羡慕她，她虚荣，她一直渴望变成关慧丽她们姐妹，所以她不制止他们的目光和讨论。
大了，顾芷晓依旧任由身边人议论她，她不虚荣了，只是变得无所谓。
拍老师的马屁也好，装有钱人的清高也罢，她无所谓，她只管开心。
不是为了开心而无所谓，是开心才无所谓。
她就是喜欢装深沉，就是喜欢讲大道理，就是喜欢矫情。
不为别的，开心就好。
“好了。”
在顾芷晓屁股坐得彻底没知觉前，化妆师收了手。
这就是顾芷晓到现在都不规范化妆的理由。
画个精致的妆要花费一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而往往就是为了一顿饭见个人。
算了……
累……
随便涂个粉底，画个口红，十分钟的布置才适合顾芷晓的邋遢。
顾芷晓看着镜中通过化妆术变得精致的自己，对在收拾工具的化妆师说：“谢谢。”
化妆师转头笑笑，说：“不客气。”
“阿姐，我们出去看下丽丽。”
“好。”
化妆师和伴娘全部走了出去，只剩下顾芷晓一个人。
她爱这样的氛围。
只有她一个人的空气。
她爱死这样的自由感，如果外面没有杂音就更好了。
顾芷晓倾身，一只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另只手伸出去摸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脸上画圈圈，自话着：“顾芷晓，你好啊。”
“顾芷晓，你好漂亮。”
“但你漂亮的不像顾芷晓。”
“顾芷晓懒惰又邋遢，最大的精致就是偶尔记得打开的口红。她啊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像极了女孩里的异类。”
“你好深沉啊顾芷晓。”
顾芷晓看着镜中自言自语的自己，突然笑了起来，身体靠回椅子，举起手和镜中的人灵活地动着指头示意分别，“再见，漂亮的顾芷晓。”
顾芷晓站起来，走到门口，深呼吸打开门，看到外面热闹的情形，笑自觉地浮上脸，语言自动切换。
“阿哥，姐姐。”
“哎啊，晓晓啊，好久不见了。”关慧丽的妈妈激动地抱了下顾芷晓。
身后的关建军朝她笑着点头：“好看的。”
顾芷晓浅笑回应。
关慧丽松开顾芷晓，拍着她肩膀问：“听你妈妈说，你要回家了？”
“嗯，一毕业就回来。”
“回家好啊，在外面太久了，该回来了。”
“是很久了。”顾芷晓低低说。
从本科到现在，十一年了。
她真的很想念家里的春秋。
顾芷晓在新娘房里一直等到新郎来接人，和她们一起拦门要红包，一同起哄闹着新郎伴郎。
但她看在新郎还不错的颜值没有下重手，最后还用眼神提醒新郎。
鞋子在婚纱下面。
不过可能第一次见，没什么默契，人直接趴在地上往床底下探。
身边的人大笑起来，关慧丽笑得头往后仰，顾芷晓尴尬地用手遮脸。
看到新郎抬头看着她，只好再明目张胆点指着关慧丽的婚纱，才成功地抱起新娘下楼，顺利跟着他们去新郎家拜见公婆，再接去婚礼的酒店。
关慧丽一到酒店就开始换妆发和衣服，顾芷晓和另外三位伴娘在房间陪着。
玩手机的时候收到老姐的消息，顾芷晓和关慧丽说了一声离开休息室去宴会主场。
顾芷晓是独生女，老姐是她二伯的女儿，叫顾明芳。
叫老姐是因为在同辈里，只有她的年龄和顾芷晓最近，关系最好，其他的都是儿女和她年纪相仿。
这样的辈分造成顾芷晓还风华正茂的年纪就当了婆婆。
这样的辈分归功于顾父的晚婚。
这样的辈分一直很让张卉雅羡慕。
这就是张卉雅的不同之处。
她不羡慕顾芷晓包租婆的身份，反倒羡慕顾芷晓的辈分。
走向父母在的那桌时，有个小女孩朝她奔来，顾芷晓笑着蹲下来抱住她。
“小姨，薯饼好想你。”
“小姨也想薯饼。”顾芷晓牵着薯饼的手走过去，“老姐，姐夫。”
转身，看着这桌的人，最大的就是顾父，是他们的小舅舅，但顾父和这些小一辈的人玩得都特别好，这也造成了顾芷晓是同辈里的团宠……
“爸妈，哥哥姐姐好。”
和顾父玩得最好的哥哥开口：“晓晓，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哥哥是关建军的弟弟关立军，但奇怪的是，关建军和顾父的关系属于不冷不淡的那种。
“今年六月中旬吧。”
关立军的妻子，也就是在顾芷晓刚跨过25的门槛，就不断给她做媒的胖姐姐说：“回来好个，自己一个人在燕市，你爸妈每天都担心你。”
胖姐姐这个名讳纯属是因为是所有嫂子里稍胖的那个，但人超级好，善良热情，从小就很宠顾芷晓。
“对了，上次胖姐姐给你介绍的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问你妈，你妈说不清楚。”
顾芷晓知道自己逃不过，拿起桌上的花生米开壳，徐徐开口：“没感觉。”
“我怎么不知道？好看哇？”顾明芳凑进来问。
胖姐姐说：“我没看到照片，不过条件倒是蛮好的，燕市本地人，有家公司，有车有房的。”
“那是蛮好的啊……”顾明芳拍着顾芷晓的手，“没感觉是长得不好看？”
顾芷晓把去好皮的花生米放进嘴里，拍拍手上的碎屑。虽然她对江离青没感觉，但怎么说也是她曾经的同学，况且人家的颜值，确实不好贬值。
她晃了晃食指：“不不不，长得比姐夫还好看。”
姐夫正在和薯饼玩，听到和自己有关，转头问：“比我好看那怎么不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嘛，哪有理由。”
三哥点着顾芷晓：“你这个孩子嘛。”
顾芷晓吐了吐舌头：“我先回去了，你们别和我爸喝酒啊。”
“我看着呢。”顾明芳说。
“相信你。”顾芷晓对顾明芳露出笑。
薯饼走到顾芷晓跟前：“薯饼想和小姨在一起。”
“行……”顾芷晓牵起薯饼的手，“走啦，看新娘子去。”
顾芷晓陪着薯饼在房间里玩，困意被她完全消磨掉。
薯饼很可爱，皮肤和顾明芳一样白，每次都很受欢迎，一出现在这种场合身边总是不缺玩伴，但薯饼玩腻玩累了就会黏着顾芷晓。
就像此刻。
和她们玩累了，就窝在顾芷晓怀里，和她说话玩闹。
有个伴娘看了看时间，说：“丽丽，我们要准备去了。”
顾芷晓对她们说：“你们先去，我把薯饼送回去就来。”
“好，阿姐。”
顾芷晓从侧门走进主场，司仪还在上面活跃气氛，顾芷晓弯身牵着薯饼的手跑到父母那桌，把薯饼交到顾明芳手中。
猫着身原路退回去时听到有人在嚼舌根。
“那个就是顾子辉家的女儿。”
“听说现在是个博士。”
“那是蛮厉害的。”
“厉害什么啊，三十了还没嫁人，一个丫头光学历好有什么用。”
时代装上了航天的燃油，一飞冲天，有的人的思想还停留在骑自行车阶段，摇摇晃晃不自知。
顾芷晓不和他们理论，一群六七十岁的人，对于这样的理论她更同情，同情他们那时代自行车蔓延，看不到新颖的轿车。
作者有话说：
剧中，关于房地产行业的描写是为了剧情胡编，请勿与现实挂钩！
第5章
顾芷晓只负责跟在新娘身后走到玻璃道前，在新娘踏上玻璃道后，今天一半的任务就结束了，然后就是等着一对新人汀
顾芷晓只负责跟在新娘身后走到玻璃道前，在新娘踏上玻璃道后，今天一半的任务就结束了，然后就是等着一对新人完成互诉誓言交换戒指轮流哭泣等等一系列的流程后，背上单肩包跟在新娘身后收红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