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意南屏——猫的终结
时间:2022-02-11 08:23:23

  南屏心中大感焦虑,目光四下逡巡却不见阿克身影,当下附到齐誉耳边低声道:“糟了!是孙一刀!”
  齐誉看了她一眼,不等他答话,南屏又附了过来:“万一阿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能让你的其他属下来保护我们……保护你了,他们在附近吧?”
  齐誉眉梢微挑,竟直接简短地回道:“不在。”
  南屏脸色一紧,自己这银子还没到手就遇到了冤家,可怎么办才好?
  反观齐誉倒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似乎毫不介怀孙一刀的到来,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南屏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心生一计,嘴上泛起了一个狡黠的笑看着齐誉。
  齐誉见她神色诡异,果然见她又凑上来悄声道:“如果这次我救了您,今日报酬能翻倍么?”
  齐誉的手一顿,坦然迎向她发亮的目光:“不能。”
  南屏正想再争取一二,齐誉又缓缓道:“如果你不救我,之后的报酬自然也是没了。”
  南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咬牙切齿地给齐誉倒了一整碗的女儿红,说道:“来喝点酒。喝完喝完,尽兴尽兴。”
  说着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您假装喝醉,明白吧?”
  同桌的镖师见他俩一直低声耳语,不禁笑道:“咱们行走江湖的人不分男女,这样劝酒可不行。既然要让别人喝,自己也该喝同等的才对啊。”
  旁边几个镖师也附和道:“对啊,自己也要喝嘛。”
  南屏未料到旁边还有人在注意这边,当下为难地看了看周围,小蝶一双圆眼正恨恨地瞪视着她,看那目光就差没上来将她大卸八块了。
  许达达见南屏对这无名镖师的殷勤劲,心中又是一叹:“哎……爱情……”
  然后马上给南屏也倒了一碗酒。
  齐誉倒是从善如流,将自己那碗酒一饮而尽,目光如水地看着南屏。
  南屏接过酒,感觉旁边的人目光灼灼,当真是骑虎难下,当下只好眼睛一闭,将那酒灌了个干净。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淌下,南屏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齐誉似乎已经有些醉了,南屏连忙道:“喝多了是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说着将齐誉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往楼上走去。
  阿克端着食物一从后厨出来便见到此情景,正想上前,却见齐誉微垂的头抬起,目光朝厅中一撇,阿克这才看到了不远处桌上坐着的孙一刀。当下身子往后一闪躲进了暗处。
  房间的门一关上,南屏紧绷的神经一放松,脚步立刻虚浮了起来,感觉身上越来越沉,却仍是勉力带着齐誉往床边走去:“来……你小心些……”
  却感觉自己肩头一松,南屏这才发觉齐誉笔直地负手站在门边,正端详着自己。
  南屏脑中嗡嗡直响,皱眉问道:“你走不动了么?早知道……就不让你喝那么多了。”
  说着又朝齐誉走去,口中尚在喃喃道:“来,我……我扶你……”
  这女儿红后劲极强,她极少饮酒,这样牛饮岂有不醉之理?
  齐誉站在暗处,见她本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却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闪亮的眸子此时已蒙上了一层水雾,然后双眼一闭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齐誉立刻上前扶住她的双肩,却感觉到她全身发软,原来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南屏无力地倒在齐誉怀里,脸颊通红烫得很,下意识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齐誉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一瞬,下意识地便想将她推开,南屏却已经毫无意识,齐誉只好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南屏口中犹在喃喃不休,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誉正想走开,却发现南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
  齐誉怔了怔正想将她拉开,南屏又将他的衣袖扯了扯:“爹……娘……”
  说着她的双睫突然颤动了起来,一串串的泪水随之滚下了脸颊。
  南屏的额头沁出了层层密汗,双手紧紧地抓着棉被,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口中只是无意识地喃语着什么。
  齐誉坐在了床沿边,皱眉看着她流着泪的脸,若有所思。
  ——
  杭州知府的书房内。
  “启禀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同福客栈。”说话的是杭州通判赵轩德,此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眼神好似一盏随时要熄灭的小灯一般,摇摇晃晃,看不明晰。
  刘学坐在椅子上冷声问道:“那孙一刀呢?”
  赵轩德道:“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不过只要孙一刀的妻子还在我们手中,他应该也不敢不从。”
  刘学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待此事了了,便将他的妻儿都给本官杀了!”
  赵轩德回道:“听说那孙一刀对自己的妻子甚是痴情,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刘学冷笑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孙一刀么?”
  “属下只是担心那孙一刀是四皇子的人,恐怕……”
  刘学站了起来,立在书架面前,手指轻轻划过了一本本的典籍:“有些狗站的时间长了,就容易把自己当人了……只要今晚行动成功,这条狗对四皇子还有何用?”
  跪着的赵轩德脸色微变,却仍是深深地低下了头去,低声道:“大人所言极是,是属下愚钝。”
  刘学冷哼一声,问道:“今晚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大人放心,今日子时,属下定让他们提着您要的东西来见。”
  “好!”
  赵轩德暗中偷偷向上看了看,刘学那端正的书生面容上,竟浮现了一丝阴冷的笑容,看起来甚是诡谲。赵轩德眼中那盏摇摇晃晃的灯光摇曳得更甚了。
  ——
  “小蝶?你在这里干什么?”许达达站在走道上,对着倚在窗户边的小蝶问道。
  小蝶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继而露出了轻蔑的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许达达的脸难得地沉了下去:“你瞎说什么?”
  “你没看到么?南屏就这样把一个男人扶到了自己房间,到现在也没出来!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那你又听到什么了?”
  “我……”小蝶气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都这么宠着她!”
  “我们?”许达达奇道,“除了我还有谁?”
  “还有师傅、还有……”小蝶别扭地将身子扭了过去,“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来了镖局几天罢了!”
  许达达笑了出来:“难道大家就只能宠着你一个人么?”
  小蝶圆圆的脸涨得通红:“你瞎说!”
  许达达拉住小蝶的手腕往楼下走:“好了好了,早点去睡觉,别想些有的没的。等到了京城我送给你个好玩的东西。”
  “我才不稀罕。”小蝶气鼓鼓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问道,“什么好玩的东西?”
  许达达哈哈一笑:“等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说着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蝶轻哼了声也往房间走去,突然见有一中年男子站在她的房门口。
  这人一张长方脸,甚是面生,小蝶不禁皱眉问道:“你是谁?怎么站在我房门口?”
  此人正是孙一刀,闻言温声道:“有件事向姑娘打听下,贵镖局是在杭州有镖师新加入了么?”
  “你是何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孙一刀谦逊地向小蝶行了个礼:“姑娘莫怕,我家中出了点事,侄子一心想要去京城离家出走了,我这一路正在找他。”
  “侄子?”小蝶将信将疑地问道。
  “正是。小侄长得十分英俊,个子瘦高,虽会一些武艺,但身体很差,我这一路都在找他,就怕他出什么事了。”
  孙一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蝶的神情。“如果姑娘有见过,还请告知下。”
  小蝶挥手道:“你说的什么侄子我没见过。”说着就要绕过他回到自己房间。
  “姑娘再仔细想想。”孙一刀往旁边踏了一步,拦住了小蝶去处。
  小蝶眉毛一挑:“你想干嘛?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孙一刀朝她又行了一礼:“请姑娘不要误会,只是我寻人心切,还请姑娘帮忙。刚刚听到姑娘说镖局有新人加入,担心是我那个不成事的侄儿。”
  “我们镖局确有新人加入,不过不是什么侄儿,倒可能是你侄女!讨人厌得恨!你自己看去!”小蝶说完便把孙一刀往旁边一推,回了自己房间。
  孙一刀往旁边让了让,目光往楼上撇去,一片寂静。
 
 
第25章 ——
  “草民昨晚喝醉了,没有对殿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南屏晚上睡得特别沉。早上醒来的时候竟已是晌午,南屏已经许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这一醒来便感觉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南屏赶紧简单洗漱了便下楼觅食去。
  一出门目光不自觉地往隔壁飘去,刚好便撞见齐誉正推开门准备回房间。
  南屏顿时回想起昨晚,自己本准备保护齐誉,却自己醉了个糊涂,不禁感到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走到了齐誉身边讪讪地寒暄道:“早哇。”
  齐誉仍是淡淡的神色,微微一颔首,便往房间内走去。
  南屏又摸了摸鼻子,多少觉得不自在,从齐誉的左边又走到了他的右边。
  “有事?”注意到了她的反常,齐誉蹙眉问。
  “哦,哦,没有没有。”南屏下意识地连忙否认。
  齐誉刚提起脚准备进房,南屏的声音却又从身侧传来:“咳咳,我是说……”
  她一边思索怎么措辞,一边紧跟着齐誉,自然而然随着他走进了房间,又顺手关上了房门。
  齐誉将衣摆一撩坐在了椅子上,南屏犹在说话:“嗯,那个……”
  “有话就说。”齐誉简短地说。
  南屏脸上微红:“草民昨晚喝醉了,没有对殿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齐誉别过眼看她,见她一双澄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似乎在认真观察自己的反应。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齐誉缓缓收回了视线,拿起了茶杯,轻轻拂动着上面的茶叶:“你指的是什么话?什么事?”
  南屏明显愣了愣,又斟酌了半天,脸上陪着笑:“我以前没有喝醉过,不大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听说人醉了容易失礼,我这不是怕唐突了您么。”
  齐誉抿了口茶,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一日一两银子的酬劳,说是要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南屏脸上的笑僵住了。
  齐誉继续道:“昨日不知你都做了什么?”
  南屏心中暗骂:南屏啊南屏,想什么法子不好,想让他装醉躲过孙一刀,结果把自己灌醉了,真是蠢得可以!别的不说,这银子哪还收得到?
  南屏脸上又堆起了笑:“昨晚真的非常感谢殿下让阿克送我回了房间。”
  齐誉听到这里脸色一动,只听得南屏继续忏悔道,“我醒来了之后,心中十分愧疚难安,于是彻夜暗中保护您。”
  齐誉抬眼看她,似笑非笑道:“是么?”
  “是,是,是。”
  “既然如此,那我还要记你昨晚一个功劳了。”齐誉轻轻扬眉。
  南屏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虽然事情的过程有一些小小的波折,能看到殿下安全无损地在这里,草民这就安心了。”
  齐誉恍若未闻,犹自喝着茶。
  南屏看不出他神色是喜是怒,又试探着道:“殿下吃过中饭了么?不如草民去给殿下安排一下午膳吧?”
  齐誉这才放下了茶杯,嗯了一声。
  南屏这才舒了一口气,要赚这银子可真是不易啊。她向齐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那草民这就退下啦。”这便轻快地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齐誉把玩着手上的茶杯,嘴角浮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笑意。
  南屏往楼下走去,见许达达等人正在吃饭。
  因为接下来的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客栈了,定云镖局要给车队进行补给,因此在同福客栈又多逗留了一日。不少镖师都趁机去镇上走走,凑个热闹。
  听掌柜的说那孙一刀一大早就离开了。他是真的离开了,还是故作姿态想让九皇子放低戒备?
  南屏一边想着,一边踱步坐在了许达达的对面,准备一起吃午饭。
  “屏屏姐姐,你还好吧?昨晚你一口气灌下了一大碗女儿红,实在是。”许达达竖起了大拇指。
  “我没事。”
  南屏随口答应着,便走到了那佟掌柜的身边,指了指楼上的房间,问道:“佟掌柜,那个饭……”
  佟掌柜立刻起了身:“早就给准备好啦。我还以为今日不用了呢,我现在就送上去。”
  “诶!”南屏连忙拦住,“还是给我吧,我送上去。”刚才自己百般辩白,才让这九皇子面色好看点,赶紧再想办法讨好他一番,把这财神爷给供起来。
  佟掌柜似乎颇有深意地看了南屏一眼,调笑道:“也好,那就有劳小娘子了。”
  南屏听她语气暧昧,昨日还叫自己小姑娘,今日就变成小娘子了,接过了餐后,便解释道:“您别开我的玩笑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