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喊着:“啊,啊…腿,腿麻了。”
一条腿哪能维持住周娴的平衡,她在原地蹦跶了几下,没站稳,眼见着她就要撞上那锐利的桌角了。
傅叡炀想着,若是她那细腰,这么直愣愣地撞上去,定是要青乌一大块,好几日都消不掉。
于是他立刻起了身,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帮她稳住了身形,又慢悠悠地搀扶着她到床边坐下。
他甚至还好心地替周娴脱了鞋,将她的腿拉向了自己,轻轻柔柔地替她按摩缓解腿麻的不适。
周娴只觉那不曾被人触碰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热,不自然地往回缩,嘴里还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事了,谢谢…”
傅叡炀眼神在她身上扫了扫,道:“你们女子可真是难伺候,前一刻还哭哭啼啼的要死要活,现在又这般扭捏。”
周娴忍不住要想反驳,却发现无从开口,哭闹的是自己,害羞的也是自己,张了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噤了声。
见她终于是不哭了,傅叡炀也松了口气,开始起了调侃之意。
“幸好我不是大皇兄,不然我可得少活好几年了。”
瞥见对面女子的疑惑目光,傅叡炀继续说道:“大皇兄往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不知要娶多少个女子。”
周娴的心情又忍不住酸涩了起来,皇家重子嗣,不仅是身为太子的傅叡煌,往后傅叡炀也会娶侧妃,娶妾室来绵延子嗣的吧。
她这般想着,竟是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侧妃、妾室之类的字眼。
周娴撇了撇嘴,没发觉自己止不住话里的委屈,问道:“那你呢?你打算娶几个?”
这猝不及防的问话让傅叡炀止住了话头,直愣愣地朝着周娴看了过去。
她的这句话像是随口一说毫不在乎,可脸上的神色却又有些不自然,眼神四处乱瞄又忍不住悄悄打量他,似乎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傅叡炀心下一喜,他忽然福临心至,隐隐觉得周娴对他,好像同他的想法相似。
如果真是这般,真是这般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盯着周娴清澈的眸子,答道:“若我不想呢。”
“如果我说,我只想娶一个就够了呢?”
第42章
世人皆道,太子殿下堪当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大都里不少当家主母教养子女时都会以太子殿下的德行举措作为范本。
周娴小时候也被祖母和大伯娘私底下打趣过:“咱们娴儿是个乖觉的,往后嫁给太子殿下可好啊?”
她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
当时的周娴,一心记挂着树上的鸟窝里有只快要破蛋而出的小鸟,就等着大哥哥和二哥哥从军营里回来可以带着她爬树去瞧个新鲜。
甫一听到问话,她歪着头,苦恼了许久才问道:“那太子殿下可以带娴儿去爬树吗,大哥哥说树上要长小鸟出来了。”
祖母和大伯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娴还不知自己是被两个哥哥给忽悠了,瞧着祖母和大伯娘笑,自己也傻乎乎的跟着笑。
现在想起来,自己是从小就知道,她喜欢的人,不一定要多么的有才能,但求可以同她一起摸摸猫逗逗狗。
而现在,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她确信傅叡炀就是那个人。
傅叡炀见她久久不言语,心中有些忐忑,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她的心思?她对自己,根本不是欢喜之意?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假装刚刚只是个玩笑糊弄过去?
亦或者什么都不做,势必要等到她的一个答复?
傅叡炀不自在地摩挲着手掌,感觉到掌心浸出的湿意,他感觉自己这辈子还没这么紧张过。
周娴稍稍往后退了些,让自己能够和傅叡炀平视。
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样貌精致的人,怕自己会错了意,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傅叡炀,我家中的笑话你可曾听过?”
“我的爹爹和娘亲,一个被逼无奈和自己不爱的人成了亲,一个机关算尽嫁给了不爱自己的人。”
“两个人折腾了这么些年,不仅自己不好过,就连外人也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大都城内无人不知定国公府的三房,就像个惹人笑的话本子一样。”
因着周娴身体不适,房内并未燃香。倒是院内那棵老槐树开了花,清甜的槐花香气弥漫在房内。
周娴平静地诉说着,语气里没有旁的情绪,却没由来的让人在这甜腻的景象内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她说的这些,傅叡炀怎会不知。
若不是周娴的大伯父在朝堂上还说得上话,光周家三房闹出的这些荒唐事,足够谏官们参个治家不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