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陈译禾拿着珠子起身,对着桌上烛火照了照,果然见有三个小字映在了桌面上。
他还挺喜欢这种精巧设计的,像是被人百般珍重一样,可惜现在看来,收到的人好像并不在意这几颗东珠和上面的情谊。
钱财易还,情谊无价。他把东珠放在手中抛上抛下,漫不经心道:“说起来你娘还真是疼你,舫净说你出嫁之后,你娘一直很难过,天天以泪洗面呢。”
苏犀玉眼眶倏地红了,她察觉到自己情绪异常,低头抚了下头发,借着这动作顺势擦了下眼角。
只是她这动作带动了额前的碎发,那一道弯弯的疤痕露了出来。
那伤疤也不对劲,先前陈译禾没怎么在意,现在再看才发觉那伤疤应该也是在年初左右留下的。
“想家想得掉眼泪啦?”陈译禾抛了一颗东珠过去,隔着被衾打在了苏犀玉身上,又咕噜咕噜滚到了床里侧。
“没有。”苏犀玉声音略微沙哑。
陈译禾又丢了一颗过去,道:“想家的话,我让人去京城送个口信,喊你兄长来看看你?”
他说完就见苏犀玉抓着被角的手紧了紧,纤细的手指微微泛了白,低声道:“到时候再看吧……夫君,你想要舫净帮你做什么?”
又来了,每次一提及苏家相关的人与事物,她就开始转移话题。
陈译禾可不喜欢欺负小姑娘,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日子还长,总有法子查出来的。
他把第三颗东珠也抛进了床里面,道:“这个就是秘密了,不能告诉你。”
这回任凭苏犀玉如何问,陈译禾都没再对她松口。
*
苏犀玉喝了两天药,第三天的时候基本上算是好了,而这几日,陈译禾一直埋头理着去年的账本,他难得认真,把陈家夫妇俩都惊到了。
钱满袖又拖出了祖宗牌位上了几回香。
陈译禾跟惠清大师谈了几句,对陈家夫妇俩心生不忍,打算正经扛起家业担起责任,刚去看了几天账本了解下家里情况,就给惊到了。
最近两年有纪管家看着,账本上条条框框记得简约清晰,可一看前几年的,简直是一团废纸,收支缴存的记录乱七八糟,毫无条理,基本没有能对的上的。
纪管家道:“小人接手后不眠不休三个月时间才把家产全部清算清楚,然后把外地的铺子全都关了,辞退了大半掌柜,有几个过分的给送进牢里了……”
说了好多,末了补一句:“陈家祖上是真的富足。”
潜台词:祖上足够有钱,才能让你们一家四口这么造作。
陈译禾看着纪管家鬓边几缕白发,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来的没那么早,不然这白发怕是要长在自己头上。
这一天陈译禾核着账本,怎么坐都不舒服,因为他夜里又被苏犀玉踹了。
大半夜被踹醒他就没能睡着了,想发火来着,但一看她熟睡中红扑扑的小脸,觉得这小媳妇真是可怜,就暂时放过了她这一回。
他琢磨着估计是这姑娘先前用药压着长不开,现在没有药物控制开始长个头了才会夜里踹人。
这药还是她娘给她吃的,只是不知道她娘知不知道这药的功效,若是知道,又为什么要让她长不大呢?
陈译禾想不通,决定等广陵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之后,再让人去探查下苏家。
苏犀玉病好了之后就跟着他一起理账册,空荡荡的书房终于有了用处。
可现在陈译禾浑身不舒服,又开始生闷气,再看罪魁祸首端坐着的认真模样,更气了。
他不舒服别人也别想舒坦,于是扔了笔道:“不看了,过来给我捏肩。”
俩人一个在正中央的书桌旁,一个在右手边的偏案。
苏犀玉没回头,仍一手捧着账本,一手做着标记。
“苏犀玉!”陈译禾提高声音又喊了一次。
这回苏犀玉听到了,扭头看他一眼,搁了笔道:“夫君,有什么事吗?”
陈译禾心情恶劣,没心情再复述一遍,瞪了她一眼道:“你耳……”
他想说“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话说出口,忽地又看到她额角若隐若现的伤疤,心中一动,苏犀玉身上种种怪异事情再次映入脑海。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你耳朵上戴那么闪的东西干什么?”
苏犀玉莫名其妙,摸了摸戴着的耳饰道:“不能戴吗?”
她戴的首饰都是钱满袖让人给打的,钱满袖就喜欢金银玉石,想着这是小姑娘戴的还是活泼一点好,就让人铸成了金色的飞燕,垂着细长的流苏,最下面坠着水滴形的红色玛瑙。
不止是耳上,发间和颈上也是同一套,既富贵又精巧。
“闪我眼睛了。”陈译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