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冷静到无情的脸色,又忍不住目光游离了一圈她和记忆中还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动人的貌美容颜,稍许,还是忍不住道:“我这些年,是觉得很亏欠你的,只是没有机会弥补,笺笺。”
纪笺淡笑:“不用,不需要,就是青葱岁月里一件小事而已,我早就忘了。”
一阵沉默后,岑封轻叹口气,开口:“那作为普通的朋友,我不能问一下吗?你和他结婚,我能理解,但是他又准备和别人联姻,这种情况,由不得我不好奇吧?你连解答一下,都不想吗?那我怎么能够不认为,你对我意见很深。”
纪笺淡然地盯着他,不急不躁地反问:“你知道那个视频是薄氏那位,薄小姐操作的?”
岑封顿了顿,随即颔首。
纪笺:“这种事情你都能知道,那你应该和那位薄小姐,关系还不错,有生意往来吗?”
岑封微笑,缓了缓,点头:“对,我公司和薄氏有点来往。”
纪笺:“既然关系不错,也知道视频是她的手笔,那想必薄小姐也透露了一些别的,比如关于她是怎么能够和谈之醅,谈婚论嫁的。”
岑封失笑,调侃她:“你在谈之醅身边待久了,都精明得很,不好糊弄了。”
纪笺说这么明显,不需要多么精明。
他也没否认:“我是听说了,说你和谈之醅,不是真的结婚。”
纪笺没有说话。
岑封就这话题的方向朝她徐徐问道:“那你就等着谈之醅有需要的时候就离婚,没需要就这么和他挂着夫妻的名头吗?”
纪笺语气平淡:“说实话,这事真的跟你没关系,岑先生。”
“笺笺,我做不到不关心。”他神色关切,“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既然现在已经不需要这段婚姻了,为什么不趁早离了?你知道这样对你影响多大吗?”
“大哪里?我没想和别人结婚。”她扬起起细眉。
男人眯了眯眼,眸色不解又深沉:“那你有没有想过,就这么和谈之醅不清不楚地在一起,你算什么?充州那些权贵提起来,哪个不是对纪笺二字如雷贯耳,张口闭口说那是谈之醅的情人。”
“我在乎这事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结婚。”
“你可以忍受‘谈之醅情人’这样的名头,不能原谅我?”他眉头一挑。
纪笺眼底满满写着,我不懂你的意思,岑先生。
岑封:“当初我没有信守承诺留在麻省,你不能原谅,但你可以原谅背叛你的谈之醅?事业牵连你的谈之醅?终其一生也给不了你安稳的谈之醅?”
纪笺粲然失笑,开口:“姑且不说谈之醅究竟做没做你口中的种种,就说岑先生当年忽如其来地要离开,忽如其来的分手。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我原谅?”
“你不能体谅我吗?笺笺,”他眉心蹙了起来,“你知道当年我别无选择,家里和我自身的需求,牛津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去处。”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信誓旦旦说你会长久地留在麻省?如果女朋友有需要,你会永远陪着她留在美国。”
“我那会儿是准备留在麻省的,想陪着你的,后来是情况有变,我觉得我更应该去牛津。”
纪笺陡然一笑:“所以呢?岑先生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在你主动提出分开后,还等着你?等到你近十年后,忽如其来地有叙旧的欲望?还格外强烈,一如当初?”
“我……”
“我从始至终都并不打算、也觉得不应该声讨一个奋力追求学业有上进心的人,我也不会去阻碍你对人生的追求。但是岑先生如果非要我体谅一个随性而为、没有把爱情与学业事业安排好,最后轻易置诺言于不顾、说的话完全一字一句都做不到、恋人随时可以抛弃的人,我真的做不到,也觉得,好像,他不配。”
“笺笺……”岑封有些急。
纪笺是真的忽然觉得,他不配,不配和谈之醅相提并论,当年青葱岁月时期,觉得眼前的人哪哪都和谈之醅差不多,学识,修养,谈吐,气质;而如今忽然觉得陌生,言行举止,匪夷所思,算计的心思,一身的商人眼光,揣摩无度,好像每一句话都是有意思的,都是裹挟着目的与利益。
这熙熙攘攘的近十年过去,她喜欢的那种人,那种清隽如玉,气度不凡的人,身边只有一个谈之醅,只有他还是原来的模样,其余人,已经面目全非。
想到这,纪笺心里似下了一场雪,有些冰凉……凉到她思绪格外清醒。
她好像,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那个模样的人,或者说,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谈之醅这个人。
当年觉得眼前的人像谈之醅那么优秀,值得喜欢,是因为她骨子里喜欢的就是谈之醅,只是不知道,而按照他的模样去欣赏一个人。
纪笺一阵恍惚,那种被命运的凉风席卷了一道的晕眩在她身子里蔓延。
“我不配,我承认我年少时的不负责任对不起你,”他语气歉疚,下一秒又冷声道,“可如今的谈之醅就是良人吗?他那种人,花天酒地莺莺燕燕,别说充州了,这三角洲谁不认识他,你跟着他合适吗?到头来还不是连你应该引以为傲的工作都保不住……”
纪笺鼻尖一酸,因为前半句,这些年错过了好多。
正要张口,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