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对于在甄秋琴他们面前来说,确实略显刻薄了一些。
但是明裳歌忍不住了,面对这样的一个明府,她已经不想再装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了。
送丧礼仪确实减去了许多繁琐的礼节流程,明裳歌的那番话一出,甄秋琴本想还在劝劝的,但是后面明常在来了,他出言同意了明裳歌的要求,所以这最后的领头人是明裳歌。
走在送葬的路上时,明裳歌看着满天飞舞的白幡和雪白的纸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了。
极度的消极和疲惫。
其实昨晚根本就没睡好,因为昨晚明裳歌是睡的母亲的房间,下人们见母亲已经去世了,便把那床上的褥子之类的抽去了许多层。
一般这种家中已经过世了的主人的院子,都会做封锁处理。
有些小婢女们,便想着偷偷占着这个便宜,把那些上好的蚕丝被褥给偷偷抽取了出来,反正这院子一锁,就没人再会进去查看了。
这是明裳歌之前设想和了解到的,她也宁愿希望是如此。
而不是……她娘亲生前就是睡的那样的硬板床。
天空有些暮黑,明裳歌隐隐约约看到了天空中飘荡的大雪花。
先前在荆州,已经很少看到盛京这样的大雪花了,送葬的时辰一般都挑在了黎明时分,所以现在外面的天儿还是蒙蒙亮。
有片小雪花飘进了眼睛里,明裳歌感觉到左眼乍然一凉,这泪水便直接给刺激了出来。
一旦眼角崩出了泪滴,这眼泪就开始止不住了。
滚烫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顺着脖颈流入了她的衣服内里,但是又由于天气太冷,这泪水划过的地方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长长的眼睫上也因为泪意的缘故,被冷气凝固了小水珠子。
好像昨天都没怎么伤心,现在应该也没啥,她的爹爹娘亲也没怎么带过她,按道理来说也没什么感情,这哭也没啥好哭的。
明裳歌在脑子里开始无限循环着这些理智的思考结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
刚结上冰霜的泪痕,又被刚刚流出眼角的泪水,给融化开来。
送葬礼过程减少了大半,所以整个葬礼结束的也很快。
明裳歌看着她父母双亲二人合馆入葬,在众人面前,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甄秋琴在下葬入土结束后,特意走了过来,拉过明裳歌的手,然后拍了拍,安慰道:“歌儿,你若是想哭,就来伯母这里大胆哭吧。”
隔了许久,明裳歌的眼珠子才动了动,仿佛这个时候才感受到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她摆了摆头,漠然道:“没什么可哭的。”
随后,明裳歌眯眼看向甄秋琴,突然插了一句嘴:“伯母今早差陈妈妈送来的信,是真的重要到要我亲自去送吗?”
“这……也不是……”甄秋琴嗫嚅了一下,随后连忙摆了摆手,刚想解释着,明裳歌却没打算给她解释的余地了。
“既然如此,麻烦伯母帮侄女准备好马车、干粮之类的吧,裳歌定当尽快送达。”
说完,明裳歌微微拂了拂身子,先行离开了墓地。
来送葬的时候,需要随行的人要亲力亲为地从家中走到墓地,但是下了葬之后,主子们倒是可以坐着马车回去的。
明裳歌先挑了一辆看起来最为舒适的马车,便径直上了马车。
秋月跟着明裳歌先行上了马车,春花便在后面收好了马凳,才进马车坐好。
不过春花进了马车之后,犹豫着跟明裳歌说道:“小姐,这马车好像是大夫人专用的。”
“管她那么多,咱们都要离开这盛京了,还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现在明裳歌只要一想到那些人的嘴脸,便有些气厥。
秋月有些震惊:“小姐你真的打算去帮大夫人去送信件?现在西北那边乱得很,此次路途奔波,奴婢担心会遇到不测风雨。”
“不去找爷爷,我们还能去哪儿?”明裳歌的眸子暗了暗。
在这个所谓的明府里,没有人会关注她,明裳歌敢保证这件丧事过后,整个明府上下甚至还可能会彻底遗忘了她。
她不明白,这里明明是她的家,但为什么却已经被陌生人给占据。
其实她从小就跟大房那一家没啥交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她在明府仅剩的支柱依靠已经离开了人世,或许她该自觉离开了。
这里已经没了她的地方……
突然,她掀了掀眼皮子,笑道:“说不定她们现在还想着要我们去感谢她们呢……”
毕竟是她们给了明裳歌一条明面上的退路,让明裳歌有理由光明正大地离开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