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煦阳兄,你来了啊!不妨与我同饮一杯。”子墨坐在地上,举起酒壶向煦阳打着招呼。
“安子墨,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煦阳将子墨从地上拽着衣口一把拽起。
“起开,不用你管!”子墨一把推开煦阳,晕乎乎地坐在地上。
煦阳难止心中怒火,一圈打在了子墨的脸上,没轻重地竟打的子墨的脸上青了起来。
煦阳拿出淑儿交给他的那块玉佩,扔给子墨。
子墨手中紧握着那块玉佩,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你让我怎么办?她是陛下钦点的和亲人选,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在这里喝喝酒,也许一觉醒来后,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就不用去和亲了。”
子墨略带哭腔的说。
“安子墨,你个懦夫!”煦阳的手开始抖动,眼中的泪重重地砸下来。
“那你还想见她吗?”煦阳满怀失望的问出这句话。
“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子墨端着酒壶一脸苦笑。
“至少不要给自己留遗憾,想清楚了,来徐府找我。”
丢下这句话,煦阳走了,走出了安府。
那个暗暗的小房子里,只剩安子墨一人萎靡不振,他继续喝着他的酒,手中握着他赠与她的玉佩,脑中回荡的全是煦阳的那句——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心中潜藏着的事与淑儿那相处的瞬间和未曾表达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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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月色同往日一般皎洁,原来景色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娘子,你说这天下有情之人为什么却总是被命运掌握,不得圆满?淑儿的命运又为何这般苦?”
煦阳坐在庭院里,吹着晚风。
“也许是老天羡慕这世间的情缘吧!”
曦栀望着月亮说道。
或许当时在南希国,每个人都不该有自己的爱恨嗔痴,也许他们从一开始都该等着命运的安排。
“煦阳,如果结局是注定好的,那我们不该为结局而悲伤,我们更应该的是让这个过程不留遗憾,明天就是锦城的灯会了,我们把他们找出来,再见一面,好不好?”
曦栀激动地说,曦栀长这么大,很少这么激动。
“娘子,说的对,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们不该做的是留有遗憾。”
两人相视而笑,就像上次难民事件过后,曦栀和煦阳他们又要并肩作战了,这次他们一定要帮助淑儿和子墨不留遗憾。
“煦阳,我想好了。”
两人交谈之际,子墨突然闯进徐府,虽还是那副落魄样子,但眼神却不似从前那般暗淡无光。
“我要见淑儿一面,和她好好告别。”
子墨激动地说到。
煦阳抱住子墨,一拳锤到他后背上,笑着说,“不愧是我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来今天没白挨打。”
“还说呢,现在还疼着呢!”
曦栀看到此景,在一旁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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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嫂嫂,你看我穿这身衣服怎么样?是这件淡雅的蓝色呢,还是这身惊艳的红色?”
淑儿拿着两件衣服给曦栀看,满脸露着喜悦。
“我家淑儿穿什么都好看,关键是人漂亮。”曦栀笑道。
“可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那我们就穿这身红色吧。”
“嗯。”
当淑儿穿着红色的衣衫出现在曦栀面前,原来温婉的大家小姐竟也可以如此令人惊艳。
“淑儿,你好美。”曦栀不禁感叹道。
淑儿低头笑而不语,满心期许着和子墨的最后一次见面。
锦城灯会,灯火通明,人潮涌动,街上充斥着鞭炮声、嬉闹声、叫卖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在一条街的拐角处,“嫂嫂,你看一下我的发饰有没有乱。”淑儿用手把弄着自己的头饰。
曦栀宠溺地摸了摸淑儿的头,笑道,“淑儿,你现在美极了,看到那座桥了吗?子墨就在那里等你,快去吧!”
淑儿调整自己的呼吸,深吸一口气,向桥边走去。
曦栀就站在长街的拐角处默默地看着淑儿走向子墨。
“娘子,”煦阳从背后调皮的拍了下曦栀的肩膀。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吧!”煦阳感叹道。
“是啊,也许这样的结尾对他们更好吧!”曦栀感叹道。
当淑儿出现在子墨面前时,子墨已分不清是灯光还是淑儿身上的光。
淑儿和子墨相视一笑,两人相拥,内心压抑的深情都化为这个拥抱。
“淑儿,我们去看灯会吧,今天可热闹了。”子墨拉起淑儿的手,眼中泪中带笑。
“嗯嗯!”
“淑儿,给你这个花灯,是你最喜欢的蓝色!”子墨走到一个花灯面前买下那个灯笼。
子墨又拉起淑儿的手,带着淑儿走向杂耍的摊子,高呼着,“淑儿,你看,那个人多么厉害,胸口碎大石啊!哇!”
子墨像个小孩子一般,跳着笑着。
淑儿看着子墨莞尔一笑。
“淑儿,你尝尝这糖人!”子墨拿着两个糖人分别写着“淑儿”和“子墨”,将“子墨”的名字的糖人递给淑儿。
“真甜,谢谢子墨!”淑儿甜蜜地笑了。
“淑儿,那可以放许愿灯,我们一起去放许愿灯吧!”
“好啊!”淑儿就那样跟着子墨放肆地奔跑在锦城长街上,竟也顾不得自己是个大家闺秀了。
两人到了目的地,分开写心愿。
“愿子墨遇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姑娘,然后将我忘了吧!”淑儿写到这些时,眼中流露出不舍和无奈,那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淑儿赶紧抹去眼泪,挤出笑容,试图掩盖自己悲伤的情绪吧!
“愿淑儿可以一辈子幸福快乐!”子墨在纸条上写道。
“只是从此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我了。”子墨想到这里心中很是失落,眼神不由得暗淡了下来。
子墨摸了摸袖子里的那块玉佩,“算了,这块玉佩……”子墨一脸苦笑。
“淑儿,你写的什么呀?让我看看!”子墨故作调皮,假装伸头去看淑儿写得字条。
“子墨,看了可就不灵验了。”
淑儿拦住子墨,把纸条迅速卷成一个纸条,放进了花灯里。
“那好吧,我们去放花灯吧!”
“嗯。”这次淑儿第一次主动地拉起子墨的手。
两人来到河边,放着花灯,闭上眼睛诚挚祈愿。
“淑儿,我们该回去了。”这时曦栀和煦阳走到两人中间。
“嗯。”淑儿应道,跟着曦栀上了马车,一个回头都没有再多给一个。
其实,子墨并不是那跳脱的性格,只是不愿浪费一分一秒,于是他那般装作跳脱,带着他心爱的女孩去体会那些美好。
马车渐远,车上的淑儿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地泪水,那决堤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与子墨的点滴却是那般清晰。
曦栀和淑儿坐在马车上,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叹一句,“命运无常。”
淑儿走后,子墨在原地站了很久,风吹过,吹湿了他的眼角,他就在那里呆呆地站着,不知在期待着什么,也不知再望着什么,只是手中还一直拿着那块年少时曾赠与淑儿的玉佩。
半个月后,太阳照常升起,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又像是一切都变了。
昨日种种,都好像是黄粱一梦。
所有的马车都已经在相府门口准备就绪,浩浩荡荡的样子真是给足了相府小姐的体面,彰显了南希国的“国威”。
那天淑儿没穿她最喜欢的蓝色,却穿了那晚的红色霓裳。
淑儿从府里出门,登上了前往北筹国的和亲的马车。
淑儿再登车之前也不顾父母的反对,望了好一会,却终究没等到那个年少倾心的少年郎,送她最后一程。
“淑儿,他不会来了,该上路了。”煦阳提醒道。
“好。”淑儿登上了马车。
淑儿将马车的帘子打开,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花一木都是那年少不知愁时二人走过的地方,游玩过的风景。
淑儿,从袖口里掏出一本画册,画中所画,皆为十年相处。
“子墨,从六岁初见时到十六岁这年,我已经喜欢你十年了。”
淑儿紧握着那本画册,最后含泪将它撕掉。
“往事不可追……再见!”淑儿暗暗哭泣,断不会让那侍从听出半点端倪。
当马车走向城郊,才发现原来一个少年骑着马,默默跟在淑儿的马车后面很远。
原来不是子墨忘了今天,而是他在用他的方式守护她的女孩。
十里长亭,千里相送。淑儿和子墨这一别却不知道何时再会,但也许,只要人活着,总是会有相见的可能的吧!
又是一年的上元灯会,离淑儿离开已一年有余,灯会还似往常那般热闹,只是再也没有那月下动人的美人,还是有很多小情侣去放河灯,去看杂技,却再也没有一对写着,“子墨”和“淑儿”的糖葫芦。
一年间,煦阳和曦栀从不敢在子墨面前提起淑儿,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对于子墨来说,一年了,应该释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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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暑热来袭,绿叶都被太阳晒得卷了起来,知了叫个不停,聒噪的让人心烦。
闷热的天气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曦栀在灵山长大,灵山地处北方,夏天虽热但干燥,但锦城的夏天却是那般闷热。
虽在这里,曦栀已经算是第二个盛夏,但却总感觉这个夏天不同于上个夏天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好热啊!”曦栀心里想着。
“娘子,我找到了一个消暑的好地方,在城郊的一个乡下田园,若你愿意,今日我们便启程前往那个农院吧!”
“嗯嗯,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走走!”曦栀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
看曦栀这神情和动作,竟一点都看不出,刚嫁给煦阳时那冰山美人的样子。
“三儿,我和夫人去乡下避暑,你和翠萍记得照顾好这个家!”煦阳匆匆的吩咐到,就连忙拿上行李坐上马车就和曦栀到了乡下。
小桥流水人家,绿柳抚案,微风吹来,人烟稀少的几户人家,空气都变得清爽了不少。
“娘子,快些下车吧!”
曦栀下车,眼前都是一番不同的景象,锦城里五步一阁,十步一楼,压得人心情抑郁;这里只有农园的左边住着一对中年夫妻,右边是人们浣纱的溪水,前后种着几棵柳树和菊花。空气中弥漫着自由的气息。
两人到了房间,那房间虽有些简陋,但也算是宽敞。
“娘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素色衣裳,快些换上,我们也做一对快活的乡村夫妻,可好?”煦阳从包裹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衣服,调侃道。
“那你出去啊!”曦栀不好意思的说到。
“哎呀,都老夫老妻的了!”煦阳从背后一把抱住曦栀,一脸坏笑。
曦栀一脸宠溺地笑道,“好啦,听话!”
“那好吧!”煦阳一脸不情愿地出了门。
比起在锦城里穿的那些复杂繁琐的服饰,在乡下的服饰就简单多了,穿着也轻便。
“煦阳哥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柴门中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菜。
“哎,小虎,两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吗?”煦阳蹲下来,接过男孩手中的菜,拍了拍小虎的头。
这时曦栀从屋中出来,小虎的眼神呆住了。
“喂,小鬼头,你看什么?”煦阳拍了拍小虎的头。
煦阳顺着小虎的视线望去,曦栀美得像是仙女一般,相反这些素色衣衫更突出了曦栀那种淡雅的气质。
“仙女姐姐!”小虎跑过去,站在曦栀身边抬头望曦栀。
“喂,这是我的娘子,你这个小鬼头就不要想了,再漂亮也不是你的,哼!”煦阳跟个小孩子一样。
曦栀宠溺地蹲下来,拍了拍小虎的头,笑道,“小虎长大后一定会娶到比姐姐漂亮百倍的女子。”
听到这些的小虎脸一红,羞涩地跑开了。
“娘子,我也要娘子哄。”煦阳冲曦栀撒娇道。
“对了,煦阳,刚那个小孩是谁家的孩子啊?”
曦栀望着刚跑开的那小孩憨憨的背影。
“小虎啊,就是隔壁王大伯的儿子,王大伯一家对人可好了呢!”说到这些,煦阳一脸骄傲地说到。
“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曦栀装作生气地说。
“哎呀,娘子这不是带你来了吗?”煦阳说时眼睛向上瞟了一眼,“其实都是父亲会享受,他在年轻时挑选了这个地方避暑,每年夏天他都会带母亲来这里的。”
“好吧。”
“娘子。你快尝尝这个菜,你肯定从没吃过的。”说着煦阳便跑到厨房里拿了双筷子,挑起了菜喂给了曦栀。
曦栀眼睛一亮,“很不错嘛!“
“这时王大娘的绝门手艺,我小时就爱吃的。”
“煦阳,叫上曦栀一起过来吃晚饭吧!”
一个微胖,满脸笑嘻嘻的大娘走进门来,叫喊到。
一张小桌子上,坐着五个人。
“姑娘来吃,”王大娘夹起一筷子菜夹到曦栀的碗里,“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