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就是:
轻松,乐观,活着……这几个词与她相离甚远,同她格格不入。
真正的沈幸是怎样的呢?
是媚世的、是自私的、是极端的,是冷漠到不被理解的、是病态到可以随时随地发疯的、也是狼狈到只能靠在黑暗里撕咬自己才能隐忍着不发作的怪物。
江明颂喜欢的怎么会是这样的自己呢?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
除非他也疯了。
这样想着,沈幸低头笑出了声。
烟灰落到她赤/裸着的脚面上,在莹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片轻飘飘的肮脏,即使用手扫去了,那片肮脏也能破碎成无比微小的尘粒,紧紧粘连着她,从皮肤渗入骨血,再到心脏,令她难以呼吸。
十六朵玫瑰
“沈幸,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声音先来自沈幸梦里,而后才来自梦里的江明颂。
沈幸扯下眼罩嗤笑着靠到床背上,真他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她简单地洗漱后也没化妆,从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来,上衣是宝蓝色T恤,搭配了一条黑色的四分短裤,露出膝盖以下嫩生生的腿。
是一副学生的模样与意气,与昨晚上的颓败相差甚远。
沈幸叫了司机送她过去。
路上薛迟郁给她发了不用着急的信息,表示自己已经到了,问她想吃些什么。
沈幸叫她帮忙点了一份魔鬼豚骨拉面和冰淇淋大福。
薛迟郁回她:你口味还是和以前一样。
也就口味和以前一样了吧,沈幸在心里讽刺的想着。
三层小店里属二楼小间私密性好、也清净,沈幸推门进来的时候薛迟郁正站在那的雕花栏杆前,日式小黄灯落下柔和的光,足足将她们二人温润了个彻底。
“来吃面吧,刚刚好送来没多久。”薛迟郁冲沈幸笑了下,等她上来跟在身后进去,然后把小间的门关上。
薛迟郁挑的这个小间很是不错,桌椅板凳都是黄木,屋里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桌面上还颇为细心地放了插有尤加利叶的白釉瓷瓶。
沈幸喜欢尤加利叶,几乎无人知晓。
她坐下的时候轻轻地笑了:“迟郁,你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腻。”
“快吃吧。”薛迟郁忍不住提醒道:“先吃大福垫一垫肚子再吃辣的。”
沈幸垂着眼睑听她嘱咐,说了声好。
她低下头吃面的样子很乖顺讨巧,薛迟郁就静静地看着,很久很久才舍得眨一次眼睛。
明明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的约会,可却没有欢声笑语,气氛却莫名的沉重。
“迟郁,我变了吗?”沈幸咽下一口面,抬头问她。
薛迟郁递给她一张纸,沈幸接过的时候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心下一颤。
她只是说:“我也变了。”
沈幸慢条斯理地擦着唇角的汤渍。
“过得还好吗?”沈幸问。
对方扬起笑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出来给沈幸看,只见薛迟郁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素银戒指。
“呦,这戒指。我可是记得你之前说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对象的,”沈幸打趣地看着薛迟郁,猜测道:“难不成是……陈遥止?”
薛迟郁不由微笑,提起陈遥止的时候她眼里又多了些情绪,说:“是,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
沈幸会心一笑,“恭喜。”
薛迟郁摇摇头,还是提起了当年的事,“如果不是你,我来不了京城,也就遇不见遥止了。”
面对着对方毫不在意的态度又苦笑着说:“如果当年我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来就好了……可惜啊,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幸看着眼前这个眉心微蹙的姑娘,打断了她。
“当初本来就是你为我说话才被黎延欣她们……”沈幸顿了一下直接说:“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想,本就是因为我,是我把你牵扯进去的,我把你弄出蓝城更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