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沐吟举起怀里不听话的小家伙，宠溺地道，“是，大哥哥喜欢她——她是大哥哥此生最爱之人。”
“大家都说她不好，你为什么要喜欢她？！”西西撅起嘴，满脸都是孩子那毫不掩饰的愤懑不解，直截了当。
“西西觉得，我做错了？”
“当然啊！”西西一本正经地道，“大家都说，大哥哥你一表人才，性情也好，应该找一个郗墨嫂子那般出身贵重、温婉和顺的女子来做良配。都说女子贤淑为上，哪有像她那么冷冰冰的？！西西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
“西西，”沐吟正色，道，“这世上的人千人千面，性格千差万别，并不是所有的男儿都像戏文里那般魁梧震烁，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必得温婉和顺、巧笑倩兮。比如我这副多病之身，不堪大用，难道你会因此厌弃我吗？”
“不会！”西西连忙摇头否认。
“那你为何要因此不喜欢你馨儿姐姐呢？这世上有些人就是面冷心热，需要时间相处。你不能因为他们一开始不符合你的期待，便认定他们就是错的。她性情如此，不可强求，但其实她很好，很喜欢你们，也很希望你们能喜欢她。”
慕芳尘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认真地道：“嗯，尘儿知道啦。大哥哥喜欢的人，尘儿就不会讨厌哒——尘儿最喜欢大哥哥啦！”
“你是小孩子，可我做不到！”西西梗着脖子，仍然倔强地道，“大哥哥，西西不想惹你生气，可我真的做不到。”
一个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眼神能把人心冻透的女子，有谁会喜欢啊？！
沐吟先是愣了一下，再瞧这小大人一副悲愤莫名的为难样子，不由软了心肠——若不是在乎他的感受，这孩子也不至于如此钻牛角尖。可是，很多事实在不是这么大的孩子能够明白的。有些事，即便他活到现在也还弄不明白。
沐吟温和地摸了摸西西的头，安抚地道：“没关系，西西长大了，应该有你自己的想法，谁都不能强迫你。不过，西西你是个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即便不喜欢，但至少也该尊重她，这个做得到吗？”
“嗯！”西西想了想，冲着沐吟异常郑重地点了下头。
“好！男子汉，说到做到……咳咳咳咳——”唇边浮起的一丝浅笑尚未褪去，沐吟便忽觉不对，连忙掩口避着两个孩子。
“大哥哥！”
突然，一双手从慕芳尘背后伸了过来，将那胖乎乎的小人儿从沐吟手中夺了下来。
“西西，你们郗墨嫂子又做了好些玩具，你带芳尘找她玩。”
视野之内，那张容颜弹眼落睛，美的不可方物，却蒙着厚厚一层不悦的灰尘，整间屋子的气氛都仿佛因她的到来而瞬间僵寂。西西连忙跳下地，拉着慕芳尘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去。
“馨儿，没事。”
那张脸却依旧阴沉沉的，面无表情地无声责备着他。
“我——嗯……”沐吟刚想说些什么，眼前却忽然天旋地转一片。
“沐吟！你——”见他晃晃悠悠地连坐都坐不住，若依赶忙去扶，满心恼恨。
他的状况委实已经不起半分劳顿，先前从倾颜那边回来，刚跨进门便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人都这般了，却还不忍心叫两个孩子失望，强打精神陪着玩闹。
叫她说什么好？！
第26章 、三载尽废
“馨儿，别皱眉……”沐吟没精打采地靠在身边人的肩头，轻声道，“尘儿已没了亲人，我们更得好好疼他。”
“那你呢？你一个人回落梅城，若真死了，没人知道、没人送，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么？！”
“可我没有。”
“你……你混账！”
若依本来有一肚子气人的话要说，可见他这般模样，却实在不忍稍责。这个人啊，总是能一句话就逼得她口不择言，却又用一个眼神便叫她万般不忍心。
十年九霜的猎游城，有经年霜冷，沁心静气，能消解那因羽灵相冲腾腾而起的暴虐杀意。
可自从在落梅城再见他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想过败坏的可能，却没想到竟如此迅速——三载之功，一朝尽废。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拿那样的眼神看我的。”
“啊？”
这几天，沐吟常常会发现她坐着坐着眼神就忽然变了。那些他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毁她性、乱她心的东西，他终究是管不得了。
剩这一件事到底不能圆满，岂能不遗憾？可即便不能圆满，他也希望她能过的开心一些，不要如此自我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