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泪憋回去。”
苏溪擦了擦泪,委屈的安静下来。
这真是哭的他烦,不哭更烦。
原来沈如兰说的是对的,他们的触碰和靠近,真的只会给人恐惧让人恶心,正常人谁喜欢他?
一个说不定随时灭亡的疯子——
苏溪的抗拒他知道,所以眼神冷了几分。
苏溪轻道:“我要回去。”
“先抬头。”江渡说,“让老子看看你。”
苏溪别着头重复,“我要回去。”
她始终不给看,紧抿的红唇又娇又倔。
江渡也火了,“苏溪!把头抬起来。”
“我不抬,我就要回去,只要回去——”
她又不傻,否则怎么会趁徐达支起来的时候逃走?她刚刚听见江渡喘了,他的手在校服上摩挲。
经历过一次强迫,苏溪有多怕这些,这个混蛋。
至于江渡的话,苏溪全然不予理会,两人驴头不对马嘴,他眼里的笑意慢慢散去。
他干脆伸手捏着她下颌,站到一手水渍时忽然被烫了一下,苏溪睫羽簌簌,剩下的热泪擒在眼睑打转,又坚决不落下。
她撑着不眨眼,江渡松开了她,也就那么一瞬苏溪毫不犹豫的走了。
正午的阳光灼人,苏溪埋头走在前头,斑驳的树影照入走廊摇在他被拉长的身影,江渡不声不响跟在后头。
苏溪却不再理他,人的恩情就那么多,经得起几回折腾?再感谢一个人她也会累的。
等到五班苏溪揉了揉脸,进去还是被温馨发现了异样,本来偷睡的她娃娃脸一下怒气汹汹,“溪溪你眼睛怎么红了?”
温馨捧着她的脸来回看,“谁欺负你?”
说的她随时都要冲出去跟人决斗。
苏溪没脸说,“没有,就是我水杯丢了有点难过。”
温馨:“……”
“嗨不就一个水杯嘛!丢就丢了。”
苏溪点头,“恩。”
苏溪这边才坐好,那边忽然开始窃窃私语,她顺着异样看过去就见江渡站在门口,看着她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这个时候没有老师在,立马有人眼睛一亮,“渡……江渡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渡摇了摇手,“刚捡的杯子,请问哪位同学丢的?”
粉嫩嫩的颜色在眼前晃动,温馨看了看江渡又看了看苏溪,这下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溪简直想社死,然而熟悉她的人已经认出来了,“好像是苏溪的。”
她只能站起来说:“是我的。”
江渡看着窗边的姑娘,哪怕不情愿也还是给他脸。
她坐着小小的一只,手举在空中。江渡差点没笑出声,这又不是上课认领个东西还又傻又乖的举手。
真是蠢的可爱。
他眼里染了笑意,“那麻烦来拿一下吧。”
苏溪抬起眼睛,对上他的目光,江渡忽然朝她笑了笑。
“……”他故意的。
可那有怎样?班上还这么多人,江渡见她一动不动跟粘在凳子一样,手磕了磕门,“喂出来啊!还要不要了你?”
大家都看着苏溪,她没办法只能顶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出去。
两人站在离窗的边上,墙壁阻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溪没精打采伸手,“给我吧!”
完了还加了句:“谢谢。”
还挺礼貌。
江渡本来想等她过来好好教育她,说话就说话抹眼泪算什么意思?可她被风吹着,颤动的睫羽不用看也残余着不安,这副样子让他不爽到极致却也的确说不下什么。
她都哭了不是嘛!
“喏给你。”
江渡递给她,苏溪接过,错手那瞬他忽然捏住她一根手指,“别哭成不?”
苏溪眼里装着正午阳光,星星闪闪也没说话,苏溪没跟他发过脾气,好姑娘一旦发起脾气倒不是很疼,就是密密麻麻跟针扎似的,叫他难受。
江渡扫了眼周围,没人。
里面她们班说不定都竖着耳朵呢,江渡觉的自己脑子可能有坑。
但人家鼓着脸颊也没办法,江渡把心一横压着声音。
特别傲气的戳她,“老子错了,别哭成不?”
他梗着脖子说他错了,说完眼睛也不再看她,苏溪愣了愣想起他救她那晚,有几分认命,“好。”
江渡皱眉,答应怎么也不见个笑脸?
*
这事算个小插曲,过后苏溪再没一个人装过水,两天的考试也很快过去了,等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就能回家。
考场里面,大家乱哄哄的按捺不住。
和他们的期待不同,苏溪家没人也就没那么多激动,那些关于爸妈的话题是她永远插不进去的存在。
她就顺便去上个厕所。
到门口看见有阿姨趁考试打扫卫生,背对着苏溪忙的很,“卫生打扫暂停使用。”
苏溪就回了五楼。
这时候临近考试厕所没人,因为怕迟到苏溪速度很快,洗完手听见“啪嗒”一声似乎是门落锁的声音。
苏溪抬眸只一瞬,门果然关了,这时候正巧考试铃响。
如果是别的女生现在肯定着急,可苏溪属于冷静思考型人格,她能在酒吧那样还冷静自救,自然也不会慌被关厕所。
她先回忆着一路细节,想起那个背对她的阿姨看不清脸,扫地的时候手腕有铃铛在响。
学校阿姨年纪都大,一般上了年纪的都嫌吵,不会带这种带声的挂饰。
……是有人想整她。
如果她脸皮薄不叫人就会错过考试,就算叫了人考试心态也崩了。
这人是谁也很好猜,为什么就跟她过不去呢?从酒吧到后来举报江渡再到今天锁门,一而再再而三整她,她也不是泥捏的。
忍江渡是因为害怕,也因为他救了她。
别人的话她又不会一味大度,欺负她就是要反击的。
想清楚这些苏溪也不着急,只等三遍铃响之后叫人。
那边金丹红回去换了套衣服,路过十班朝秦婉婉比了个耶。这门考试徐镇监考,瞧见有个位置空着特意对了眼名单,“苏溪呢?”
众人面面相觑,温馨刚跟人说话也没注意,现在想出去找找。
徐镇皱眉,“你干嘛去?”
温馨怕徐镇,站着不敢动,
自然也没人注意到秦婉婉笑了。
在苏溪等待第三遍铃声的时候,外面忽然有声音传来,苏溪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哐当”一声响,门开了。
来人一脸阴沉,卷着忍耐之外的怒气望着她。
“知道谁吗?”
两人差不多一天没见过面,苏溪懵懵的,“你怎么来了?”
江渡丢了锁,还踢出老远。
语气带着三分嫌弃,“因为你笨。”
静谧的走廊空无一人,五楼的天空带着蔚蓝的喜悦,苏溪看着这个面容带疤的男生,已经隐约知道他是嘴硬心软,江渡又是特意来救她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
“哦!”
江渡顿时火大,“说你笨还哦,你哦个鬼啊!你被关了知道吗?”
苏溪看他好一会点头,“我知道。”她不傻,只是不像江渡这样外放。
明明苏溪问什么答什么,就是气的他肝疼。
江渡没好气道:“知道,然后呢?你都不会生气吗?”
江渡气狠狠的戳她脑袋,看她仰着后退又把她拽出来,擒着的腕子又细又软,跟没骨头似的。
不理他的时候倔的要命,被人关了安安静静憋不出个屁,区别对待这么明显。
江渡没好气的戳她脑袋,“净会跟老子耍脾气了。”
这话带着调侃和宠溺,苏溪并不好接,保持沉默。
江渡朝她捏了捏解气,“谁整你,老子给你整回去。”
他脸色阴沉摆明了要大干一场,江渡就是这样一旦跟他搭点边,只要不是厌恶他的,就会被他划入领域之下,他欺负那是他的事,别人算个毛线,当他不存在吗?
但苏溪也不想他插手,一个怕他被人骂,另一个就是……
“我可以的。”
江渡垂眸,见她眼睛明亮。
“我要自己来。”
她说自己来,仰着小颈子。
就像骄傲的天鹅,守卫自己的领地,江渡听了勾起嘴角瞬间戾气尽散,还不算太蠢。
“江渡我先走了。”她急着考试。
江渡手插着兜,抬脚拦住她,约莫知道这姑娘是个不记仇的,昨天那么恼他今天帮她一把就能理人。
寂静的走廊,参天的古树摇曳着绿枝,斑驳的细光映在她眼中。
江渡不知道怎的犯抽,说了句废话。
他说:“那我不插手好不好?”
她就乖巧点头,“好呀。”
“你还生气吗?昨天中午的事……”
江渡问完又觉的这样特别跌份,怎么还低声下气的,他又板着苏溪肩膀,“不许跟老子生气知道吗?不然收拾你。”
苏溪不愿意回想那些不好的,怕纠缠下去迟到更多,“好。”
小姑娘不记仇,还认真说:“我不生气,但你以后别那样了,不好,你好好学习。”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他们是学生啊!
“胆子肥了苏溪。”江渡看着她,“教育老子?别哪样啊?”
“就,就……”苏溪说不出口。
江渡笑起来痞坏,帮她说:“就别摸你呗!”
苏溪脸一红,险些就要动手,可这人说也说不听打又打不过,苏溪只能放弃了。
惹不起难得还能躲不起吗?
第15章
第十五章干架
她是在五分钟后走进考场的。
迟到这事让徐镇很生气,不过他看在是苏溪成绩的份上也没说什么。等回到位置秦婉婉都还在看她,那眼神看似正常,却浅藏着幸灾乐祸。
苏溪趁机打量她一遍,然后不动声色坐下。
也不是看见秦婉婉不气吧,只是这里是考场坐着的是同学,她不想不懂事影响别人,也不想坏了自己成绩让人得逞。
苏溪暂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全身心投入考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试结束的时候温馨过来问她,苏溪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走,自己安静的靠墙等着。
秦婉婉看了她一眼,让一个女生去通风报信。
所以等十班人陆续回来,看见角落的苏溪免不了多看两眼。
有人问她干嘛,苏溪说:“等人。”
“那男的女的啊?”男生调侃她。
苏溪皱了皱眉,没叫人误会。
“女的。”
他们再问是谁,苏溪就不说了。
等了大概半小时,苏溪终于看到金丹红从拐角来,也许是听说了她在吧,下楼的时候刻意探头观察了两下,苏溪眨了下眼,杏眼圆溜溜的躲的隐蔽。
她把人仔细看着,最后留意到她手腕精致的链条。
……有两颗铃铛清脆的响着。
这下苏溪确定,关她的就是金丹红,苏溪握了握小拳头很是气愤。但现在放学已经没时间清算,只能等下周了。
苏溪盘算着,从另一边上了楼。
今天下午预报有雨,温馨已经被爸妈接走了,洛灵儿还在等她回家,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教室,在路上遇见了钟延辉。
他差点一头栽到花坛,站稳后迷迷糊糊又走了。
男生英语是弱项钟延辉也没逃脱这个法则,他正在纠结最后修改的几个单项,书掉了都不知道。
洛灵儿叫了两声,他也没反应。
周五放学人特别多,苏溪怕书被人踩脏就弯腰捡起,知道名字没用就换了种说法,“书掉了钟延辉。”
提到书他果然转头,两人对上他呆愣又茫然的眼,路上人笑了。
他们都觉的钟延辉呆,苏溪把书递给他。
钟延辉说谢谢,“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如果是别人一定急着回家嫌他烦,苏溪却没有。能全身心的热爱学习,是很让人敬佩的一件事,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去努力,更值得敬佩。
钟延辉就是值得敬佩的人。
“好啊。”苏溪说。
钟延辉人呆,但也觉的这女孩真温柔。
连续问了几个题,他才放心的把书塞回去,其间看见书包几根崭新的钢笔,忽然想起什么,“苏溪你们等等。”
苏溪转头,三人站在一株树下。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街上,一群嘻哈风的少年站着,其中季云涛换了个发型穿着红西装,正骚包的问人帅不帅。
几个少年笑话他,“每次一有妹子你就捯饬的跟孔雀开屏似的。”
季云涛呸了一嘴,“你们懂个屁。”
他问江渡:“渡哥你说她会来吗?”
江渡盯着某处没理他,他也没注意江渡忽然冷下来的神色,漆黑的瞳孔乌压压的密云,像是随时都要爆发一场大雨。
“唉也不用问,人一见渡哥就笑,这回看见了保准来。”
今天季云涛生日,他上头又有个哥哥顶着,家里也宠他,每年生日都恨不得与国同欢。然而从帝都到江城能发挥的实在有限,只能让他哥包了个KTV。
苏溪人还挺好,季云涛想着把她请上,江渡也没拒绝。
季云涛还要再说,许扶戳了戳他肩膀,季云涛转头。
那时九月桂花香,风一吹落了满地黄花,他们看见苏溪和一个高个男生站着,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她一会点头一会弯眼,还冲着那男生笑。
“我去,那不是钟延辉吗?她跟苏溪那么好?”季云涛心里一个咯噔。
再看江渡坐在摩托上,对着那边面色如常,却反手朝掌心掐灭了烟头。
心里愤怒、难堪,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嫉妒,疯草一样瞬间蔓延整片胸膛,里面豢着的兽嘶吼着马上要冲出牢笼,江渡眼神冰冷。
——你跟钟延辉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
妈的,骗老子。
季云涛拽着许扶低道:“刚刚那小子是不是给苏溪东西了?”
许扶还没答,他就自问自答,“就是给了,我看见了,苏溪怎么还收了?现在男女生送礼都这么随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