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穆遥断然否了,“另外寻一处好的亲贵府邸给他。”
胡剑雄后知后觉想起齐聿就在王府,自知失言,讪讪地跑开。约摸一个时辰了结差事,满面堆笑到中军帐寻穆遥说话,“郡主猜猜怎么着?”
穆遥哼一声,“走了?”
“送走了。”胡剑雄捂着嘴笑,“崔大将军义正辞言骂了老奴快有大半个时辰,仍旧带着近侍高高兴兴去城里。”凑到穆遥近处又补一句,“话里话外的,还同我打听北塞女子生得怎么样。”
“与他安排。”穆遥嫌恶地皱一下眉,“这种事以后不要来同我说。”
“是。”胡剑雄一窒,灰头土脸道,“郡主早就猜到他要进城?”
穆遥冷笑,“崔沪出身世家门阀,爵位世袭,认真打过几回仗?他为了赶过来阻拦监军,接连吃了几日风沙,有好地方去断不肯将就。”站起来道,“你好生着人伺候。今日我同他话说得已无余地,明日晚一些等他气平,我再去见他,略作转圜。”
胡剑雄小心翼翼道,“郡主何事与他争执?”
“什么污糟事,说出来脏我的口。”穆遥骂一句,又道,“明日回城,你亲自安排王府守备,绝计不能叫齐聿同崔沪照面。”
胡剑雄不敢再问,答一句,“是。”
次日穆遥起了一个大早,带军校巡营,回来已经是过午时分,索性一边吃饭一边同高阶军校训话,再三叮嘱所有人约束驻军,与冀北军保持距离,万万不可起轻易冲突。兀自说得口干舌燥时,胡剑雄满面惊慌跑进来,连使眼色。
穆遥结了话头,快速吃完,说一句“回去恪尽职守”便打发了一众人。看一眼胡剑雄,“商议军务时不许入内,你不懂规矩?”
胡剑雄正色道,“崔沪下令崖州城中戒严,冀北军要接管城防。我们城中驻军人少,与他们冲突不占便宜,已经出城同我们汇合了。”
穆遥皱眉,“崔沪疯了吗?”
胡剑雄杀气腾腾道,“可需传令沈将军,危山营即刻拔营回城?”他说着话,满面狞笑,“好叫崔沪看清楚,这崖州城里头,西北军和冀北军谁说了算!”
“西北军和冀北军今日打上一场,明日丘林清便重新杀回崖州。你要做这千古罪人?”
胡剑雄大叫,“难道任由崔沪欺负?”
“那当然不可能。”穆遥快速道,“去,把驻军管事的叫过来,我要问话。”
胡剑雄出去带了一名军校进来,尚未行礼,穆遥一抬手制止,“崔沪为何突然下令戒严接管城防?”
军校道,“说是丢了先帝赐给冀北军之徽印,事关重大,要守住城门不许徽印流出。冀北军先时说让我等紧着城防,严禁任何人出入,我等没有将军军令怎么敢答应?便说要先禀过将军再安排。冀北军打发人去回了崔将军,回来直接拿着北境军的手令接城防。”
“丢了徽印——”穆遥皱眉,“崔沪真这么说?”
“是。”
穆遥稍一忖夺,转向胡剑雄问,“昨天晚上你给崔沪弄的人,是什么人?哪里来的?”
“丘林清夺刀大将的小女儿,极其美艳。崖州城破时没跑掉,乱军中被街头三个恶汉轮番玷污,那女的假意顺从,居然使手段叫其中一个杀了另外二个,她自己又在那一个快活时把他弄死了。”
“这种人一半可怜,一半可敬,放了也罢了。”穆遥大大皱眉,“为何安排她伺候崔沪?”
胡剑雄连声叫屈,“老奴再不晓事也不至于给崔沪安排这种危险人物。”赶忙解释,“那女的本要自尽,被洒扫阿娘救了,一直跟着做粗活。老奴寻了十几个人给崔沪选。他自己从扫院子的人里头挑了那女人出来,灰扑扑的,难为崔沪一双眼倒利。”
穆遥又问那军校,“冀北军接了城防,便撵你们走?”
“那倒没有。”军校道,“叫我等下职歇着,我等怎肯受这种欺负,便出城寻将军。”
“你们可曾见着崔沪本人?”
军校摇头。
穆遥又问胡剑雄,“崔沪驻跸处夜间可有什么动静?”
“也没有。”胡剑雄摇头,“近午时突然闹起来,一头接了城防不叫出入,一头在城里逐门逐户地搜。”
“确是丢了东西,倒未必是甚么徽印。”穆遥一声冷笑,“那女的必定早起就出城,命人快马往王庭方向追。务必把人带回来。”
军校领命而去。
穆遥想一想,又问胡剑雄,“那女子可识汉字?”
“识。”胡剑雄道,“就因识字,本来要打发她去字库做点事,她自己宁愿做点洒扫粗活。”
“我知道是什么了。”穆遥冷笑,“务必把人拿回来,书信落入丘林清手,咱们都麻烦。”
“书信?”
“崔沪同伏青氏眉来眼去的好东西,果然早有往来。”穆遥骂一句,“好歹也是一军之主,尽做些糟烂事,不怕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