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药材干燥,皇帝着人将西侧殿的窗花全部换成透明的玻璃,斜阳洋洋洒洒扑入,殿内一片通明。
殿外还清理出一大块空旷的地坪,角落整齐叠放各式各样的竹盘竹架,专给傅娆晾药用。
朝北的三间厢房,堆满了各类医书。
皇帝还特地在内监中挑出几名年轻的内侍,跟傅娆学制药,帮着她打下手。
段婕妤一头钻进去,忙得不亦乐乎。
得了消渴症,就该多动。
次日傅娆接见外命妇,众妃不敢打搅,到了第三日,除了柳贵嫔与谢昭仪外,其他几位宫妃全部聚在傅娆的西侧殿,一会帮着傅娆分门别类打理药材,一会儿话闲。
傅娆忙着制药时,她们几人干脆凑一桌牌面打起了叶子牌。
皇帝在御书房处理完政事,正打算回坤宁殿,只见冷怀安揩着汗小跑进来,哭笑不得道,
“陛下,娘娘回话了,说是今个儿忙,就不招待陛下了,陛下在前庭忙着,晚边再回去。”
皇帝无语,瞠目结舌问,“她能忙什么?朕还担心她刚入宫不适应,想多陪陪她呢!”
冷怀安拢着袖笑道,“娘娘哪里需要您陪,正带着几位妃子在侧殿打叶子牌呢。”
皇帝目瞪口呆。
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事。
这才入宫几日,就把他这丈夫撂一边了?
众妃连着几日都在傅娆这里吃香喝辣,入宫这么多年来,都不如这几日来的快活,皆赖着不想回去。
还是虞妃狠狠瞪了众人一眼,“胡闹,待会陛下该回宫了,咱们别杵在这里碍眼。”
众妃倒也不吃醋,纷纷觑了傅娆几眼,喜笑颜开离开。
“娘娘早些诞下嫡子,咱们今后都跟着您享福。”
一个个比她还要着急。
傅娆抚了抚小腹,自觉无奈。
与皇帝在通州那段时日,也算勤勉,可偏偏肚子毫无动静。
当初怀笨笨是无心插柳,如今是求而不得。
又过了数日,谢昭仪来了葵水,在塌上痛得死去活来。
段婕妤与她还算有些来往,百般劝她朝皇后低头。
谢昭仪已痛得面如薄纸,缩在被褥里,颤声道,
“我并非不与她低头,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又贵为皇后,何苦与她为对,不过是一条贱命,早死了事。”
段婕妤这段时日跟着傅娆,只觉日子从没这般好过,她可不愿死,见谢昭仪心存死志,气不过跑来坤宁殿求情。
傅娆身为医者,多少看不下去,着宫婢提着药箱,一行人浩浩荡荡赶来昭仪宫。
谢昭仪已痛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傅娆见状大惊,立即给谢昭仪施针,又着人煮药给她帖暖宫贴,从下午申时忙到酉时,等到谢昭仪醒过来时,见傅娆满头大汗,愧疚不已,
“谢娘娘救命之恩....”
傅娆最见不得自暴自弃的病患,皱眉斥道,“你这身子便是你自个儿熬坏的,既是想死,何苦这般折腾,干脆抹了脖子岂不干净?”
谢昭仪愣住,她的仇人还未死,她为什么要死?
当即泪如雨下,孱弱朝傅娆施礼,“还请娘娘救我。”
傅娆无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帮着她施针三日,用了三日的药,谢昭仪头不痛了,小腹也不发冷,待月事过去,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
一个人长期被病痛折磨,便会心生颓性,可一旦好起来,尝到甜处,自然就打起了精神。
谢昭仪也没旁的能孝敬傅娆,将亲手做的绣品呈给她,
“臣妾别的拿不出手,唯独这双面绣还算过得去,娘娘不嫌弃,便戴着玩...”
傅娆从那盘绣品里挑出个粉色的香囊,递给宫婢,“木灵,将这香囊给公主贴身佩戴。”又与谢昭仪道,“你身子还需长期调理,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保准你下回不再头疼。”
谢昭仪破涕为笑,自是感恩戴德。
她尚有几分才华,与众妃玩起了飞花令,这么一来,除了打叶子牌,妃嫔们又多了一项玩戏。
被孤立的柳贵嫔,急得在敏妍宫前来回踱步,
如今身子康健,倒是成了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