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良品——涵曦
时间:2022-02-14 15:05:53

  “我是夺人所爱,她只是小惩大诫,何况她还许我‘此事不再有亏欠’,自然不会介怀。”暐暐真不放心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事,她才不屑做。

  “我倒有话问你?”暐暐突然想到有趣的事,眼睛巴眨巴眨:“叫我‘小东西’、‘小东西’这么顺口,翼云瑞,莫非你想做我的姐夫?”

  翼云瑞一下了红了脸:“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很可爱,脸红的时候,连眼睛就会微微泛红,看起来像一位纯情少年,清新俊逸,涉世不深,可惜人不可貌相,他已娶妻有三。

  看他这样子,暐暐一扫阴霾,笑得开怀,好像每次见他都觉得很有意思:“你我之前在翼云天的门前相遇,我郁郁寡欢,你便来逗我。当时你问‘你们这种高贵的女孩,孔雀之女可能喜欢我这种男人吗?’你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问话当下,翼云瑞就正对着暐暐,说得如此暧昧,但眼中没有爱慕与渴求,可见意不属她。

  “原来如此。”翼云瑞不好意思的笑开,自己的小心思,以为很隐蔽,其实不知不觉中已表露无遗。

  “那你猜,我的心意,她能明白吗?” 翼云瑞看着暐暐的眼睛,问得忐忑。他眼聚清波,光芒闪烁,像映在溪水里的星星,竟也有难以抗拒的魅力。

  暐暐也无法久而直视,打错了视线,轻咳一声,缓缓道来:“青山水家之事,你身在其中,哪怕只是听懂只言片语,你也猜得到内情,却对你哥知而不报,帮她圆谎。你如此情谊,她怎么会看不破?”确实如此,翼云瑞的心意,则弦也知晓几分,所以今晚的纸鹤上,她就留了自己的声音,料定他必会跟着前来。

  “青山水家?莫非你也在场?”翼云瑞先是疑惑,而后一脸醒悟:“噢,后两记的斥魂鞭是你拦下的!”

  确实如此,暐暐当时身披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面纱,站在高处,睥睨天下。待到则弦难以招架之时,及时出手,拦住了斥魂鞭。只是她的遁逸之术高深,往来神速,又只出现在水家家主的身后,也算是他俩的盲区,所以才没被发觉。

  “厉害!”翼云瑞见识过那玄器的威力,此时是既惊讶又佩服,但很快就起了疑:“你的玄力明明与她差不多,你如何拦得下,莫非暗藏玄机?”他的眼睛又一闪一闪起来,明的看是虚心求教,暗的来就是图个新鲜。

  “天机不可泄露,”暐暐故弄玄机。不是她不愿点拨,而是认真论道起来,这也是控摄人心,统治分部的非常规手段。这件若是说给翼云天听,他必心有灵犀,不谋而同;但翼云瑞不同,他光明磊落,天真浪漫,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是不说为妙。

  “换我问你了,”暐暐见他还有一问到底的趋势,忙支开另一个话题:“为什么喜欢她?”

  暐暐的这个问题,看似无意,实则内心迫切。父亲的话说得明白:自己与翼云天之间的昔日情缘,虚无缥缈,不可单凭内心感性而妄下定论。若真是两情相悦,自己纵然记忆尽失,也飘然而至,他日日围绕身边,又岂会见而不识,识而不明?或许是曾经的种种相识相交,自己已然上心,他却不以为然。

  反观则弦与翼云天,两人这一年来的交往确是实实在在,有迹可循,他当时想娶的也就是则弦本人。也就是说,无关过往,俩人必定志趣相投,互为知己。

  暐暐此时吃不准他们之间的情谊深浅。则弦未归之时,翼云天已然是自己的裙下之臣,结果她一回来呢?前一晚的三分而立,暐暐记忆犹新,翼云天竟然默许她所谓的“择日大婚”,然后抛下自己,与她一道离去。时至今时,已过去整整一日,竟再不见其踪迹,莫非是自己错付真心?

  想到这,暐暐有些烦躁,也满腹不解。为何喜欢呢?她自认为自己更漂亮(确实)、更乖巧(好像不对)、更讨人喜欢(这得分人看)。相较之下,不能说是高下立判,但至少也是……都好了那么一丢丢吧。关于这个问题,她不想直接去问翼云天,显得小气,倒不如从翼云瑞这里一探口风,兄弟之间,看人的眼光定也有几分相似。

  其实这件事上,暐暐完全是多虑了。翼云天与则弦的此番情缘就是源于他之前与“孔雀之女”的约定,则弦虽好,却不是翼云天心中挚爱。要问为何牵挂之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见而不识,识而不明?不怪他见异思迁,怪就怪暐暐的幻形之术出神入化、于穆昇的“偷龙转凤”天衣无缝,叫他如何识得破!

  今晚,翼云天近在身边,只是暐暐太过专情,才感受不过他的气息波动。对于则弦,不管她是否真是“孔雀之女”,他都已然放手,不过目前还未点明,名面上来说,关系算不得真正了结,所以就不便现身来见。至于想问一个人的情感依据,当然应该征询本人意见。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别人眼中的阳春白雪,未必就是自己心头的皎洁月光。

  ……

  为什么喜欢她呢?翼云瑞思索片刻,认真作答:“青山水家那次,她舍命救我,将拉我到她的身后,替我挨了一记。那种感觉,难以形容,或许是心疼,或许是感动,后来全都变成了爱慕之情。”翼云瑞回忆当初,满眼暖意,连面部的轮廓都变得异常柔和。

  “之后,哥哥送我们去医馆疗伤。大夫说那一记斥魂鞭的伤口太深,需要缝线,就领她进了里屋。当时所处之地,我不熟悉,她又身负重伤,若事有蹊跷,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我这样想着,也就偷偷跟了过去。”说到这,翼云瑞开始揪起眉头,目光低沉,连声音也变得稳重起来。

  “结果她褪去上衣,露出背脊,我只瞥见一眼,就不敢再看。她背上伤痕累累,大多数是陈伤,颜色已经变得铁锈一般。她当时背对着大夫,被一针一针地缝着,安静平和,只皱着眉,没有颤抖、没有哭喊,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吸气忍耐的声音,就像这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翼云瑞细细道来,声音轻柔,眉目间的心疼,就像一捧掬满的水,一碰就会从眼眶中溢出来。

  暐暐受其感染,仿佛就面对着一身伤痛的则弦,抚过那道道疤痕,内心翻涌。那些伤痛,有多少是因为水家家主的残暴不仁,又有多少是因为这“孔雀之女”的名号,替自己挨下的呢?

  遥想水家一役,翼云天查问事情起因,则弦谎称碰巧经过,继而慷慨陈词:众生平等,强者更应兼济天下,岂可持强欺弱!则弦说得掷地有声,暐暐却觉得几分虚大。如今看来,完全是自己小人之心。于则弦而言,这就是肺腑之言,心中所愿,也确实身体力行。世道艰辛,总想有人助一臂之力,推己及人,危难时刻,她也愿鼎力相助。

  暐暐想起自己刚才不明真相,却在则弦面前侃侃而谈,顿觉羞愧。自己平日里也讨厌那种对自己人生指手画脚的旁人,可当“自己”与“旁人”互换身份之后,竟也会同样的说三道四,不可理喻。

  与之同时,暐暐还回忆起父亲总在自己面前,反复强调要善待则弦,平等相交,不可视作外人。当时她不明所以,如今看来全是自己亏欠她的。明明是恩重如山,无以回报,自己还反过来抢其所爱,太不厚道。斥魂鞭的两记,自己本就没费什么功夫,却耿耿于怀;那她身上的那些记伤痕,久久难消,又该怎么算呢?

  ……

  “小东西,你想什么呢?”见暐暐又有些出神,翼云瑞怕又是□□作祟,连忙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唤醒她。

  “我在想如此坚毅容忍、心怀怜悯的可爱女人,世间男子确实会钦慕于她,想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还是……”暐暐突然想退出了,若不是自己横插进来,他们已是夫妻,何必要因为的私心而为难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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