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人停在J那列。
电话是那天相亲结束后，晚上江离青打过来的。
说分开的匆忙，忘记给她留联系方式。
挂断后，顾芷晓就把这串陌生的号码备注了名字。
拇指在上面来来回回地停留。
顾芷晓不怕成为别人的笑话，她甚至很乐意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话，但闲话里绝对不能掺杂顾父顾母一句不好。
她很爱她的父亲，就像她的父亲再混都会护着她。
她的父亲不是很好的丈夫，但是最好的父亲。
她很双标。
顾芷晓并不否认。
作者有话说：
——破坏婚礼真是不正确的做法——
但确实很生气！
很！生！气！
第6章
顾芷晓一觉醒来，只记得昨天当伴娘的艰辛和跟大伯母对战时的英勇，完全不记得对战时撂下的狠话，所以在打开谩
顾芷晓一觉醒来，只记得昨天当伴娘的艰辛和跟大伯母对战时的英勇，完全不记得对战时撂下的狠话，所以在打开门看到一客厅的亲戚时——
她愣住了。
顾芷晓理了下睡衣，抓了抓缭乱的头发，干笑了两声：“哈哈，爸妈今天是你们俩的结婚纪念日吗？”
顾母笑着说：“什么结婚纪念日，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
“那也不是你们两个生日啊，不是已经五月份嘛？”顾芷晓皱着眉头，“不是吗？”
“一看就是没睡醒。”顾明芳走过来，把她拉回房间，关上门小声说，“你脑子能不能别这么利己主义啊？只记重要的，胡话全丢掉。”
“那脑容量有限，人生变化无限，我当然要选择性忘记一些东西，才能记住更好的变化。”
顾明芳点了下顾芷晓的额头：“那你能不能设置一个三天可记性？照片删除都有三十天恢复期，朋友圈都有三天可见，你可倒好，快则三秒，短过一晚上就全不记得了。”
“哎呀……”顾芷晓捂着额头，“你先别损我了，外面到底怎么回事？这种阵仗不都是喜丧才能看到？”
顾明芳坐下来，双手环着：“除了喜丧，不还有男友上门这一特例。”
顾芷晓的记忆慢慢涌现，昨天按下那个电话的对话浮现在目。
“怎么了？”
顾芷晓听着江离青没有一点陌生气息的声音，说：“你好像知道我是谁？”
“我从来都知道你是谁，只有你不记得。”
“我备注了。所以，江离青——”
“嗯？”
顾芷晓捏着手机，呼吸变缓，时间慢了下来，对面的江离青没有再说话，在等顾芷晓的下文。她也在等自己的最后一次抉择，一咬牙滑向了邪恶。
“你之前说结婚那件事还作数吗？”
“永远都作数。”
“那明天来见我父母吧，他们一同意我们就签协议结婚。”
气氛有一瞬的沉寂。
顾芷晓能听到笔砸在纸张上而后倒下的声音。
她以为那是拒绝的声音。
“好。”
“那就明天见。”
顾芷晓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断，她怕通话继续她会选择后退。
顾芷晓看到昨天自己的抉择，倒在床上，抓着被子滚来滚去，缠成蚕蛹，瘪着嘴，委屈地看着顾明芳：“姐，我还能后悔吗？”
顾明芳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说呢。”
顾芷晓头塞进被子里，门被敲响，顾明芳走过去开门。
“胖姐姐，怎么了？”
“那小伙子几点来啊？我们都等了一上午了。”
“快了……”顾明芳说着伸向里面，问着顾芷晓，“是吧？”
刀架脖子上，顾芷晓只好仰着脖子配合：“昂，是。”
“行。”
门关上，顾芷晓看着回来的顾明芳，在床上又一阵翻滚，嘴里不断嘟囔：“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啊，老姐。你妹妹要完蛋了，你帮帮我。”
“唯一的办法，打电话问他到哪了？”
顾明芳刚说完，顾芷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被被子限制行动，只好扬长脖子看着顾明芳。顾明芳叹了口气，走过去，滑过接通，按下免提。
“我到楼下了。”
“啊？”顾芷晓惊讶地裹着被子坐起来，“你在我家楼下？”
“嗯，我自己上去吗？还是你下来接我？”
“啊，那个那个……”顾芷晓看向顾明芳，看到顾明芳的唇语像是在说「一起」，她点了点头，继续说，“你等下，我下去接你。”
“好的。”
顾明芳挂断电话，由衷地说：“声音还怪好听的。”
“长得也不懒，比姐夫好看。”
顾明芳点了下顾芷晓的头：“你行了啊，赶紧下去接人家。”
“对对对。”
顾芷晓想站起来，但被子怎么也撑不开，咬着唇，看向顾明芳，灵灵的眼睛里写满需要帮助。顾明芳气得只能笑，走过去把顾芷晓放倒在床上滚着。
门一开，客厅的哥哥姐姐们齐刷刷看向她们两个。
“到了？”关立军问。
顾芷晓迎着他们十几双眼睛点了点头：“我去接一下。”
“行，去吧。”
顾芷晓穿着拖鞋坐电梯到楼下，看到电梯廊道外拿着一堆东西的江离青。
看到顾芷晓，江离青两手满满地走进来：“对不起，公司临时有急事，耽误了。”
顾芷晓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啊，没事，也是我唐突了。”
顾芷晓手停在楼层键上，犹豫了几秒，转过身看着江离青。
“怎么了？”
“没有，就是——”顾芷晓手放在后脖处，欲言又止。
“嗯？”
顾芷晓干笑着，“就是，哈，那个，我爸呢是最小的孩子，然后他又晚婚，所以就造成我在同辈里也是最小的一个，中国人又都有爱看热闹的基因，所以——”
江离青挑眉，等着戛然而止的顾芷晓继续说下去。
“所以……”顾芷晓舔了下唇，“所以除了我爸妈，还有一些亲戚也在。大概也就，嗯，目测有十一二个。”
江离青嘴角弯起来。
“你要是觉得不妥的话，我可以和他们说你今天有事来不了。”
“没事，早晚都要见面，走吧。”
“你确定？”
江离青点了点头：“非常确定肯定及一定。”
顾芷晓看着江离青坚定的口吻，在心里为他的勇气竖起了大拇指，由心嘱托了一句：“那你要是觉得不行了就和我说，我找借口带你离开。”
江离青笑着：“好。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目前就这一件事。”
“好的。”
顾芷晓转身按下键，电梯缓缓上升，她看着江离青的双手，客气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
“哦。”
气氛冷了下来。
两个人的呼吸敌不过电梯里的阴冷。
顾芷晓看着楼层数，还有一点时间。为了身体健康，她拼了，指甲咬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你昨天和我说的。”
“是——吗？”顾芷晓边问边回想。
“是。”
顾芷晓还在回想，没注意到江离青有些飘荡的语气，全然没有刚才的坚定，甚至连冷静都少了几分。
顾芷晓想了半天，回忆里没有一点讲地址这段。她敲了敲脑子，看来真的需要给脑子装个三天可查系统了。
“头痛了？”
“啊？”
顾芷晓转头看向江离青，视线交汇，想问江离青刚才说了什么，结果被他先打断。
“到了。”
“那个，你要不要先做点心理准备？”
“不用。”
“好，好吧。”顾芷晓走在前面，“跟我来。”
江离青点点头，跟在顾芷晓后面。
顾芷晓打开门，看着里面等待的亲戚：“爸妈，阿哥阿姐，人来了。”
她走进来，退到一旁给江离青让路。江离青走进来，看到一客厅的人在强大的内心也不得不愣住，但多年应对意外的经历让他还是掌控住了惊讶，淡定地朝他们弯了一下身。
胖姐姐站起来招呼：“好好好，东西放地上就好。晓晓，快。”
顾芷晓帮着江离青把手上的礼盒放在地上，手不自然地往前摆动，江离青了然地跟在她旁边走上去。
“我爸妈。”顾芷晓指着沙发上中间的两人。
江离青跟着叫人：“叔叔阿姨好。”
“爸妈，他叫江离青。”
“你好啊，小伙子。”顾母笑着回应，顾父只是淡淡地瞄了眼。
“这个是大姑父。”顾芷晓垫脚，江离青弯下身，方便她收回不太稳的重心，伏在江离青耳边小声解释，“大姑身体不好，所以没来。”
江离青点点头，看着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人恭敬地问好：“大姑父。”
“好。”
顾芷晓指着大姑父旁边坐着的三人：“二姑和二姑父，三姑。”
“二姑，二姑父，三姑好。”
三个人笑着点点头。
“三姑父前几年去世了。”顾芷晓小声在江离青耳边解释，然后带着江离青走到顾父另一侧的沙发，“二伯，小姑和小姑父，三伯和三伯母。”
“二伯，小姑，小姑父，三伯和三伯母好。”
“嗯。”
顾芷晓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观看又不得不表演，走到那群同辈前态度变得敷衍：“这些都是我的哥哥嫂嫂，在我家方言里，嫂嫂都叫姐姐。”
“哥哥姐姐们好。”
顾明芳拍着顾芷晓的手，笑着：“哎，到我们这就这么敷衍。”
“我从小都没分清你们大小，这样叫着就行了。”
顾芷晓转身指着辈分最小的两个，“这个是我的外甥女关知丽，外甥关研华。还有一个外甥女，叫关慧丽，不过在度蜜月。”
江离青看着和顾芷晓差不多大的两个人，点了下头。
介绍完之后，顾明芳和两个外甥把顾芷晓拽回房间，留下江离青一个人对面千军万马。
“怎么把我拉走了？”
“当然是给各位长辈清场了。”关知丽说。
“别说，你这个男朋友确实帅啊。”顾明芳坐在顾芷晓旁边说。
“也看得出来很有钱，身上的衣服全是高奢品牌。”
外甥玩着游戏，抬了下头继续玩：“你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我是不喜欢男人，但还没眼瞎。”顾芷晓躺在床上，心里在担忧江离青的处境，“他们不会很过分吧？”
“当初你看你姐夫处在这局面不是挺开心的？”
“我错了。”
“听听就知道了。”关知丽垫脚走到门口，按下门把，拉开一点缝隙，转头对着顾芷晓和顾明芳招手，压低声音，“来。”
顾明芳拍拍顾芷晓的手，顾芷晓转向顾明芳，她指了指门口：“听吗？”
“不听。”顾芷晓把头转回去，几秒后又转回来，看到顾明芳挑了下眉，舔了下唇坐起来，“听一会也行。”
顾芷晓和顾明芳走到门口，三个人贴着门听外面断断续续的声音。
外面，顾芷晓的亲戚围着顾父母坐成一堆，江离青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
顾芷晓的三伯母先开口：“你胖姐姐说你和晓晓是相亲认识的？”
“对。”
“认识多久了？”
“到今天二十天。”
“一个月没到，你们就商量结婚？”三伯看着江离青。
三伯是家里最操心的哥哥，从小操心顾父，有了顾芷晓后，又操心起她，说是她另一个父亲也不为过。
较小的小哥说：“现在小年轻都这样，叫——”
“闪婚。”小哥的妻子替他接上。
三伯母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决定结婚是你们的事情，但有些事我们要问清。”
“请问，三伯母。”
“记性还挺好啊。”三伯母笑着，继续说，“晓晓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都是我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她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你知道伐？”
“明白。”
三伯问了一句：“为什么喜欢我们晓晓？”
“她可爱机灵，活泼开朗，很直率不做作，和她相处很融洽很开心。”
“他这说的是你？”关知丽转头，一脸疑惑。
顾芷晓托着下巴，一脸沉思：“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