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这句话,手松了开,微微怔,知道了她问这句话的意思,说了抱歉。
背向了她,那烟微微有些火苗,“没想那么多,许久未见,习惯而已,我也没别的意思。”做的决定不让她知道的比较好。
“习惯……而已……”邢语说,“那昨天都算些什么?”
“原来对人好能成习惯的呀,那这习惯还是戒掉得好,跟你的烟一样。”
沉眼,已见燃着星火的手指处戴着戒指。
Ming说,他定是很爱顾清落,才将戒指戴着宣告全世界。
而她的手指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戴,她没有这个需要宣告给全世界的人。
“嗯,会戒掉,时间问题。”他说,侧身移开了拿着烟的手,空气里冷了起来,回望了她一眼,知道再说下去,可能只会让她多想。便说,“外头风冷,你先进去吧。”
“这也是习惯的关心吗?”她问。
“就算是吧。”
他的每句话都在刀刃上,将她来时的憧憬碾成粉末。
“昨天那个人不是你吗?”
而林景略只是想,别再多问了,他怕久了会被她看出破绽。他的话越来越无情,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然后解释也没有了……
这样冷冰冰的话,真的不是她想象中会发生的,他太冷漠了,许久没见,她想着他的样子,无从去见的样子,折磨得要疯了。可站在面前了,他说这些只是习惯而已。
可她零碎的记忆中,他不是这样的,他叫她的名字看向她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戒指很漂亮。”那烟在指缝中明灭。
“嗯。”
“你……真的没有话跟我说吗?”
“没有。”他反而问,“你有话?”
“有。”
这让林景略意外了。
“不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吗?”
而他听了,只是更沉默了。
心里沉着,不能。
“分别的时间那么长,你也习惯了吗?”
“你好像骗了我。”邢语说,“我想着等我到了那里,你会看见我的。可我快到顶了,你身边没位置。”
空气里寂静,些许风声摇摆。
这一刻,邢语才真切地意识到,就算她爬得再高,他的身边也没有了给她的位置了。
林景略没有回答她,眼梢望了望她空荡的无名指,微微皱了眉。
耳边是自己的话,“这个位置是我的,以后谁占了,我就废了他。”
被剪成娃娃头的邢语,当时呆呆地只会点头摇头,被一恐吓又是点点头,“我绝不跟任何人结婚。”
傻子……
任何人……
他心里微微动摇。
意识到她说的戒指,他微卷了指腹,“不是……”,脑袋一侧微微痛,他握着拳头,忍了会儿。
不是……
他回答的不是。
“那想必是我疯了,才满眼都是你。昨天也是,甚至连刚刚都是。”邢语说,想述说给他。
“你说什么?”他刚刚是看出了她的不适,但是她说的话与那天撞见的模样和宿舍里面那些药剂对了上。
阳台响了下,顾清落走了进来。
对话被撞乱了。
如第一次见面那样,她温和地站在一旁,温柔笑着,“景略哥,外面风有点大,外套。”说完,走到了林景略的身边。
夜光影子投射在地上,两相重叠。
那原本背着的人,转了身,给予了微笑,手里的烟也按掉了。
林景略的话在嘴边,消散了。
他把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没有再问邢语。
“真好,我知道了。”
邢语觉得自己显得多余,什么进展都没有,让人心灰。也不再想要他的回答了,昨晚的人只是可怜自己,现在后悔了。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你们的大计划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告诉我。”邢语说。
“什么大计划啊?邢语你在说什么?不过今天,谢谢你。帮了我们忙。”顾清落说,“爸爸临时过来,躲避不及,只好这么做了,没伤到你吧?”她问,看了一眼邢语的脚踝。
邢语没答,脑子里面嗡嗡地响。
她也戴了个同款的戒指……
情侣戒指。
“你的脸怎么了?”她问。
跟林景略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一样,如此默契。
胃里的酸涩感慢慢地袭来。
“脸没事,先……她的事情也是路帆的事情,不用客气。不打扰你们了。这里风凉,透了气就回屋里吧。打火机我送到了,用完就还我吧。许路帆的古董,得回收。”
与他相比,她想见他的心如此浓烈,却只见他避开了眼神,只留给她夜下无瑕的轮廓。
“嗯。”他的手拿起,伸了长,脚步在原处。
顾清落接过,走到邢语的面前,放到她手上,恬静如初地说了声:“谢谢。”
“嗯。”
她第一次那么不自信地落荒而逃。
失去了底气。
阳台门没有关,看着离去的背影,顾清落说,“问了许路帆,没有发现她在吃任何胃药。可能只是偶发的。”
“量已经去了一半,不像是一次半次。”
“可,她……”顾清落半言,直到那晚后半场他消失是去了哪里,停了顿又说道,“有没有可能只是假装的,刚好她知道你会在那,许路帆也告诉了她姐姐与他的关系。希望脱离所有。”
有过前科,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的只是脱离现在的处境。
刚刚的一番话,不一定是出自真心的。
林景略看向远方暗成一片的景,几天的接触,他总有错觉,她是变成了我想要她变成的模样,还是老样子?
“许路帆会管她,不会的。”堵不住内心的空荡与失落,这种感觉之前有过,但他还是选择了前者。“她当许夫人做的还不错,不会越了差错。”
“可能你不能尝试去改变她。”顾清落说。
“也没有想过去改变,想着去改变一个人是多么愚蠢。更何况我也不想。她每次答应过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变,我相信她会做到自己承诺过的事情,就这样吧。”
语气里面是无奈,“做好我们要做的事情,其他的不管。”
“嗯,我再留意下,剩下的事情我来结尾吧。”顾清落说。
“好。”
两人说着,声音小,而阳台的拐角邢语站着,听到了前面的这些话。
她落下了打火机的套子,回来拿。
不知道他们还在谋划着什么,两人字里行间都有着不用再明说的默契,让她无所适从。
阳台里,那两人并排而站,影子交叠重影,对比自己刚刚的小心翼翼,邢语心里清楚地直到,时间过去了,有些距离也会慢慢地产生变化。
握着把手的手松了下来,最终没有任何勇气再走进去,落寞地进了宴客厅,许路帆正看着她。
要笑……
带着笑容,她走了进去。
他说过,不喜欢看见她像丧家犬似的。
一场非正式的晚宴结束,学校宿舍门口,邢语疲惫地回到,Ming在宿舍楼下等着她,一身黑色的帽T,上面大大的两个白色字母跟她招着手。
“不好意思,麻烦你走一趟了。”邢语抱歉地说道,回来的时候忘记吧宿舍的钥匙带上了,她住的是单间,没有舍友。
“没事,我住得近,而且你也是信任我,才把钥匙放我这,不客气。”
“我还没说谢谢呢。”
“就当你说了,不客气——”Ming说道,手也递了过来。
“今天早上的事情,你还生我的气吗?”
她本来想隐瞒那位先生的事情,但是发现自己说谎后,又要多个谎言来填,一下子就穿帮了。
“没有生气,可你确定他真的是你发过来照片的人吗?”邢语问,Ming不过才见了他一回。
“我……”Ming说:“对不起,其实我在你那里见到过你和他的合照,就是那张你放在手机壳后的那张照片,那天下雨我看手机有些进水了,就脱下来擦了擦,不小心看到的。”
那张照片,是那晚在公寓拍的拍立得照片,拿相机的是她,凑到林景略的身边随手一张,她梨涡浅笑,而他低下头轻吻她的发丝,听到他说保重。
放下相机的那一刻,笑颜便消失了,那句保重似是时间离散的开始。
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手机后,一想起那句话便不敢再看那张照片,刻意地去遗忘。
而Ming巧合下看到了。
“我想你们是不是有误会没解开,所以不能在一起。我还想,你还是已婚的,我应该保密的,我其实很犹豫。
然后他就说,你会闭嘴的吧。我就不敢说了。我没认错,他昨天为了照顾你,落了份文件在门口,我还拿起来放进门口的信箱了。打了几次照面,没错。是他!”
就在Ming肯定的当下,邢语走进了宿舍大门,一辆车开了双闪,车头灯照向了他们,有点刺眼。
车上下来了熟悉的人。
一身黑色西装,永远笔挺身姿的苏知。
他点了点头,绕过车标,开了后座的门,从后面下来了顾清落。
“哪个资本家?”
等见了下车的人,Ming反应了过来说,“这是上次的那位漂亮夫人。”她不确定地说,“我要回避吗?”
“不用,你在我安心。”
她听见邢语说,不知为何能感觉到她的不安。
那位漂亮的夫人从车上踏了下来,脚上身上精致可究,明亮又温婉的微笑绽放,在夜里尽管看不清,可隐隐能知道她气质很好,发丝一丝不苟。
“刑语。”顾清落招呼道,身上还是晚宴后告别的那身衣服。
“你跟我的车吗?”邢语离开许家大宅的时候,顾家人已经离开了一阵子,而她才刚到宿舍,她已经在宿舍门口等着她了。
那车的后座里……
她看了过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顾清落站在她面前,看了看Ming手里的东西,没有明确地说是哪件事情。似乎只要看到邢语出现就能确认了,她没多说什么。
“确认什么?”
“不算重要的事情。反正知道了就行。”
顾清落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苏知关了车门后,从车的后备箱拿了一个袋子过来,她接过,亲手递给了跟邢语说,“其实,这次来还想拿给你订婚礼请柬的,希望你能到场祝福我们,刚刚忘记了。”
“你不是问了景略哥,他为了什么去拜访许路帆吗?这就是那一部分的原因。”
说完,她从小包里拿出了白色的卡片,上面有香槟色的绸带绑着,写着LG。
礼物没接。空气里弥漫着尴尬,Ming当下觉得应该接手,于是替邢语接下。
是张很精致的邀请卡。
“他希望我去?”良久,邢语问,话里想说的许多,Ming觉得她在忍着。
“希望,我们都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顾清落真诚,眼神又转到邢语脸上,她的脸色有些惨白。
“你们一直在筹备着婚礼。”
“嗯,有段时间了,所以来美国的行程很短,我们也要回去了。”
“恭喜你们。”原本那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谢谢你,我也会祝福你和你的宝宝,我们都会幸福的。”顾清落笑着说,有意无意地提起饭桌上的事情。
“宝宝?”Ming听着疑惑,不由得看了看邢语的腹部,又想了想今天早上,瞬间觉得面前的夫人或许是知道了什么。
可宝宝应该不可能呀。
Ming心里想着但是没说出来:这位漂亮夫人是来宣战的。她看了看周围,来往的学生还是有的,如果这位夫人拉了西装笔挺的司机动起手来,那么该往哪跑呢。
在Ming陷入沉思的时候。
邢语无意间拂上了肚子,恍惚地说,“宝宝……谢谢。”
两人客客气气地,没再往谁的空间里再踏一步,Ming微微地松了口气。
“你的脸是我姐打的吗?”顾清落问道,“许路帆不像是会动你的人。”她脸上带着歉意。
邢语没否认。
“他不会。”
顾清落点点头,“这玩笑开大了……”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不过那就好,至少许先生对你挺好的。”
说完,等着邢语的确认,可是邢语却没有。
问的却是,“他身体好吗?”连名字都不敢说。
顾清落微微愣,对她的反应,有些愕然。
“挺好,你不也见着了吗?”
邢语还想问,但顾清落已不想多说了,温温柔柔一笑,简短而答。
在临走前,对她说,“明天我让熟识的医生过来。我听他说了,你生病了。有时候要让人同情并不是件好事,希望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的意思,Ming就算是白痴也能听懂了,这摆明着说邢语装病惹同情。
快否认呀,邢语。
在好早之前,在他们来N大的时候,邢语就已经身体不适,她也在陪着她去看心理医生了,并不是为了惹他们的同情。
可在这下,邢语却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