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少。”李令珩给他看了自己的纸条。
“什么意思？”叶泛舟摸不着头脑。
……怎么解释，这已经超出了李令珩的德语水平。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勉强说道：“一个很出名的电影人物，抛弃了爱人的男人。”
叶泛舟“O”起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就是Fredric那种人！”
“我？”李令珩也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渣事啊。
“不是不是，是另一个Fredric。他非常不要脸。”叶泛舟用鼻子哼了一声。
大家都准备好后，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戴上了眼罩，然后排成一队，后面的人的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被工作人员领进第一个密室。未知的前景让不少人开始哇哇乱叫。
傅寻打头，也不知他是真的淡定还是装的，嘴里不停安慰后面的人要冷静。李令珩玩过好几次密室，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被后面的张凡逸突如其来地捏了捏肩吓了一跳。
知道他不好在众人面前道歉，李令珩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没事。”
张凡逸又捏了他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他们被领着过了两道门，左拐两次右拐一次，最后不知道停在什么地方。门“砰”的一声关上，提示音响起，告诉他们可以摘眼罩了。
他们在一个复古的歌舞厅里，留声机放着“夜上海”。一边是吧台，与之对应的是两张深棕色皮沙发，前面的茶几放着洋酒。厅内三分二的空间是舞池，天花板上的灯球慢慢旋转，投下一片五色碎光，迷离飘渺。
“这是十二少的主场啊。”傅寻迅速进入角色，摆出留洋精英的姿态来。
“不敢当，但要说这舞厅什么歌最好听，什么舞最美妙，什么美人最有意思，我认第二，想来上海滩也没人敢认第二。”李令珩一挥扇子，得意洋洋地说。
扮演记者的程居安举起胸前的假相机，凑近来挤眉弄眼地问道：“传闻十二少和当□□星如烟交情不浅，请问这般交情，浅到什么程度，又深到什么地方？”
傅寻瞬间瞪大了眼睛，施予赫没听懂，问他是什么意思。
“浅不过逢场作戏。”李令珩风流一笑，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心，“但深入心脏。”
看着监控的汪蓁蓁被他那个笑容瞬间击中。狂放骄傲又暧昧多情，眼珠流转间意味深长，与他平时一副斯文内敛的样子大相径庭。汪蓁蓁直觉，“十二少”这个角色非但不会给李令珩招黑，反而会让他人气暴涨。现在的小妹妹，就吃这种“反差”。
一群人小闹过后，开始找出口找线索。
汪蓁蓁和Fredric轮流翻译，每当轮到汪蓁蓁休息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叶泛舟身上，一半看着李令珩。如果后期不瞎剪的话，李令珩绝对能凭借这个衍生综艺大量吸粉。他完全就是密室逃脱中的“坦克”，一声不吭地一往直前，傅寻在旁边打辅助。不过他太安静了，虽然会接梗，但不会抛梗，解密也是一个人闷头解，以至于显得有些无趣。但无疑他的智慧和理智非常对某一部分观众的口味。
相比之下，叶泛舟真的是二哈。他没玩过密室逃脱，也没见识过民国时期纸醉金迷的夜上海，所以对见到的一切都非常好奇，遇见玻璃杯也得上手摸一摸。他尤其胆小，进入一个全黑的空间时，整个人完全捆住李令珩，瑟瑟发抖。隔着屏幕汪蓁蓁都能感受到李令珩的窒息。
冷风效果一吹，叶泛舟喊出能唱Opera 2的架势。
但歪打正着地，他随处乱摸也能给他摸到开关。他见大家都凑到一块对着一幅画冥思苦想，自己那么大个不太好塞进去，便绕着房间走走，没想到随手扭了扭一个花瓶，挨着墙的书柜就咯吱咯吱退到一边，露出半明暗的新空间来。正在苦兮兮对着水墨画解密的众人互相对视，瞬间怀疑人生。
安德烈对着一脸懵逼的叶泛舟竖了个大拇指，徐初接着把叶泛舟往新空间推去。深田纪修十指捏着门框，头往外看了看，很快缩回来。
“有点黑，可怕。”他抖了抖。
李令珩往外迈了一步，左右张望，估量着这是一段走廊，左边墙上挂着油灯。油灯的灯芯很小，隐隐约约找出一小部分石砖外墙，而且很微弱，仿佛人靠近点光靠呼吸就能把它吹熄。
傅寻也站了出来，然后回头吆喝大家：“走吧，走吧。”
等大伙战战兢兢地一步三回头全部进入了新空间，突然，他们背后的门自动观赏，右边亮起了诡异的红灯。一位穿了红色秀禾服、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站在井边，对着他们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嘴角似乎裂到了眼角，眼睛亮得像灯泡。叶泛舟刚来得及抱住离他最近的Alexis，还没出生，红光就消失了，视线重回黑暗。
“我想回家呜呜呜。”深田纪修的声音颤抖着。
“你怕什么，你们的贞子比这女人可怕多了。”傅寻笑道。
“我不知道，我好怕。”娃娃音的霓虹小哥紧紧闭着眼睛。
下一秒，空间恢复了正常偏暗的灯光。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段连廊，外面是人工外景，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下面有一口井，就是刚刚那女人站的地方。大树的枝桠绑着无数根看上去像是用来祈福许愿的红布条。除此之外，四周都是石砖，布满假的爬山虎，看不到出口。
安德烈和程居安扒下一面墙的爬山虎，也没找到类似门的地方。叶泛舟似乎被自己刚刚的运气激励到了，居然挽起袖子准备爬树。
施予赫喊住恍若无头苍蝇的大家，“我们要不先捋一捋目前我们摸索出的剧情吧。”
李令珩点头表示同意，下一秒便感受到其余九双眼睛齐刷刷朝自己看过来。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如烟有关系。程居安作为记者曾听信谣言，写了很多关于如烟的不实新闻，导致她被流言重伤。考古学家叶泛舟是如烟的裙下之臣。张凡逸饰演的侦探，多年前曾受过如烟帮助，如今怀疑如烟的死另有原因。傅寻是位诗人，非常欣赏如烟发布在杂志上的新诗。Alexis是美国的外交官，怀疑如烟和国际大盗有往来。深田纪修是星月舞厅的新老板，因为舞厅闹鬼前来调查。徐初是进步大学生，也是如烟的远房亲戚。安德烈是音乐家，和如烟是知音。施予赫是警长，受星月舞厅老板的委托调查如烟死亡事件。
但只有十二少，和如烟牵扯最深。
李令珩尴尬地咳嗽一声，耳朵尖红了起来。“嗯，我和如烟是情人关系。因为如烟的歌女身份，我家里一直不同意我们来往。于是我们决定私奔。私奔之后我们没有收入来源，每天因为柴米油盐吵架，最后我们商量好一起自杀。但我没有。我退缩了。我回到自己家，按照父母的意思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但内心非常不快乐，所以结婚半年后又重回星月舞厅。”
第15章
听完李令珩说他的“渣男”事迹，汪蓁蓁突然脑袋一抽，下意识地向左边看过去。
Fredric双眼那么巧正看着她。
他是位非常专业的同传，嘴巴依然在不停地翻译，但眼神直勾勾地停留在汪蓁蓁身上。他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的弧度接近半圆，眼睫毛又长又翘。
汪蓁蓁心下一阵烦躁，猛地扭过头去。
衍生节目的录制地点是在本市最大最新的密室逃脱游戏室。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恐怖效果，整个地方的空调特别猛。汪蓁蓁没坐下来前还没什么感觉，坐着不动后冷意越来越明显，冷气一丝丝从她裙底钻进她的五脏六腑。她用尽全力声音才没冻得发抖。
这时，一件带着浓烈古龙水味的西装外套落在她背上。被突如其来的重量一压，汪蓁蓁差点没跟上傅寻的话。她来不及去思考Fredric是什么意思，甚至没余力去看他的表情。此刻，工作一如既往地能逼迫她不去想糟心的事情。
Fredric最喜欢帕尔马之水的古龙水，好几年了依然执着那个味道。他身材高大，西装外套拢在汪蓁蓁身上仿佛一张厚厚的毯子，把她整个人罩了个大半。
一小时后，密室逃脱终于结束了，汪蓁蓁抖落西装外套，然后用力地摘下耳机，随手一把抱起桌上所有记录，用脚踢了一下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上她碰到了正准备去换衣服的叶泛舟和李令珩。玩high了的叶泛舟兴冲冲地朝她挥手，却没收到她的回应，眼睁睁看着她冷着一张脸离开自己的视线。
叶泛舟扭头就对李令珩说：“我去看看她怎么了。”说罢他抬腿就走，然而没走两步突然停下来，眼睛看了前面聚集在一起的工作人员好一会儿，又回来了。
“你不是去看看Angelika吗？”李令珩不解。
“我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叶泛舟哼了一声，难得凶凶地瞪了前面一群人一眼，“所以我还是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李令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堆忙忙碌碌的人，不知道其中哪一个让好脾气的叶泛舟气得鼻孔朝天。不过作为选手公司的人，和节目组不对付是常有的事。
他换完自己的衣服，没想到一出更衣室就看到傅寻双手拿着一件男式黑色薄外套追着他的经纪人要她穿上。他很执着，他经纪人也很执着地拒绝，看到突然出现的李令珩，两人都愣住了。
“姐姐好。”李令珩乖乖地喊了一声。
傅寻朝他点点头，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他经纪人身上，“Celeste，空调真的冷，你赶紧穿上。”
他两人就挡在更衣室通往外面的走廊中间，李令珩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许是觉得太尴尬了，郑堇沅勉强笑了笑，接过傅寻手上的衣服自己披上，然后催促傅寻赶紧去换衣服。
等郑堇沅踩着高跟鞋急促离开之后，傅寻表情很不自然地对李令珩说：“我觉得这儿空调太冷了，你说呢？”
“是有点。”李令珩点点头，拍拍他的胳膊，“我先出去了。”
回到游戏室的休息室，汪蓁蓁表情好多了，不再是刚刚那副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柜里的鳕鱼的样子。叶泛舟在她旁边坐着，嘴巴劈里啪啦地说着什么。
大概是仗着没人听得懂他在讲什么，叶泛舟一点都没压低声音。
虽然李令珩口语不行，但听力还是不错的。
“你就不要理他。垃圾场那么臭那么多蚊子苍蝇，你扔了垃圾就可以跑了，没必要因为有个垃圾袋印了好看的图案就停下来看。再说了，他作为你前男友、现在的搭档，见你冷得发抖还没点表示的话，算什么绅士？好吧，他当然不是绅士，出轨男就是垃圾场里最多苍蝇飞的绝世臭粪水。他对不起你，如果他眼睁睁看你冷得不行还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他自觉点去垃圾处理厂吧。”
“没事啦，没事啦。呦呦知道你不开心的话肯定会闹的。”
“来这里之前呦呦可是拜托我好好照顾你的。”叶泛舟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就因为稍稍懂一门外语，李令珩糊里胡涂地吃了一嘴瓜。当然也拜叶泛舟这个漏勺所赐，他知道了汪蓁蓁是坚强的单亲妈妈，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被迫和出轨的前任一起共事。李令珩觉得这情况也真够狗血的。难为汪蓁蓁一边工作一边自己带孩子。
尽管如此，李令珩平日里没在她身上感受到什么哀怨，反而非常欣赏她开朗淡定的性格。她非常包容，非常supportive，能及时地给叶泛舟提供有益的情绪价值，照顾叶泛舟的同时一步步锻炼他各方面的能力。大概她平时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孩子的。李令珩想起自己的妈妈，同样也是那么忙于工作，但从来不吝啬给儿女足够的情绪支持。
“Good boy!”“Who\'s mama\'s smartest boy?It\'s Fredrick!”“Fredrick,you\'re so amazing!”“You wanna play the balloon?Go,get it!”“Tell mama why you\'re upset!”
除了日常生活吃喝拉撒的照顾，这种情绪支持也是非常重要的，唯一的缺点是听起来像叫一只狗。
李令珩去拿了三瓶水，递了一瓶给汪蓁蓁，一瓶给叶泛舟。
“谢谢。”汪蓁蓁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水。
叶泛舟见她的披肩落下去了，赶紧给她拉好。
李令珩在他们对面坐下，喝着水看到这一幕，心里决定以后多花点时间帮叶泛舟学中文，好减轻一下汪蓁蓁的负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能帮则帮，也是帮家里人行善积德。
回到学校，其他选手一窝蜂地涌上来问他们玩了什么。叶泛舟没说两句就被汪蓁蓁拉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李令珩约上沈秋和三浦森先去饭堂吃饭。
沈秋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什么？出去录节目不包晚饭的吗？”
“想什么呢？”李令珩笑到肚子疼。
“就不能吃点别的吗？剧院饭堂和学校饭堂我都吃腻了。”沈秋仰天哀嚎。
“我们宿舍后面那棵法国梧桐，最大的那棵，树顶有一窝小鸟，刚好在我们阳台外面，你要真忍不住，就去捉了小鸟来吃。红烧或者碳烤都行，我保证不举报你。”李令珩笑得普通话更加不标准了。
沈秋打量他一眼，动作夸张地往三浦森那边靠了靠。“我是福建人，我要离你远一点。”
学校本来就有一个会议室，现在用来让经纪公司必要时和自家艺人谈事情。
天耀派给叶泛舟的是旗下最好的经纪人，纪从文。天耀现在的两位顶流都是他带出来的，他对于如何捧少年偶像非常有心得。前几天他带艺人参加巴黎时装周，昨天才回家，今天就赶紧坐飞机过来了，是个狠人。
纪从文年纪不大，但穿着打扮偏老成，似乎要通过服饰来强调自己“金牌资深经纪人”的名片。
他会很做说话，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知道了汪蓁蓁大哥大嫂身份的缘故。
“你放心，”他对汪蓁蓁保证道，“天耀不是那种只想赚游资的小作坊。天耀是要打响招牌的，所以不会为了一时的热度使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影响艺人的长远形象。”
“恕我冒昧，你们会试着炒CP或者炒人设吗？”汪蓁蓁看了不知所以然的叶泛舟一眼。
纪从文摊手笑笑，“现在哪个艺人没被粉丝拉过郎？粉丝自发的行为，只要不过火，我们都不会太插手。至于在公司营销层面，如果是和女明星炒CP，对于爱豆来说，无疑是自杀式行为，我们没那么傻。和男明星炒CP嘛，和天耀现在给泛舟设计的路线不符。我们给他打造的形象是阳光帅气、热爱中国文化的外国帅哥，强化他的干净、纯真、甚至是年少莽撞，淡化人情世故对人的心灵复杂化的过程，激起粉丝的保护欲。所以我们并不打算把他和别人捆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