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竟有人提议请“仙冰池”中的那位夫人来跳舞,众人皆点头附和。翼云天断然回绝:“她还不是我夫人,不会参加聚会。”
(暐暐到现在都没去母亲那儿敬茶请安,“夫人”之称自然名不正言不顺)
翼云天明白自己的私心:暐暐会不会跳舞,他不清楚;但会跳舞又如何?她虽不是自己费心得来的,也需好好藏着,免得叫有心之人瞧了去。
可谁知,才过了一日,翼云天的胞弟翼云瑞,就兴冲冲跑来找他:“哥,你金屋藏娇了?”
说这话的当时,翼云天正走在去看暐暐的路上。侍女之前来报,说暐暐才醒,精神不错。说是精神不错,那是与之前一样呢,还是只比昨日里好一些呢,翼云天要去一探究竟。他一边走一边还满脑子想着紫云力之事:暐暐的根基很扎实,体内的紫云力蓬勃有力,昨日只将将取了一朵,已有些狼狈。那剩余的六朵,有了提防,灵力激进,只怕更难取得,看来是要给暐暐加一些散玄力的药食了。
正想的专心,就突然听到了这么句话,翼云天一回神,眼前就出现了一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大脸——翼云瑞。他与翼云天同父同母,只小了两岁。就这两岁之差,人生际遇上却大有不同:
翼云天自小受父亲器重,凡事都以家族责任为先,处事严厉而性情冷漠;翼云瑞则更受母亲偏爱,个性明朗随性。就拿娶妻这件事来比较,翼云天看重家世背景,娶妻后往往束之高阁;翼云瑞则更在意眼缘,非一见倾心者不娶,婚后更是锦瑟和弦。
翼云天对这个弟弟倒也亲切,对他这种任意自在的人生,也有几分羡慕,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喜欢沾花惹草,即便面对已婚女子,也不避忌,嬉戏胡闹。之前则弦曾在青山水家的灭门案中救过他一命,他就心生向往,总来找她饮茶。现在听说翼云天有新人在侧,怎么又想过来滋扰了?
“她性子沉默,不喜出门,不必相见了。”翼云天知道翼云瑞下句话肯定就是说要寻个机会拜访拜访,所以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拒绝了。
翼云瑞讪讪,心里想:哥哥这次倒是护得挺好,莫不是上心了?
兄弟相视而立,下一刻就看到暐暐出来晒洋洋了。她今日里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衫,阳光明媚,看来是好多了。
一会儿,暐暐就到了两人面前。见了翼云瑞,她竟有一下子的晃神,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恢复了神态。
翼云天心中不悦;翼云瑞喜形于色。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如何不叫人心生荡漾。”翼云瑞忍不住感慨。
暐暐先前被他相似的容貌给怔住了,现在听到他说这话,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好似是害羞的模样。
(暐暐心里想的是:这么老套又露骨的恭维话,当面说来是不是不妥当啊,何况我好像还是你嫂子?翼云天总是喜欢评论他人家的家风品性,结果自己的弟弟如此轻浮,不打脸吗)
翼云天当然不知道暐暐的小心思,见她笑颜盈盈,还以为是暐暐发现两人相似;新婚夜说的那句“偶见你一面,却觉得很是熟悉,我猜之前必有渊源”的话,实际是个乌龙。而她所思所念的是翼云瑞,而非自己。毕竟,以暐暐之姿,若曾经相识,必留念想,除非……她当时幻化了。这是后话,当下的翼云天只觉得气愤,别的也就不多思量了。
翼云天觉得有一口气闷在胸口,很不舒畅,三两句将翼云瑞先打发走了,留下暐暐面对着自己。
“怎么,发觉自己之前是认错人了?”翼云天面色阴郁,眉头微微挑起。
“真说不准。”暐暐若有其事地点了一下头。
(她心里明白,两人确实很像,但自己不会弄错:记忆中,那个让她牵挂之人,虽脸庞模糊,但眸色乌黑深重,看一眼,就叫人沉浸其中;翼云天是黑色的眼眸,而翼云瑞略淡,是琥珀色的)
“倘若真是你弄错了,又当如何?”翼云天整个脸已完全沉下来了,声音也严厉起来。
“完璧归赵。”暐暐不假思索。
完璧归赵?芳华已撷,何来完璧!翼云天目光如炬,脸上怒意笼罩。
“璧,说的是你翼云天。”暐暐粉唇微露,与他解释,一袭黄裙,甚是晃眼,“若真是走眼了,定将你双手奉上,还给姐姐,适时止损,我再向她斟茶认错。”
说罢,暐暐翩然离去,眼中一丝狡黠:气气他也好,整日里,高冷端着,看着都累。刚才的话自然是口是心非的,即便真认错了,就将错就错吧。
翼云天是气着了,好个薄情寡义之人,才来翼云家不过八日,别人与她和颜悦色些,就想着要和离再寻了,当初百般谋划、誓要嫁他的决心呢!
再进一步想,翼云天发现自己似乎慢慢地着了暐暐的道。她先是借着别人的模样,上了他的床;后来是幻了形,到了晚上才过来找他;现在呢?大白天的,就这样光鲜亮丽地毫无忌惮地晃荡入他的生活里,还说着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其实,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跳出来看两人间关系,是挺有意思的。双修的时候,翼云天的灵力,假做低小,辗转缠绕着暐暐的小紫云,诱导它进入他的体内;实际的交往中,暐暐也是曲意逢迎,步步为营,迁就他,靠近他……所以呢?两个人处事状态,大体应该是一致的,那就这样欢乐地在一起吧。
但是翼云天说不,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径直下去,他就过不了面子这一关了。
……
于是,不出三天,翼云天就遇到这么一件可以挫挫暐暐锐气的事了。
是什么事呢?他也没多问。就是听侍卫禀报说,暐暐与上面提到过的那个刁蛮的宸夫人吵起来了,翼云天的姐姐也在场,还掩面落泪了。
“嗯,不错,有意思。”翼云天饶有兴趣地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走,去看看。”
刚走到,恰好看见暐暐抓着宸夫人的手臂,面色冷峻:“不要自取其辱。”这话说的不算过分,暐暐虽然出生名门,但不是花架子,玄武高深,在这些翼云天的女人中,若是排第二,就没有敢排第一了。
宸夫人看到翼云天到了,指着一地的碎片,夸张地啜泣起来:“于小姐将姐姐的心爱之物故意打碎了,这可是姐姐与姐夫的定情信物,姐姐伤心了,我实在看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