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思子感动着他的细心,父女俩坐在后面讨论着这些年北清的变化。
其实这种一线发达城市,几年内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各方面都达到了饱和状态。
只是前两年,建了一个世界级的度假区,游乐园,又盖了个大岭机场。
回到家,时思子给爸爸接风洗尘,换下了旧衣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而且拒绝了靳言安帮忙,非要亲自给爸爸做一桌子菜。
待忙活完,一桌菜摆好,时思子拉着爸爸坐下,靳言安早就醒好了酒,三人举杯,时思子今天很兴奋:“欢迎爸爸回家。”
时家清笑笑:“小狮子长大了,学会做那么多菜了。”
“那可不是?”时思子骄傲起来:“我还考上了A大,在当年是优秀毕业生,现在是顶级律所里的律师呢。”
时思子揭开绑在螃蟹上的绳子,递给时家清,两人虽是父女,可那么多年没接触过,到底还是有些疏离。
“房间都铺好了,爸爸,以后我们住在一起。”时思子笑的开心:“我给你养老。”
时家清:“爸爸还是想出去找份工作。”
靳言安立刻道:“我来安排。”
时家清摆摆手:“我自己找就可以。”
“爸爸当年的事儿,我已经在查了,有恒源集团的张建业,白渠企业的李在石,还有…”
还有一大串名字,但都是靳言安告诉她的。
靳言安查到很多,徐刚只是个引子,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这件事就别查了。”时家清眼神暗淡:“都过去了。”
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蟹壳开始啃。
“这怎么就过去了呢?”时思子不理解:“爸爸,你别担心,我们肯定会翻案的。”
时家清站起来,问:“小安,你没跟她说吗?”
靳言安欲言又止。
时家清看着眼前的一桌子饭菜,不忍心糟蹋女儿心意:“爸爸先去洗澡,洗完再吃饭。”
时思子很愣的接受这个结果。
“怎么了?”她不明就里的问。
她是错过了什么吗?
靳言安捏着她的手,握得很紧:“对不起,没事先跟你说。”
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时思子心中,有两座神树,第一就是时家清,教会她怎么做人,第二就是靳言安,教会她爱。
谁又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个有污点的人呢。
“时叔他不打算上诉。”
时思子疑惑:“为什么?”
“我这边查到的,确实是你们家财务作假。”
时思子:“但财务作假挂牌退市,公开道歉赔偿就好了,怎么会扯上经济犯罪呢?”
靳言安始终握着她的手:“时叔涉嫌生产伪劣产品和虚假经营。”
时思子咬定:“我爸爸没有!他之前一直都在否认。”
“那个合同,是徐刚伙同姚芹芬一起骗你爸爸签的。”
这是他前不久刚查出来的。
一开始时氏自身就做错了,不该财务作假。但徐刚和姚芹芬又骗时家清签下犯法和洗。钱的合同,生产伪劣产品危害人体健康是为了压低成本挣更多的钱,却没想到因此被景天硕那群人盯上,直接将时氏逼上绝路。
知道这件事,他马上去找了时家清。
害他的人,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关键是,权量过后,时家清选择放弃追诉。
不知道是爱姚芹芬,还是顾及南媛。
靳言安一时陷入两难,这件事迟迟没跟她提。
时思子已经听明白剩下的意思。
时家清不愿意翻案,是不想姚芹芬坐牢。
“他…”时思子哽咽了下:“就那么爱她吗?”
“还有南媛,别像小时候那样子钻牛角尖了。”靳言安细心劝导着她:“你可以不认这个妹妹,但你爸爸不能不认这个女儿。”
总不可能,父母都有案底。
就算时家清翻了案,抹去案底,但如今的时家清又怎么比得上姚芹芬混得风生水起,他能带给南媛的,远不及姚芹芬。
靳言安捏了捏她的脸:“时叔也很为难,别怪他。”
“应该高兴的。”时思子还是忍不住落泪,强忍着点头:“这样我爸爸就不欠南媛什么了,以后爸爸是我一个人的爸爸。”
爸爸给了南媛前途,给了时思子余生的欢笑和陪伴,时思子不亏的。
但就是替爸爸委屈。
知道姚芹芬背叛他的那一刻,他的心该多难受啊,他是真的爱姚芹芬。
时思子在靳言安怀里哭了会儿,收拾好情绪,扬起嘴角,看见洗完澡的时家清,说:“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时家清开怀一笑。
她和时家清真的过上了一家人的生活,时家清去找工作,他年龄已经大了,很多用人单位都不要,大企业更是因为他有案底,直接拒绝接收。
没办法,最后当起了保安。
他说他要攒钱,开个甜品店,时家本就是食品起家,他还是想回归他的手艺活儿。
时思子举双手赞成,说着自己卡里不到两万块的存款,可以跟爸爸一起合开甜品店。
时家清没事总跟着短视频做甜点,让时思子尝,时思子吃了两天,都觉得自己胖了。
这天,两人下班后,正在去往超市的路上,时思子摸着自己的脸,不开心的问:“我是不是胖了?”
靳言安瞄一眼她的身段:“没什么变化。”
“我长胖的是脸。”时思子不满道:“你看我胸干什么?”
靳言安眼光暴露无遗,直勾勾地盯着她胸脯看:“有什么我不能看?”
“看呗。”时思子就故意气他,摇头晃脑的:“看得见,吃不着。”
这话简直击中了他的痛处,最近真的把他憋坏了。
时叔在,他也不好说什么,时思子在父亲面前,成了二十四孝乖乖女,九点就要回自己那儿睡。
靳言安呼吸沉了起来,靠边停车。
“干什么?”
靳言安:“给时叔打电话,说律所聚餐。”
时思子不愿意:“为什么?”
“我们去酒店。”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来得及。”
时思子一瞬间红了耳根子,张嘴蹦出了一个:“你…”
发现居然说不出剩下的话。
靳言安催促道:“快一点,晚了就没机会了。”
时思子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做斗争般,摇头:“不行不行…”
其实心里早已动摇。
靳言安直接夺了她的手机,一连串的微信发过去,把手机扔她腿上,开动了车。
等时思子打开手机,发现发出去:爸爸,律所聚餐,回家很晚,别等。
“这样会不会不好?”
靳言安驱动车子,声音急切:“别管了,发现了让你爸打死我。”
时思子笑了。
怎么可能打死他呢,时思子第一个不允许。
靳言安飞快的找了一个最近的七星级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房,连推带拽的将她拉进房间,刚一进门,就把她按在门上,举高她的手,直接吻了上去。
吻的很急很凶,像是要把她拆解入腹,时思子觉得嘴巴有点疼。
时思子有些吃不住这样凶的吻,推了推他,靳言安咬着她耳朵:“想不想我?”
时思子口是心非道:“不想。”
靳言安吻着她鼻子,解开她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两人以最近的距离互视,时思子看到她浓密的眼睫下,有一双深情的眼睛。
“不想?”靳言安哑着嗓子吻她:“不想夜里天天给我发暧昧短信?不想给我发自己穿睡衣的暴露图片?”
时思子那些事儿被他抖出来有些尴尬。
是,夜里跟他聊天说一些很露骨的话。又或者在台灯下突然找到个很好看的角度,觉得那个时刻自己真的很美,一定要拍两张照片。
但拍照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故意把头发全撩到一边,再把自己的吊带睡裙的一边吊带扯下来,露出锁骨,最好再有一些胸脯的肉溢出来。
图片发给他,说:【好热哦】
那照片快让靳言安疯魔了。
论勾引人,没人比得过她。
偏偏她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总是能把纯欲拿捏的死死的。
被他挑破,时思子破罐子破摔了,蹦起来直接夹住他的腰,靳言安眼疾手快的托住她屁股。
“就勾引你。”时思子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靳哞哞不好好耕地,每天都偷懒。”
靳言安抱着她往床边走,边吻边说:“今天好好耕地,时咩咩,别舒服的咩咩叫。”
靳言安把她扔到床上,长发散落在床单上,时思子还没反应过来,再度被他压上来,承受着他密密麻麻的吻。
刚开始是有些痛的,但时思子很喜欢这种痛,因为会让他更有存在感,可以每一次都提醒她,睁开眼睛看,眼前这个人是靳言安。然后痛感会随着靳言安的存在,自动消失。
时思子身上出了些汗,心满意足道:“你这样看着我,好像我的王。”
靳言安站在床下,俯视着她:“我本来就是。”
第70章 70
靳言安和风正的合约到期,最近已经开始接手靳家部分业务。
夏天不知不觉走到尾声,秋天来临,靳言安总提醒她上班要多带个外套,上下班会穿。
等到八月底,律所一切都恢复正轨,景天硕的名声都恢复的时候,时思子正式跟景天硕递了辞呈。
景天硕收到辞呈的表情已经没有第一次那样惊讶,毕竟娜娜早跟他说过,时思子有意无意的在跟何瑶交接手里的业务,同时也不愿再去承接新的业务。
第一次说离开更像是一时气话,想要躲避曹骑虎,而这一次,什么都没说,却在默默准备着离开。
真正的离开,是无声的。
他知道,时间越久,他越留不住她。
景天硕问:“想好去哪儿了吗?”
时思子摇头:“想先休息一阵时间,再看。”
这几年,太累了,每天都在负荷着自己,亏欠了家人。
没有照顾好父母,更没有及时的给予六六陪伴。
记得当初六六刚一岁多,第一次学会叫爸爸妈妈,是叫张萍和江鹏程。
张萍发来信息说,六六会说话了。
当时的她是心碎的,但想一想,有什么资格埋怨呢,自己没有办法陪伴六六的童年,在一次次回云林,看到江家人把她照顾的那么好,看到六六每一次都亲切地叫张萍妈妈,看到她每次抱六六,六六都害怕地哭,急着找妈妈,只有张萍能安抚住她时,她主动提出了,孩子过继给江家。
记得那时张萍都是愣的,问时思子:“孩子,你真想好了?你舍得吗?”
时思子哭了。看远处江沐泽抱着六六玩耍,眼神无奈又痛心:“她跟着我,这辈子都是单亲家庭,跟着你们,有爸爸妈妈和哥哥疼她,能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这些现在我都没办法办到。”
那年时思子还在上大学,各种做兼职,养活自己都很困难,而且看得出来,江家人很疼六六。
六六小脚步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伸开双手,嘴里呓语着,妈妈,妈妈。
眼光看向的却是张萍。
时思子抱起她,看着她叫张萍妈妈。那是身为一个母亲,最心痛却又最无能为力的时刻。
景天硕思考很久,说:“你把你手里的案子都解决后,辞呈我再给你签字。”
时思子答应。
下了班,时思子跟爸爸一起逛超市,两人挑着生鲜牛奶,时家清也跟她聊着上班遇到的事,父女俩相处的时光,很温馨,爸爸比她下班早,会提前给她做好饭,回到家她和靳言安就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时家清问:“小安有跟你结婚的打算吗?”
时思子不好意思地摇头:“还不知道呢。”
“年纪不小了,今年就27岁生日了。”时家清慈祥的看着她:“我这个年纪你都会走路了。”
时思子捞着时家清的胳膊撒娇:“我就算八十岁,也是爸爸的好女儿。”
时家清宠溺的笑着,但时思子不笑了,脸甚至有些僵。
因为从她的视角看,右前方正好,姚芹芬和南媛正有说有笑的挑着一瓶红酒,旁边还有年过六十的南总,当真像一家三口。
时思子怕爸爸难过,突然调转个方向:“爸爸,言安今天想喝排骨汤。”
“去买。”时家清走在前面,‘啧’了一声,转过身来,嫌弃自己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排骨在这边。”
刚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姚芹芬和南媛。
在时思子的印象里,时家清一直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
小的时候不懂人情世故,在二十七岁她才明白了,父亲当年有多为难。
时思子和南媛相处的水火不容,一度到了一见到就要打架的地步,姚芹芬是他枕边人,总在他耳根子吹风,换做那些不负责任的父亲,早不管时思子了。
老话常多,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家里当时闹的不可开交,时家清也颇为烦躁,无奈又买了一套别墅,把时思子安置在里面。
当时把家里用了好几十年的保姆,司机都换过去照顾时思子了,生怕时思子身边没有了熟悉的人不习惯,更是每周专门去陪她。
南媛会把时思子当敌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时家清。
或许是注意到这边的目光,姚芹芬和南媛看了过来,目光一愣。
其实这种关系,本该上前打个招呼,因为时思子知道,时家清并不怨恨姚芹芬,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个南媛。
两人还没走动,姚芹芬的新老公南成笑着走过来,跟姚芹芬和南媛聊天,姚芹芬转而挽着南成林的胳膊,故意将其往别的方向带,还在使劲给南媛使眼色,好像生怕他们会撞上。
南媛被姚芹芬拽着走,看得出步子十分不情愿,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时家清一眼,眼神里充满不舍和难过。
时家清有多疼南媛时思子知道的,那是她唯一的父亲。
时家清没说什么,时思子却看到了时家清眼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