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惯会拿着一颗甜枣,在河对岸要我等,嘴里说着等我游过去这枣就是我的了。”
“你们也都未曾想过,我会不会游泳,我能不能过河,我会不会一下水就被这激流冲的失去了踪迹。”
“也没人想过,我到底想不想要这颗枣。”
理了理皱巴巴的裙摆,周娴衣袖一拂,挺直了腰身坐在正位之上,一如嬷嬷们要求她做到的那般模样。
“蒋小姐,你想进后宫,应当去求圣上,而不是来求本宫。”
“现下圣上应当还在乾元殿议事,蒋小姐若是不识路,便让桑竹送送你。本宫乏了,怠慢了。”
见她一副不愿再说话的样子,蒋若书只好行了礼只后跟着桑竹出了端华宫。
回头望了望紧闭的宫门,蒋若书便明白,和这道门一同关上的,还有她和阿娴这十几年的交情。
第76章
蒋若书跪在殿内,战战兢兢地表明了来意,却换来傅叡炀轻蔑的一笑。
“方才,是皇后宫中的桑竹带你过来的?”
摸不清他话里的喜怒,但又怕有所隐瞒惹来傅叡炀的不悦,蒋若书咬了咬唇,轻声应了。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没给她回应,傅叡炀像是没了耐心,不想再继续同她交谈了。
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应,蒋若书有些不甘心。
可来这里自荐枕席已经已经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了,要她再恬不知耻地哀求,怕是从此再也没有脸面见人了。只好戚戚然地退出了殿,只是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好似听见了茶盏碎落的声响。
是夜。
桑竹一脸正色盯着周娴喝完了黑黢黢的汤药,忙递上早就备好的蜜制果脯让她去去苦味。
看着那瓷白的盘子,周娴一愣神,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如今每日三次药喝着,竟像是觉得习惯了般,也不觉得苦了。”
顺手接过呈药的碗放在一旁,桑竹掀开被子,伺候着周娴入寝:“娘娘就当是小零嘴吃也行啊。”
自染了风寒后,桑竹就好似变了个性子,做事端的讲究个巨细无遗,周娴看着身上的层层棉被,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想要开口让她撤些走,就听见门口似是有什么响动,眼神示意桑竹去看看。
甫一开门,就看见傅叡炀只身一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圣上?”桑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这么晚了,圣上怎的忽然来了?也没让人通报一声?”
谁料傅叡炀听了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把推开了桑竹:“朕进皇后的寝殿,还需要通报?”
周娴身披一件外衣走到跟前,刚想伸手扶一把站不稳的桑竹,就被傅叡炀这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不自觉皱了眉。
往常他也不是没有这般浑身沾满酒气,只是想着自己不喜酒味,倒是未曾像今日这般来过端华宫。
“圣上可是吃醉了酒?”悄悄给桑竹递了个眼神让她退下,接替她扶住傅叡炀,“臣妾这就让人来伺候圣上洗漱。”
听见熟悉的声音,傅叡炀好像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是皇后啊……”
“皇后怎的还没睡,可是在等朕?”
“想必不是的吧,皇后都给朕安排别的女人了,怎么还会等朕?”
听着他胡言乱语的酒话,周娴算是明白他今日来发的这通酒疯是为了什么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推论出蒋若书是她安排的,周娴一时也带了恼了,说话带着气:“圣上宫里还有旁的妃嫔,若是不喜欢臣妾安排的,大可去找旁人便是。”
见她承认了,傅叡炀反手握住了肩,凑近戏谑道:“皇后当真是大度,不愧为国母。”
“就是不知道皇后这般急切的想要甩开朕,是为什么?”
“可是为了那新上任的赭狄王?”
傅叡炀在朝堂上顶着诸多压力,才按住了那些请求废后的帖子,心中的苦闷被这酒一激,倒是口不择言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听他给她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周娴只觉难以置信。
谁料这神态,落在失了智的傅叡炀眼里,竟成了被戳中心事的慌乱,让他更觉得癫狂。
“我发疯?我是发疯了,否则当初他进大都的时候,我怎么没叫人一箭射死他呢。”
周娴的双肩被傅叡炀控住,那逐渐握紧的手让痛意愈发明显,眼前人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她忍不住抬手一推,远离了傅叡炀的掌控。
“圣上喝醉了,臣妾这就让人送您回乾元殿。”不欲同醉鬼多纠缠,周娴打算让他先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