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认同。”
她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儿啊。可她总是自惭形秽，妄自菲薄。他不明白为何她对自己如此苛刻，如此看轻自己。虽然她在武术上的资质的确比较弱，可她在仙术和琴棋书画上的造诣可是得天独厚。而且她样子甜美，虽然不是紫瑶那种绝色的美艳，可也有着让人无法忘怀的笑容。
而且她还在成长，不出他日一定会出落得更沉鱼落雁。她都不晓得每次她下玄冥城时他都会特意用身子挡着她的样貌，不让别人看到。心里百般挣扎。不知该让她露出颜面得以牵制他人，还是该把她深藏府里，不让他人窥见她的美态。
“可是紫瑶……听说她什么都比我好……我……”
“是谁说的？”瑶儿？可他未曾在她面前提起紫瑶。
“玄樱……”
“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玄樱不曾在他府里提起紫瑶。若不是在府里，那他怎么不知两人曾在府外碰面。
“你在玄冥城帮忙看结界时，她来了珍兽园……”
“你别听她胡说。”最近只要听到玄樱的名字就让他格外动气。她实在是冥顽不灵！“小蓝，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我弄了一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也收拾了一些东西和摆设。我想放在客房里。”
“想拿什么都拿回去。一间房间不够，我再建一件别院给你又如何。”只要她肯随他回去，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她开口，他都会做。
“我没那么多东西。就一个布袋罢了。我去把糕点装起来就可以走了。”她向着厨房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转身对他说，“待会儿吃了晚膳，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问吧。想问什么就问吧。”他也能猜想她想问的是何事。
“嗯。”她决定了这次她不会再逃避，而会好好面对一直住在她心里的紫瑶。
回到青虹殿后，她把东西都交给了侍女青儿和晓云就去了膳房。可想到晚上的对谈就觉得倍感压力，胃口也没了，吃的分量比平日还少了一半。眼睛又因为哭得太久还有点红肿，让上阳轩不知该如何转换气氛。
幸得青虹比平日更加呵护她，一直嘘寒问暖，又是问她味道如何，又是问她想不想添一点饭菜，又问她汤会烫吗。问话的时间比用膳还长。
“我先回房梳洗一下。好了我会让青儿告知你。”
离开膳房后她把衣裳脱下，拜托两人把所有紫瑶的衣裳都归还给上阳轩。梳洗后只在轻薄的低衣外套上了一个白色丝绸外衣就拜托青儿把青虹唤来。
“小……”
蓝羽的头发因为水气失去了卷度，笔直的落在她肩上，看起来比平日长了许多。她也改变了头发的流向，发线从平日的中分换成了旁分，四分之一的脸庞被长发隐约遮住，看起来就是个出水芙蓉，让他差点认不出来。
坐在房里的美人少了一点稚气，多了一些女人味。玄冥总说她正处锦瑟年华。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忽然转变。尽管两人日日相伴，可还是会在一日内蜕变。现在眼里所见的就是他想表达的意境吧。在小木屋他还心想再过一段时日她会出落得更沉鱼落雁。没想到那个时日竟来得那么快。
“小蓝。”他清了清喉头，再次柔声呼唤。
她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在你眼里紫瑶是个怎样的人。也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相遇，相知，相随的。”她深呼吸，一口气说出在她脑里周旋一个月的问题，不让自己再怯懦。
“你确定？”
“嗯。如果我不问清楚，我的心里永远会有一根刺。总有一天我会熬不过去的。等到那天再问怕就……太迟了。”
大腿上的白皙玉手紧握成拳，因为不安而抖抖瑟瑟。青虹见状把双手覆盖在她拳头上，希望手心的触感和体温能让她安心，不再颤抖。
“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花岛。在那儿我们有了片面之缘。不过当时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紫色身影我就走了。我去花岛是为了安宁，并不想和任何人对话。可我接连去了几次也都碰见了她，开始对她产生好奇，就问候了几声。那时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高傲的魔界公主。样子如传闻中妖娆性感，可个性也如传闻中倔强。
当年我对魔界的一切有兴趣，经常和她讨论仙魔两界的是非恩怨。虽然她娇生惯养，可不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主。她一直都在思考仙魔两界的问题。生为魔界之人不是她的选择，她也不觉得身处魔界就需要打打杀杀。她不爱杀虐，不爱流血，更不喜欢仙魔战争造成的生灵涂炭。
她的原身是一只凤尾蝶。幻术独霸一方，可她偏不愿把幻术用在战斗上。我也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身为公主，她在琴棋书画上自然也有琢磨，可是她的造诣没你高。可还是属于上位。她偏爱吹箫，馀音袅袅，悦耳动人。我们经常会在花岛上弹琴吹箫，聊天喝酒。偶一为之的碰面成了日日相见。
她的性格奔放，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可那时的我拘于礼节和碍于仙魔两界的关系一直把感情放在心里，也无意说出口。就只是一味地陪着她。可她的个性怎能忍受不明不白的关系。她想要的都会主动追求。挣扎了许久，我还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共处，可至少在花岛上我们无需顾及对方的身份。
那段时间恍如梦寐。也因为这是一段不被允许的关系，而那算是我第一次叛逆，让这关系带来了未曾体验的新鲜感。可过了不久她就对这种关系厌倦了。叛逆的新鲜感变成了把她困在花岛里的枷锁，让她无法呼吸。我们也因此争吵不断，可当时两人都没办法离开对方。
为了改善这个情况，我就开始把她带去玄冥城，也把她介绍给玄冥。每次前去玄冥城我都会在她身上施上幻化术，不让人发现。可我们在一起数年后她对玄冥城也不再感兴趣，执意想要公开我们的关系。虽然她对明媒正娶没兴趣，可她不想要过着不仰赖幻化术就不能在外面一起并肩而行的关系。
就在这时我们的关系也不知如何传进魔王和天帝的耳里。一开始我还怀疑是她特意泄露的，可最后发觉另有其人。是偶然来花岛的小仙童，或许那就是我们的缘分吧。为了她，我曾经宁愿被贬下凡间再也无法飞升，也不想放弃。而她一直以来对名利并无追求，所以我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守护我们的关系。
可这事情并没那么简单。我们两个都贸然出走的话一定会再一次引起仙魔两战。虽然我对她说我不在意，可是她看得出来如果这场战争造成更多生灵涂炭，我必定永生自责。而我们的关系也会被这摧毁。她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儿。而她最后一次的任性把我困在了她的幻术中七天。
当时我误以为幻术是为了不让我挽留，可没想到她是为了牺牲自己封印当时发狂的严神来换得两界的未来。我从幻术走出来后，她已不在了。就连一封信也没留下，也没留下任何信物，就这样消失了。唯一留下来的是她前去封印前的只字片语，让我把仙魔两界交好一事处理好。她的心愿我也了了。花了一百年製作在仙魔两界筑起跨界门，也封印了花岛，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轻描淡写的描绘两人的过往。眼里没有泪花，喉头也没有哽咽。那不是因为他无情，而是因为他无法分心细想自己的心情。说话时他一直凝视着蓝羽直勾勾的眼神，费尽心思窥探她的神色。害怕她听了会更加不安，伤上加伤。
第三十二章
她静默不语专心聆听在她耳边响起的低沉悠扬语音，里边也参杂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语气虽平淡，可眼里隐隐反映出他的惆怅、不解、怀念和深情。这都过去了，她告诉自己。如今他眼里只有自己。既然他迈出了一步，那她应该相信他。
“那我……为何我能进去？”
“那就是我们的缘分吧。孤独了一万年。守了一万年。或许月老认为我该放下过去迈步向前，不该一生被回忆困住就把你送过来了。”
他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不过收集元神和转生一事他实在是不敢全盘托出。他害怕说了只会令蓝羽永远不会相信他，不愿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他担心她会认为自己把她当成了紫瑶的替代品。
“你还爱着她吗？”
“都过了一万年了……曾经我很爱她，也爱了她一万年，可是也该是时候放下了。她人都走了。而且我也遇见了你。”
他们相遇的机缘是紫瑶。一切都从他怀疑蓝羽可能是紫瑶的转世而衍生。可是和她相处了一段时日后，他清楚明了即使他们在异地相遇，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走在一起。因为她是那么的让他怜爱，那么的心疼，那么的无法忘怀。
“你还想她吗？”
“还未遇到你之前，我总会想起我们的过往。每日都都沉浸在回忆里。可是和你在一起之后就没什么想起她了。我对她是真正的放下了。相信我，小蓝。”他把她的小手抓得牢牢地，希望自己的眼神可以传递他的真心。
“谢谢你的坦诚。” 他的眼神不似虚假。他的确对她真心相待。
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呼出了一口气。紧綳的身体随着呼出的气放松，无力的靠在青虹身上。
“还有什么想问吗？”
“嗯。”她昂起下巴盯着他细长的媚眼，微开小嘴深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你不吻我了？”
“那夜一吻好像吓到你了。我怕你不喜欢。心想你还小，可能这对你来说太刺激，就想一步一步慢慢来。可是你又不主动牵我、抱我，让我心生迷惑，也不晓得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的。不久前你还师傅师傅的唤我，只怕你对我的喜欢只是一个仰慕，不是爱慕。让我怎么敢吻你呢？”他用手背轻抚她细嫩的脸蛋。
“那……那是我第一次嘛！当然吓到了。”她解释时眼睛眨得飞快，嘴巴嘟嘟的，想起当日一吻脸蛋就红了起来，可爱极了。
“那你想要吗？”他温柔的捧着她的脸，柔声问道。
不知该如何回应的蓝羽把头发拨向耳后，继而把手绕在他脖子上轻咬红润的小嘴，水汪汪的眼瞳在他双眼和嘴唇两处游走。
终于等到她主动碰触的青虹不想错失良机，不等她点头和应声就亲了下去。久违一个月的亲吻和上次不一样，不再是个蜻蜓点水的轻吻。这个吻吻得缠绵，吻得深入，亲得她头昏脑胀。青虹的手也抓得霸道，根本不让她逃走。只有在她无法喘息时才给她一丁点呼吸的空间，可不到几秒就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饥渴的吸允她虽小却饱满厚实的双唇。
被他亲得头昏脑眩，手忙脚乱的蓝羽花了好几分钟才逐渐习惯他的攻势。脑中突然闪现九重方才传进她脑里的接吻画面。她努力回想她默记的笔记尝试回应青虹的吻，偶尔轻咬他上唇，学着吸允他的嘴唇。被吻得全身酥麻的她脑里突然又闪现一个画面，让她想起画面里的人好像把舌头伸了出来，也就硬着头皮试着效彷，在青虹张口呼吸时把舌头伸进。
被这奇袭吓着的青虹倒抽一口气，身躯微微颤抖，根本没时间细想这纯真的小女孩儿从何学来撩人的招式。被欲望侵袭理智的他把她拥进怀里。既然她主动出击，那青虹也不遑多让，彻底释放日积月累的欲望，吻得又狠又深，差点让她窒息。
蓝羽对他嘴上的攻势完全无法招架，清纯的脑袋差点因为体温过高烧开。最后一丝残留的思绪想起自己最近过于放纵，赘肉横生，实在不敢与他坦诚相见。
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红着脸喊停。
“青虹……我……”
“没事。是我太急了。”他揉揉她冒火的脑袋瓜，亲了她额头一下就把她抱上床，为她盖上被子就匆匆离开，在院子里让夜风吹散他的欲|火。
“我怎么好像又搞砸了……”她羞红着脸躲在被子下，被亲残的脑袋不断播放方才拥吻的画面，一直回想起接吻时身上窜起的热度，直到头脑终于负荷不了才终于倒下。
隔日一早她换上了一个月没穿上的驿使服装，尽最大的努力排解杂念，把头发绑成高马尾再一次回归和夜风搭档的生活。为了不再错过和青虹缠绵的机会，她送信时都会跑快一点，让自己活动多一点，也让厨子把午膳准备少一点，想让自己尽快回復以往的倩影。
“午膳好吃吗？”为了避开正午的烈日，一到午时两人就躲在竹林里休息半个时辰，趁机填饱肚子补充力气。
“味道还是不错，不过这不是你的味道。”期待她的料理已久的夜风看起来一点失望。
“今早睡迟了，去厨房时他们已经把午膳都准备好了。明日我会提早起身的。”
“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有东西吃就得了。想睡就睡，偶尔准备一些糕点就好了。”
“这糕点是我昨天弄好的。”她用筷子指着装在竹篮里的糕点。
“嗯！好吃！”吃得尽兴的他抬起头，望了一下她碗里比平日小一半的饭量。“不过你怎么吃那么少？待会儿你够体力吗？今天的信件有点多，你又休息了一个月。”
“没问题。我养精蓄锐了一个月，一直在吃可是都没有什么活动身子。我可以的。”
想起她昨日吐得苦水，他抬起头仔细端详她的身形。昨日她穿着宽松的衣服，他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可驿使的服装为了方便活动比较贴身，若身形有什么改变会异常显眼。
“你的确是长了一点肉。”
“连你都看得出来。那，那我不是长了很多肉！？”她瞄了厨子精心准备的美味菜肴一眼。虽然她已吃了大半可她肚子依然觉得空荡荡的。本想向夜风讨一些糕点，可听了他说的话，她的胃口就没了。“那，那我不吃了。”
“把午膳吃完吧。不然你中途晕倒了不是更麻烦吗？驿使的工作会消耗很多体力，你明日别吃那么少了。叫厨子准备你以前的分量吧。再多几日你就会瘦下来了。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太瘦小了。你现在长了一点肉更好看。”
她看着饭盒里剩下的饭菜，头脑忙碌的转动。可还未厘清思绪肚子就先一步不争气的鸣鼓了。
“你说得对，晕倒了就更糟糕了。”
“我的糕点你也拿一块去吧。看你怪可怜的。”平日对糕点非常吝啬的夜风听见她肚子的抗议声无法坐视不理，把装着糕点的竹篮推上前。
“风儿你最好了！对了风儿，最近睡莲那儿怎样了？这一个月有没有什么进展啊？”歇息了一个月也代表着她无法和水神睡莲碰面一个月。心里也挂念着这新交的友人一个月。
“还不是一样。听说她正愁着怎么把两人的婚宴办好。毕竟是仙魔交好以来第一场仙魔宴。仙界礼数太多，魔界就太过随性，两人迟迟无法定夺。不过听说魔界王子在近期会请他的兄弟上来代他提亲，至少把口头上的婚约落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