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咬痕——柠止
时间:2022-02-10 18:01:22

靳言安起初一愣,手中的毛巾不自觉的落到地上,两秒反应过来后,四处张望,屋子里除了梁文秀和跟着她的老管家,早已空空如也。
靳言安眉眼间生了冷和怒火,站在那里,一字一句的问梁文秀:“你把她赶走了?”
“你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跟你爸说?”梁文秀显然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问他:“若不是付家告知,你打算瞒我跟你爸多久?”
突然,一声惊雷打响,带着闪电,客厅的窗帘被风吹的动了动,连猫都被吓的叫了两声。
靳言安看向外面下大雨的天,屏息几秒,看着梁文秀,冷声问:“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把人赶出去的。
靳言安回了房间,打开衣柜,随意拿了自己的一个棉袄,走到客厅正换鞋时,梁文秀走过来,生气的看着她:“你回来就是为了她?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她跟你不可能在一起。”
靳言安起身:“在不在一起,你说了不算。”
他的话,沉稳而又坚定。
“你非让我选,我可以不姓靳。”
我可以不姓靳,但不能没有她。
这句话,简单而又有杀伤力。
梁文秀听到,身体退后两步,不敢相信,还没来得及说话,靳言安已经夺门而出。
*
时思子漫步在街头,穿着一个不暖和的昵外套,手上的小伞被风吹的晃晃悠悠,地上的落叶顺着雨水往地下管道流淌,雨水打湿了鞋她的衣服和鞋子,手指被冻的不能弯曲,但好奇怪,她竟没有半分冷的知觉。
时思子,你还真是长大了呢。
她黯淡笑笑,之前梁文秀每次羞辱时,她总能被梁文秀说哭,这次倒是干净利落,一滴眼泪没掉。
但,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那么难过呢。
她说:你怎么会在这?
梁文秀听到里面靳言安的洗澡声,脸色瞬间变了,又把他们俩想成那种关系,一脸鄙夷样子说:是不是又想勾引我儿子。
她说:这么多年了,那点下作的心思和手段,一点都没变。
说时思子挑拨靳言安不回家,两人在一起后,时思子妄图嫁进靳家平步青云。
又是羞辱一番,把她看作卑贱的泥,仿佛她靳家沾染她一点,都是一种玷污。
贫瘠的泥里,开不出花。
时思子笑了,看着外面滂沱的大雨,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原本的样貌又回来了。
她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荒瘠而又可悲。
靳言安开车四处寻找着人,雨太大,雨刷一直没停过,但仍旧看不清街道的情况,他靠右行驶着,头一直偏着看被雨水打得模糊的玻璃外面。
终于,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将车开快了一些,在时思子前面几米处停下,打着伞下车,看见时思子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眼神无光,没有希望。
看不到他,也看不到,未来的路。
只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孤独的走着。
靳言安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低头,看见她早已湿透的鞋子。
时思子感受到大身影笼罩,抬颌,额前的碎发早已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眼睫被雨水打湿,眼神清澈,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一般。
看到这样的她,靳言安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皱眉,轻轻一拉,将时思子拉到他伞下。
随后单手给她披上羽绒服,看着她有些麻木和呆住的脸,微微弯腰,单手将她搂在怀中。
时思子就这样任他搂着。
时思子手中的小伞掉落在地上,随风顺着雨水往外飘,不知不觉的飘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跟我回去。”靳言安手揽在她肩膀上,轻声说着。
时思子推了推他,须臾,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算了,你回去吧。我回自己家。”
“对不起,小狮子。”靳言安眼神涌现出愧意,握住她冰冷的手,眼神温柔:“那我们不回家了,去住酒店。”
“已经到地铁站口了,”时思子笑着拒绝,把身上的他的羽绒服拿下来递给他:“我坐地铁就回去了。”
“以后我们……”时思子垂着眼睛,咬着唇内软肉:“除了工作,不要再私下联系了。”
不该有的,就不能有。
不应该妄想,之间那些被靳言安一句两句糊弄过去的暧昧,在梁文秀,在靳家面前,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就连她内心的那点喜欢,也被当作动机和纠缠。
她知道她配不上他,不用所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一遍。
“不可能。”靳言安看着她,非常肯定的说。
话语肯定又带有谁都不能阻挡的决心。
“没有意义的。”时思子嘴角一直扬着悲伤的笑,眼中却没泪,仿佛没了痛感和知觉。
靳言安后槽牙磨了磨,扔掉手中打伞,双手覆上她的脸,嘴巴就这样贴了上来。
一如六年前一般,一样的大雨天,一样的吻,仿佛要将六年前撕心裂肺分手场面再度重演。
时思子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混合在雨滴里,流进两人嘴巴贴合的地方。
他的唇,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天,唯一的一点温度。
看着靳言安湿透的头发,紧紧闭着的眼睛,她皱眉,眼泪越流越多,再度狠下心,一把将他推开。
“别闹了。”时思子吼着,声音已经嘶哑。
“我没闹,狮子,我一直爱你。”靳言安的脸被雨水彻底浇湿,走近她,微微塌着身子看着她笑,雨水一点都没打散他的热情,他眼睛定定的看着时思子:“你不要听她胡说,她说了不算,我家人也说了不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时思子哭了,眼睫湿润,看着他问:“你觉得可能吗?”
“你是谁啊,靳家的少爷,我又是谁啊,爸爸在坐牢,妈妈半瘫痪,我还是个……”她哽咽了一下,’傻子‘那两个字,她没法说出口。
这样的家庭,普通人都受不了嫌她是累赘,更何况是靳家。
这六年间也有过喜欢时思子的男生,一听到她的家庭,全退缩了,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
她眼神悲凉:“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你现实点好不好?”
靳言安摇头:“我会踏破一层层的现实和阶级来找到你,只要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时思子咽了咽嗓子,捏着自己衣服,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愿意,能不能别像当年那样,强迫我了。
时思子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脱离她的肩膀,身子也在逐渐的站直,雨水打湿了他睫毛,他的眼神满满变得失落,不再像刚刚那般,充满爱意。
她刚刚说,能不能,别再像当年那样,强迫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外兼职搞钱,一个穷学生的发家致富之路有点难,本来想专心写文的,但有个固定兼职找我,我就动心了,一周做四到五天,所以以后我尽量保证两到三天更一章,更新时间不确定,有时间写就更,别等。
反正也没人看,自说自话,哈哈哈。
 
第26章 26
 
时思子没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孟依那里。
孟依家的密码,钥匙她都有,而且刚刚那个地铁站,离孟依家更近。
洗完澡,她觉得脑袋昏昏涨涨的,擦着头发躺到床上,想起刚刚和靳言安的对话,她缓缓阖上眼睛,眼泪顺着下眼睫流出。
她不想再去想靳言安刚刚那张受伤的脸。
第二天,果真,发烧了。
但从自己的身体知觉来看,是低烧,不是那种烧的没意识。
她躺在孟依床上咳嗽,也许是生病,也许是昨天经历事情的难过还没缓过来,她一点都不想出被窝,更不想去上班了,思考一瞬,拿着手机打电话给景天硕。
那边很快接起,时思子鼻子囔囔的,说:“大叔,我好像有些发烧,就从落地村回来了,今天能不能不去了?”
景天硕电话里有些责怪:“怎么会发烧?”
她吸吸鼻子,防止鼻涕流下:“这两天下雨,冻着了。”
景天硕:“那就别去了。”
时思子笑:“谢谢大叔。”
景天硕:“你现在在家吗?我去看你。”
时思子眼下实在不想有人打扰:“我只是低烧,没什么大碍,我今天想多睡会儿。”
景天硕叹气:“行,那你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时思子又钻进被窝里,开始昏天黑地的睡觉。
睡到十二点多,饿醒了,孟依基本上都是在陪着江宁进组拍戏,家里没什么吃的。
时思子起身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的草地上,湿漉漉的。
地上也是一片潮湿,春天的雨总是给人一种洗净城市的感觉,但这场冬天的雨,时思子只看到了冷和阴阵阵的,没有一点让人想出去的欲望。
她找了一次性牙刷,洗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昨天和靳言安的那个吻,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唇角。
好像他的余温还在…
正盯着出神,林未发来微信:【狮子啊,跟我去逛逛街吧。】时思子拉回思绪,漱了漱口,回复道:【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林未:【你咋了?】
时思子:【低烧,想好好睡一天】
林未:【那我去找你,我就是无聊,不逛街也行】
时思子想了想,回府:【在孟依家,你来正好给我带份饭】林未发了一个‘欧了’的表情过来,时思子便躺在沙发上等饭吃,闲来无事跟孟依视个频。
电话响几声,接了,孟依那边正在睡,问:“怎么了?”
“这都十二点了,怎么还不起?”
她揉揉脸,一脸困顿样子,问:“十二点了?昨天睡太晚了。”
时思子看见她脖子上种的一小块草莓,撇嘴笑了笑:“看出来了。”
年轻夫妻,那夜夜春宵真不是胡说。
“我在你家呢,穿你的衣服。”时思子给她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昨天下雨,我来你家睡的。”
“穿呗,住呗。”孟依对这些毫不在意,从床上坐起来,撑起眼皮跟她说话:“江宁这个戏杀青延后了,估计在年关附近,我们俩打算到时候直接回云林过年,江宁已经找了人到时候安排阿姨从疗养院接回云林了。”
时思子听着这些安排又陷入自我怀疑:“我是不是,一直在给你拖后腿?”
每次过年,都是孟依和江宁给她安排好一切。没有孟依和江宁,她都不知道这几年该怎么办。
孟依听到这话就生气:“再说这话我揍你你信吗?”
“你现在有钱,又女强人,觉得接济我一些没什么。”时思子开始难过,跟孟依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但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家,我妈妈每个月的疗养费用我负担的都够呛,我爸爸还在服刑。”
“我觉得,”她哽咽:“我这样的人就是拖累。”
任何人看到,都会避而远之的。
天天听别人说相亲的事儿,相亲都是看条件,像时思子这种,完全就是负担。
记得有一次,林自巧生病动手术,时思子都没钱,是孟依拿的。
没有孟依和江宁,没有景天硕,她依旧是个废物。
“有钱我就出钱出力,没钱我就只出力,反正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养阿姨。”孟依责怪她:“你天天不要瞎想,我肯定会管你一辈子的。”
“说实话,也没特别难过。”时思子勉强笑着,惆怅起来:“但有时候又会想,我这样的人谁能看得上我。”
也不怪梁文秀看不上,一个半瘫痪母亲,一个有前科的父亲,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半傻子,谁跟她在一起,都是拖累。
“我看得上啊。”孟依笑笑:“言安也看得上啊,要不我把你介绍给言安,或者把言安介绍给你,反正他说了,会照顾你一辈子。”
“别,”时思子想到他心口有些沉,舒了口气:“办的离婚案件多了,看多了门不当户不对的离婚案,你觉得就算我跟他在一起了,能走下去吗?他家人的眼光你又不是不知道,比天还高,我进他家门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不是没想过跟言安在一起,只不过再也没有勇气去抗衡一切,学会了权衡利弊,学会了冷静分析。
第一,门不当户不对,真在一起了,流言蜚语颇多,时思子倒是不在意,靳家呢。
第二,真在一起了,靳言安夹在她和靳家人中间,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第三,在一起后,时思子都能想到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婆婆的冷眼,想尽办法逼分手,逼离婚,她每天都得在靳家人面前做个低声下气的儿媳,还不一定能讨到靳家人的笑脸,有人说,靳言安可以保护你。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婚姻生活,要不然为什么那些离婚当事人,尤其是女当事人跟时思子哭诉总有一句话: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办的那些离婚案件不下于百例,她从那些离婚案件里得到的只有一个字:忍。
婚姻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部夹杂在一起,尤其婆媳关系,能忍就忍。
你不可能将每一次的家庭矛盾都跟靳言安说的,就像以前在读高中时,那时候时思子真无畏啊,梁文秀来找过她好几次,她都不愿意离开靳言安。
但这种事,你说一两次还行,你能次次说吗?就算她智商不高,她也知道,那是靳言安母亲,必须要尊敬,不要在靳言安面前说她妈妈的坏话,他心里不好过。
她跟靳言安在一起,会得到快乐,但,承受的代价太大了,你要去企及太阳,就必须要做好被太阳融化掉一切的准备。
曾经她是时家千金,不怕这些,现在她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可能做到义无反顾。
她被生活磨的,早已没了棱角,更没了勇气。
“靳言安家里条件在那摆着,眼光高也正常。”孟依想了想,半天才道:“但我觉得以他的性格,能护得住他爱的人。”
或许吧。
挂完电话,林未又迟迟发来微信,说不来了,刚有个帅哥约她。
说最近她撩那个帅哥撩了好久,今天终于得到回报了。
这个重色轻友的林未啊。
时思子无奈,回复道:【好】
在孟依家一下午,吃了退烧药,点了外卖和水果,就在沙发上躺着,过的迷瞪的很,睡一阵醒一阵的,到傍晚才回到自己家。
晚风嗖嗖的刮着,时思子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也没怎么吃东西,躺床上又睡着了。
生病是件好事,什么都不用想就能睡着。又或许,是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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