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慢慢把封云梦当成了牵挂,把膈应蓝家和报答封云梦当成了她该好好活下去理由,把及时行乐作为人生目标,她活的自在张扬,活的坦率狂妄,从不浪费时间让自己悲伤,也从不畏惧死亡。
除了封云梦,她未曾想过再去亏欠任何人,因为她怕还不清,离开这个世界时不够洒脱。
但此时此刻,不可置否的是,她的确欠了时天傲,能从蓝家手里逃脱活到现在,皆因有他。
她道:“时天傲,你病了。”看起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的过去她无从知晓,关于他的很多事她倒现在都还是一知半解,但也没打算去深入了解,她一直以为他们只会是彼此生活里的过客,现在看来,她是陷入泥潭了。
时天傲起身,缓缓将窗帘拉起,室内再次变得昏暗,他转身,喃喃自语:“为什么……”眼神已然变得有些不对劲,受伤也乖戾。
“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要让我自己一个人!”
他歇斯底里,接近疯狂,眼眶猩红,莫名让人心疼。
蓝梓兮依旧淡定,抬了抬手腕,态度格外冷漠:“打开。”她讨厌这样囚禁罪犯般的束缚,让她想杀人。
她倏然觉得,她的病好像也从来没好过。
时天傲快步走向她,掐住她的后颈,霸道粗暴的吻住她,毫不温柔的咬破她的嘴巴,她没有挣扎,没有拒绝,更没有丝毫回应,眼底是无比的淡漠,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无论他吻的多么深情,她都无动于衷。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时天傲许久未得到回应,卑微的有点反常,“求你给我点回应。”
蓝梓兮不由得愣了两秒,他刚才那句话,就像走投无路饥肠辘辘又渴望活下去的饥荒者,为了生存可以委屈求全放下全部尊严。
她以为,他永远是高傲的,天之骄子,轻世傲物。
“亲够了吗?”蓝梓兮冷淡的推开他:“亲够了就打开,我最讨厌这种东西锁着我。”
时天傲坐着没动,看着她竟是笑了,笑的悲喜参半,说不出苦涩还是甜,她第一次见他流眼泪,眼泪落下来,他还在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给她开了锁,未等她缓一缓,他便一把抓住她胸前衣服,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拖进洗手间。
门一开一合,她后腰撞上了洗手台,有些吃痛。
时天傲走近她,迫使她转过身,对着墙镜瓷砖,胸膛紧贴她的后背,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实,他捏着她的脸,让她看着镜子里的他们。
“记住我的脸,我以后会陪你一辈子,有人敢抢,我杀了他。”他语气微冷,带着警告。
蓝梓兮盯着镜子里的他,握住他捏着她脸的手,用力扯下来,脸上有他留下的印子,皮肤微微有点红,不仔细看看不出,但此刻她的目光就在镜子上,所以看的很清楚。
她轻笑,对着镜子里的他,笑着说:“时天傲,你有病。”她像是在讽刺,嘲笑他是个神经病。
他没有生气,反倒承认:“对啊。”语气惬然,像埋伏在敌方的间谍,褪去伪装回归队伍,一身轻松,不必在本不属于他的一方,活的胆战心惊活的压抑憋屈。
他有一点小小的开心,开心蓝梓兮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因为他不打算在她面前装一辈子,她可是要陪他过一辈子的。
“你把我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蓝梓兮对着镜子整理起头发,面色冷淡,一举一动拿捏到位,高冷且高贵。
他以为她会发飙质问甚至害怕,会大喊大叫骂他吼他,说他是个疯子,会乱砸一通让他放她走,亦或是害怕这样的他。
可他发现他错了,此时的蓝梓兮出奇的冷静,甚至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跟他说话都是抬举他。
长久以来,他一直把她当成一个小姑娘看待,的确,她身上不乏小姑娘的灵气任性和调皮娇纵,但他不该忘了他们初见的地点,不该忘了她靠着墙壁抽烟的样子,不该忘了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也填着蛊惑,不该忘了她是从蓝家出来的人。
他在伪装,或许,她也是。
他有病,或许,她也是。
他们是同样的人,所以她才能一眼看穿他。
“度假,陪你。”时天傲给以回应,又说:“你不该利用我。”
“可我就是利用了。”蓝梓兮转过身,腰身靠坐在洗手台,双手抱臂,星眸若霜。
封云梦不让她走,她必须想办法离开,她不想让封云梦担心,只能出此下策,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认栽,但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会利用他,利用他去追逐片刻的自由和封云梦一段时间的安心。
在她心里,时天傲比起封云梦,就是矮了一截,说她忘恩负义也好,说她恩将仇报也罢,这就是事实。
“那就将错就错。”时天傲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她知道,他有想法了。
她脖颈白皙修长,他低头舔咬,滑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肌肤滑嫩,轻啄几下就留下了印子,他意犹未尽,抱紧她打算更进一步。
蓝梓兮眼神淡漠,不冷不热,微侧着头,任由他乱来,脖颈上黏黏湿湿,偶尔传来丝丝刺痛,他是在真的咬,咬得不重罢了。
“时天傲,我可怜你,也算还你。”
还他救命之恩,所以她不反抗,怜他病入膏肓引以为傲,这样的患者,她该同情。
时天傲停下动作,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情绪多变的他,一时有些恼火,他捏住她的下巴,掰过来,与他对视。
他道:“不用反复强调,你有多不爱我。”
他不要爱,既然不懂爱,他就不学了。
比你这个疯子重要!
楼下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吸引了注意力,噼里啪啦都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时天傲的嘶吼声。
“人呢!!蓝梓兮去哪了!!”
闫今第一个冲上去,刚进门的木清闲也感觉大事不妙,不少弟兄都跑了上去。
马晓梨吓得瘫软在墙边,捂着耳朵,泪流满面,不停地打哆嗦,不敢抬头看一眼。
时天傲发了疯似的乱砸一通,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蓝梓兮的身影,他一拳打在玻璃上,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由血滴渐渐变成血柱。
“天哥。”闫今站定在门口,想过去又不敢过去,木清闲推开他,冲向时天傲。
趁他没反应过来,反扣住他的手腕,木清闲抓了一手的血,对身后的闫今喊道:“嘛呢!帮忙!”
时天傲挣脱开,一脚踹向木清闲,现在的他简直六亲不认。
木清闲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咳嗽了两声:“大哥……我是清闲……”
时天傲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质问道:“蓝梓兮呢?去哪儿了!”
木清闲:“我不知道啊!闫今,快给二哥打电话!”
时天傲松开他,把他推在一边,快步走出门口,血红的手臂还在滴血,白衬衫早已被染红,他下了楼梯,宫琳琅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紧接着迎面而来一包□□扣在了他脸上。
木清闲和闫今松了一口气。
时天傲倒在地上,两人连忙把他架起来带到屋子里去,给他处理伤口,闫今吓得不轻,木清闲倒比他冷静。
“哥,天哥很久没这样了,怎么会……”
木清闲低声道:“别吵吵,给二哥打电话。”
闫今拿出手机,给古烨打电话,响了三声对方就接通了,不过不是他接的。
“喂?”
闫今:“嫂子,二哥呢,有急事儿。”
柴溪:“他在给病人做手术,怎么了?”
木清闲拿过手机,叽里呱啦解释了一遍,总之,时天傲又病了,看起来比当年更严重,他是一直都没好。
“哥哥,哥哥。”木清欢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脑袋上的花圈都歪了,指了指外面:“那个嫂嫂……她回来了。”
蓝梓兮在外转了一圈,还是决定回来借车,走的太匆忙,手机也没带,没法联系时天傲,这里她一点都不熟悉,没有车,她也走不了。
回来后才知道,时天傲闹了这么一出,这里的人看她的眼神更怪异了,她被木清闲拽到时天傲身边,说话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
“在他醒来之前,待在这里,别乱跑。”
蓝梓兮冷声道:“我需要一辆车,现在。”
木清闲厉声道:“你哪儿都别想去,给我好好待着!”
“怎么?想找事儿?”蓝梓兮毫不退让,栗色的眼眸填满了冷意,一股子杀气。
木清闲盯着她看,不冷不热的哼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边的闫今见情况不对,连忙拉了他一把。
闫今劝说道:“哥,别冲动,态度得好点,别跟以前似的。”
宫琳琅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不像怀孕四个月的人,手里端着一碗水,径自走向蓝梓兮,塞给她:“给大哥喝了他就能醒。”
她扯了扯木清闲,拽着他离开了房间,闫今也走了,顺手关上门。
蓝梓兮端着碗,一肚子的火气,怎么搞的她满身是罪,她做什么了!她捏住时天傲的脸,把一碗水都给他灌下去,灌着灌着就呛醒了,脖子都湿了,衣服也湿了大半。
他睁开眼,见蓝梓兮在他身边,骤然起身抱住她不放,“你去哪了?为什么要走!”
蓝梓兮放下碗,不耐烦的推开他,向他伸手:“车钥匙给我,我得回去,现在。”
“去哪?”
“去找云梦。”
“封云梦?”时天傲握住她的肩膀,力度不轻,“你眼里只有封云梦,她怎么就那么重要!”
“她就是重要!”蓝梓兮吼道,她真是受够了,受够了这个疯子,“比你这个疯子重要!!”
蓝梓兮骤然起身,不知何时,已从他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步步后退,迅速跑向门口,打开门就往外跑,时天傲反应了两秒追了出去,门被摔的摇摇欲坠。
大厅里,木清闲等人都在,蓝梓兮跑下楼来,和他们打了个照面,木清闲最先反应过来,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扔向一边,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恰好被跑下来的时天傲接住。
宫琳琅连忙拉住木清闲,低声提醒:“二哥怎么跟你说的!你干什么。”现在像是他们集体欺负一个小姑娘,尤其是木清闲,一遇上事儿,时天傲就得是天,啥啥都不分对错。
“你们这群王八蛋!”蓝梓兮吼道。
届时已被时天傲扛在身上,像强盗一样带了出去。
傍晚时分,天空被染的红彤彤,夕阳若血,水泥路上静悄悄,微风拂过树叶都是轻轻的,蓝梓兮嘶吼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显得有些突兀。
“时天傲,你放开我!!疯子神经病!”
蓝梓兮挣扎的格外厉害,不知为何她心里烦的很,火气也大,很多让她不痛快的事都发生在一起了,让她格外的不顺心。
时天傲打开车门,把她丢进车子里,欺身而上,车门锁死。
白杨树下,水泥路上,风一吹野草摇摆不停,天色渐晚,夕阳悄悄落幕,橙红慢慢褪去。
时天傲整理好衣服,去到驾驶位,驱车离开,蓝梓兮躺在后座上,发丝凌乱,汗湿衣衫,感觉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
车子一路疾驰,飙回了时家老宅,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她被他抱出来,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再次被他软禁。
这天晚上,他抱着她睡,一直问她一个问题。
他问她,你爱我吗?
她说,不爱。
他又说,你会爱我的。
她说,不会。
后来,他一直问她爱不爱他,她不再回答,闭着眼睛,但没睡,排斥和他的接触,但无能为力,心里很乱,不仅仅是因为无法去见封云梦,还因为这一天在药园发生的事。
马晓梨也好,那些个她叫不上名来的人也罢,都让她感觉烦躁,最让她身心俱疲的是身边这个时天傲。
半夜,她发了高烧,时天傲忙活到黎明,给她退烧打点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就是没有带她离开老宅。
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天傲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满是倦态,下巴都长出了胡渣,见她醒了,连忙给她递水。
“喝点水。”他温声道。
蓝梓兮别过头,闭上眼睛侧躺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时天傲连忙起身,跪在她身边,给她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我不会再这样了,兮兮,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再强迫你了,我只是怕你离开……”
蓝梓兮睁开眼,眼眶泛红,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凌厉又恨又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她说:“时天傲,想要我的命你就拿去!”何必这样折磨她。
“我不要你的命……蓝梓兮,我要你的心,我要你爱我……”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得不到她的心,得不到她的爱,哪怕他早已得到了她的身子,但那颗心还是不爱他。
“时天傲!时天傲!”
外面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卧室的门就已经被踹开,路云琛火急火燎的走向他,攥住他的衣服就往外拖,很快古烨便也跑了上来。
昨天收到木清闲的电话,他结束工作便赶忙来了白城,到处都找不到时天傲,也不知道他会去哪儿,找遍了他会去的地方,最后联系了路云琛才找到时家老宅来。
“我看你是疯了!!”路云琛吼道,一脚踹向时天傲,试图让他安分点,“你TM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时天傲踉跄了几步跑向蓝梓兮,又被路云琛给拽了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迎面挨了他一拳,嘴角都破了皮,他从地上爬起来,向着蓝梓兮的方向去。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时天傲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