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傅娆心里涌上一股沉甸甸的疲惫,她神色无奈道,
“沈姑娘,我若是不答应,你待如何?”
沈柚双手合在腹前,姿态雍容,眼底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冷冽,
“我沈家已决心送你出城。”
傅娆不怒反笑,“你们这是要造反?你们沈家这点兵力能比过圣上的十二卫?”
沈柚悠然一笑,摇头道,“你错了,我们怎会与圣上扛衡?我们不过是将那位名满天下的女太医,扶上车驾,送至潭州救死扶伤而已。”
“圣上难道当着满城百姓,阻止你出京?”
“现在大报恩寺外已人满为患,只要你出了寺院,圣上便揪不出我沈家的错。”
傅娆面色沉下,沈家这是打算利用民心,挟持她出城。
“即便你们将我送去潭州,我就不能回来吗?你们这么做,也不一定能捞到皇后之位。”
沈柚似乎早料到傅娆这般说,她深深凝望傅娆的眼,语气清缓带着蛊惑,
“傅姑娘,你当真想入宫吗?你愿意将自己一身才华泯没在后宫吗?当真愿意与那么多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皇宫风浪无处不在,你应付得过来吗?”
迎着傅娆迷茫的眼神,沈柚笃定道,“你不愿,也不喜,倘若到了潭州,我们沈家助你金蝉脱壳,你今后天大地下,随性自由,岂不遂了你的心意?”
傅娆心神一撼,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沈柚当真是字字珠玑,直中要害。
见傅娆已有迟疑之色,沈柚决定给傅娆一重击,“你当陛下多喜欢你?你不过是肖似珍妃而已....”
傅娆闻言眉峰一挑,冷冽地盯着她,眼底明显盛着几分不信,“沈姑娘当真好口才,离间计都使了出来。”
沈柚轻轻一笑,“你不信,回头问问周太医便知。”
傅娆不说话了。
沈柚放缓语气开口,“傅姑娘,平心而论,我不想伤你,你快些随我出寺,也省得吃苦头。”
“哦,你别忘了,你母亲与弟弟还在寺庙里....”
傅娆脸色彻底一变。
倘若秋香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女,或许会任由傅娆来做决定。
可她真正的主子乃是当今皇帝。
她趁沈柚不察,袖下闪出一抹利刃,以极快的速度倾身而上,往沈柚喉颈掠去。
可她没料到的是,沈柚身旁的侍女也有功夫,其中一人将沈柚往后一扯,另一人飞快上前,挡在沈柚身前。
锋利的匕首一刀划过那侍女喉咙,血水泼涌而出,
秋香见先机已失,不由懊恼,她一脚将侍女的身体往前一踢,逼退沈柚二人,她闪身而出,顺手将厢房门给掩住,朝里喊道,
“娘娘,您千万别信他们,他们嘴里说得好听,待潭州瘟疫一平,定杀你而后快,您且安心在此处等着,陛下定来救您!”
丢下这话,秋香执刀无畏地挡在门前。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合上,傅娆胸口涌上一股恶心。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刺激她鼻翼,她捂着嘴,伏在案前剧烈地呕吐。
强烈的不安,愤怒,裹挟一抹慌乱涌上心尖。
她不知道母亲与弟弟是否真的落入沈家之手?
她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赶到?
这一刻,她真的恨极了沈家。
自从上次在翡翠宫差点出事后,她医囊随身携带,且备了许多防身之器。
她虽没几分功夫,可也不是什么人能近她的身。
她撑着身子,跨过那片血污,透过门缝眺望外院的情景。
一波又一波黑衣人涌入院内,刀剑相交的声音嗡嗡躁耳。
原先秋香尚且能从容应对,紧接着她左支右绌,身上挂了彩。
遥远的观音堂外,似有铁甲声威。
莫不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