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安缓缓抬起眼皮,心理想着,倒是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更快。
前台前台:“对不起,靳总,这人……”
靳言安挥一挥手,前台示意走出去。
曹骑虎屏息:“靳总,我想知道您在玩什么?我们这种小商户生存不容易,还恳请您放一条生路。”
靳言安唇角勾起,眼睛飘过一丝冷淡:“倒是没听懂你这什么意思。”
自己非要往死路上走,神仙也救不了你。
曹骑虎捏了捏拳头:“到底要怎样,你和梁副司才肯放过我们?”
靳言安依旧面不改色,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动着桌面,眼中玩味:“放过?商人讲利润,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他只字不提时思子,只为将她从这个漩涡里拉出来。
可惜,这是个人吃人的斗兽场。
“什么好处?”曹骑虎笑的阴险:“比如,你那女朋友艳照的好处?”
靳言安咬肌轻动,拳头握紧,胳膊上全是青筋,眼神中已经充满戾气。
“这不是想,和平共处吗?”曹骑虎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放到他面前。
画面里,时思子穿着睡袍,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不清楚整张脸,但他认得出,就是她。
床的另一边,坐的是曹骑虎,上身未着寸缕。
靳言安呼吸滞了一秒,虽然想到过这样的事,但真正亲眼看到,发现还是无法平静对待。
这张照片,明显不是刻意拍的,而是隐藏在深处的偷拍。
他估计,时思子应该都不知道这张照片。
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靳言安还是很平静,声音沉稳,手变成了两手相握,笑容里藏着刀子,问:“你想怎样?”
“我能怎样?我只是想活着。”曹骑虎笑得诡异:“我把照片还你,让我们曹家所有门店正常运转。”
靳言安脸色已经有了些许变化,曹骑虎笑着:“只是不知道,靳总以后会不会膈应。”
靳言安笑:“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
曹骑虎点头:“行,我等你答复,看靳总,是更爱钱,还是更爱美人了。”
曹骑虎走后,李秘书总觉得,办公室的气氛很阴森。
靳总推掉了接下来的所有行程,在办公室与人打了两个小时电话。
玻璃窗那背影,萧索又带着几分杀气。
因为很闲,时思子提前下了班,来到风正找靳言安,但办公室拉的严严实实,不让人进。
李秘书面露难色:“我们靳总今天心情不太好。”
时思子有些疑问:“为什么?”
秘书与生俱来的保密功能:“您自己去问他吧。”
时思子颔首,走进去,看见靳言安眉心蹙的老高。
见她来,靳言安即刻关了电脑,时思子还是笑的很甜,给他从楼下买了一杯鲜榨果汁,递给他喝。
时思子看着面色疲惫的他,心疼道:“今天是不是很累?”
靳言安摇头,喝着橙汁:“还好。”
时思子走到他身后,抬手给他揉太阳穴,问:“今天要加班吗?”
他没回答,而是捏了捏她的脸,下一秒将她打横抱起,时思子惊的‘喂’了一声,而后仅仅攀附着他的脖颈,谨防自己掉下去。
靳言安看起来很开心,轻啄了下她的嘴巴:“回家,工作哪有老婆重要。”
听到这个称呼,时思子不由得脸热。
以前,只有时思子会一直叫他老公,靳言安从来不会叫她老婆。
他是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在没有结婚之前,他不会喊。
时思子摇摇腿,羞赧道:“放我下来啊,你们公司的人在看着呢。”
靳言安不管,抱着她往外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靳言安的。”无论怎样,都是我靳言安的人。
周围的目光好像都不见了,但还是能听到‘哇’叫声,时思子看着他的侧颜,觉得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在扩张,那种安心,却又有点心虚的感觉在此刻逐渐膨胀。
他永远都不避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爱她。
多心的是她,高中他早就牵着她的手,出席各大场合,跟父母顶撞,为了她各种放陆行止他们的鸽子,自觉断掉自己所有桃花,可是时思子却偏执在一句‘我爱你’,在意一个看起来俗套而又充满‘仪式感’的告白。
他不会说,却他的爱,却轰轰烈烈,让所有人知晓。
到了家里,靳言安将她抱到沙发上,换下西服,自觉地去厨房做饭。
等端着意大利面出来时,时思子正躺在沙发上小憩,旁边的小海绵也在打呼噜。
靳言安开了灯,坐在地毯上观察她,发现她最近总是这样,以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入睡。
他很早就知道,她最近要靠安眠药入眠,早把安眠药偷偷换成了维生素片,每天耐心的哄着她睡觉,可半夜,她总在做噩梦。
他真的很想问,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为什么不告诉我?
但又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当年,觉得自己被伤到,义无反顾地去大洋彼岸留学,她又怎么会遭遇那些事情。
他鼻头泛酸,眼圈有些烫:“傻瓜。”
时思子觉得鼻子有些痒,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靳言安。
距离太近,多动一下都会亲上。
时思子抿唇笑了下:“你是想偷偷亲我吗?”
靳言安唇角勾起,拉长语调:“嗯。”
时思子赶紧闭上眼睛,声音很甜:“那我现在睡着啦。”
我假装不知道,假装还在睡觉,你快亲,快亲。
靳言安喉咙溢出一声笑,没有意外地,吻落在她嘴巴上。
时思子很快的张开嘴巴,承受着他的爱意,与此同时,心脏也扑通扑通。
靳言安适宜的放开了她,两人坐在地毯上吃饭。
时思子看到她盘子里的筷子,弯了弯唇角,只因为她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就是不爱用叉子,只喜欢用筷子,哪怕是吃意大利面也是,因此总被靳言安嘲笑四不像。
吃饭过程中,靳言安问:“今天跟你老板说辞职了吗?”
时思子顿了下,眼神有些闪躲,小声道:“还没呢。”
她听到,他放下了叉子,是一种不高兴的表现。
“怎么没说?”
时思子尝试跟他解释:“因为那件事,我们老板现在处于低谷期,我在这时候走,太不厚道了。”
靳言安眼神淡了些许:“那你觉得你留在那里,能帮他什么?”
他那样的人,在北清律师界,几乎能呼风唤雨,律师这职业,看的是能力,甭管你有什么过去,你能帮当事人打赢官司,处理纠纷,争取到最大利益,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户来找 。
用不了两个月,景天硕自会恢复如前。
时思子不高兴了:“你看不起我?”
什么叫能帮他什么?她也有一些作用的好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言安垂下眼,有些失望地说:“是你答应了我要辞职。”
时思子自知理亏:“我就再,多做一个月。”
靳言安有些生气,甚至有些无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你现在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知不知道景天硕曾经是曹骑虎的得力律师。
他把她的手机拿出来,解锁,声音命令:“现在给你老板打电话,辞职。”
时间晃走很久,两人对视间,时思子看到了靳言安眼中的生气,但她这个时候真的没办法走,时思子迟钝了些许,最终摇头。
靳言安有些意外,如此明显的拒绝,是第一次。但又是为了那个男人,为了景天硕求他帮忙,又为了景天硕留在律所。
他眼神失落,手迟迟没落下去,持续的逼迫着她让她打电话。
“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时思子莫名觉得委屈,眼圈都红了:“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
靳言安无奈地站起来,声音带着急躁:“我不是在吃醋,我在保护你。”
他太害怕了,害怕她再受到伤害,她周围的一切,都是豺狼虎豹,她应付不来,还总是傻呵呵的往上撞。
这一次的事情不就表明了一切吗?若是早就辞职,又怎么会遇上曹骑虎。关键是还有一个景天硕,这个最可怕的笑面虎。
“可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时思子以为他生气是曹骑虎那天夜里掐她的事情,解释着:“我以后,每天都跟你一起上下班,不会独自出行。”
“这么说,”靳言安眼神定住,语气冷淡,扯着嘴角问:“你是不愿意辞职了?”
时思子没应声。
不是不愿意辞职,是眼下,真的辞不了,靳言安又不听解释。
靳言安眼神失落,逼迫她:“我和他,你选一个,选我,就辞职。”
时思子没想到他说这话,待反应过来后,被逼的已经红了眼眶。
靳言安眉心蹙起,在她犹豫的那一秒,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用那种为难,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觉得,好像他才是坏人。
靳言安讽刺的点点头,转过身,走了出去。
背影,决绝而又带着几分受伤。
伴随着门的一声响,时思子的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片漆黑。
明明刚刚还很温情,还在接吻,靳言安在吃饭过程中还在喂她吃牛肉,还在细节的给她擦嘴巴,两人浓情蜜意,怎么短短的半小时,就变成只有她一个人了。
桌子上的意大利面已经冷却,小海绵依旧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猫,可时思子已经蜷缩在沙发上,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两个小时。
整座城市已经陷入孤寂。泪水沾满了她的脸庞,她脑中突然思考了个事情。
刚刚,靳言安说,你选择我,就辞职。
那后半句是什么意思?若是没有选择他呢,是分手吗?
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是要分手吗?真的要分手吗?
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从外冲出去,刚打开门,发现靳言安正坐在门口,样子有些颓废,眼睛猩红,指尖星火点点,脚下已经堆了好几个啤酒易拉罐瓶。
第68章 68
靳言安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她,眼圈有些红,缓慢的站起身。
时思子难过的掉眼泪,走出去抱住他,眼泪蹭到他衣服上,哭嘤嘤的:“对不起。”
靳言安把她搂紧,看到她踩在地面上光溜溜的脚,皱眉她托抱起来,时思子顺势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生怕他走掉,一直说:“对不起。”
门口的易拉罐没人管,靳言安抱着她进了家里,时思子说:“我明天就辞职,你别生气。”
不要道德了,就算别人觉得她是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也没关系,什么都比不上靳言安重要。
靳言安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心里内疚,怎么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明明知道她胆子很小,会害怕。
时思子哭得说话都结巴:“不分手好不好?
靳言安:“我什么时候说过分手?”
时思子埋在他肩膀上,大声哭嚎:“你说了。”
靳言安:“……”
他发现女生都是悲观主义,你稍微态度不好一些,她都会把分手的那些事情想出来。
“好,”靳言安抱着她:“不分手,都是我错,别哭了。”
然而,靳言安发现,哄着没有用,上手才有用。
靳言安细心地舔掉她的眼泪,把她放平在沙发上,时思子哭劲儿还没缓过来,吊着他脖子不让他走,靳言安于心不忍地解释着:“我真的是为你好。”
时思子点头:“我知道。”
靳言安永远都不会伤害她,永远都会以她为中心。
他吻上她的唇,他刚刚喝过酒,口腔里一股浓重的酒精味,慢慢渡进她嘴巴里。
可时思子脑中却无比清醒,她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两人,总在吵架。
吵一些冷战的架,虽然两人从没有真正的大吵过,只是一些小摩擦,但这些小事真的让人很伤感情,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知道原因的,是她的错,不该因为害怕就什么都瞒着他,他应该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就算他真的要离开自己,也该把话说清楚,而不是在这种争吵中结束掉两人的感情。
时思子睁开眼睛,看着靳言安正入了迷的吻她,她于心不忍,眼泪顺着眼角滴下来,往旁边躲了躲,靳言安的吻落空,撑起身子,盯着她。
他的眼眶发红,更像是情愫突然被遏制住的难受,沙哑的声音破口而出:“怎么了?”
时思子抿着唇:“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靳言安眼神闪烁了下,埋在她脖颈里吮咬:“晚会儿行吗?”
现在想做点别的。
时思子捏着自己的衣服角,声音很小:“是你一直想听的。”
能察觉到,他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而后间隔几秒,他坐起来,眼神已经恢复平静。
时思子坐在她旁边,启了启唇,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眼神暗淡,问:“家里有酒吗?”
没有酒,真的说不出来。
靳言安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两人坐在沙发两侧,靳言安给她倒酒,但红酒只淹没了高脚杯底便停下了,时思子抬手,眼神已经有些润意:“我来吧。”
她将一杯高脚杯整整填满,双手捧着酒杯,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靳言安原本只以为她要自己倒酒,却没想到喝的这么凶。
时思子被呛的咳嗽,靳言安夺下她的酒杯,拍着她后背,责怪道:“酒不是这样喝的。”
却发现,她已经红了眼睛,一种害怕、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害怕他离开,恐惧着过去。
时思子低下头,缓缓说道:“当初,你刚去国外实习,我们家就出了事儿,那时候我给你发信息,打电话,都没回复……”
靳言安苦涩的张了张嘴,时思子抢先说道:“我知道,那时候你父母怕你着急回国,阻断了我们的联系。”
“姚芹芬带着时知媛撬走了我爸爸的保险箱,拿走了最后一笔可变现的钱,”时思子盯着茶几发呆,眼神空洞:“那时候,我们家连个律师都找不到,我想把爸爸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