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主无禁——七勺锦鲤
时间:2022-02-15 09:03:58

  齐晚寐和东方怀初相视一顿,异口同声道:“绝情封印!!!”
  东方怀初震惊道:“您是说,小师兄他······”
  齐晚寐十年前,曾见到过的,东方衡手腕上的确是有一道灼红印!
  当年隐隐绰绰看见,竟以为是错觉。
  东方伯冷道:“断绝情丝,他便无情无爱。”
  “难怪小师兄打小冷如冰霜,不近人情,除了愤怒,端是很少表露喜乐哀愁。”
  原来,他自出生便没有生情的权利,齐晚寐不由瞳孔骤缩:“你怎么忍心?!”
  “衡儿生来便是两魂一体的半神之躯,注定是掌门不二人选,定是要执法公允,守卫苍生的,这是东方氏之荣。可他,偏偏遇上了你······”
  东方伯看向齐晚寐,长长嗟叹一声:“天意如此,当真天意如此,我多次想要斩断这一段孽缘,可,该遇上的,总会遇上。谁也阻拦不了······”
  齐晚寐喉头苦涩:“掌门的意思是······”
  “十五年前,你在授剑礼上,从白姬手中救下他的时候,绝情封印忽然就松动了,他的情丝渐生,竟引出了情魂,情魂自那日起,便从封印裂缝中钻出。之后,衡儿本体主魂沉睡在身体中,情魂以少年之态入世。”
  齐晚寐握紧了指尖,听到东方伯续道。
  “我发现后,已为时以为晚,结果用了一年,才将情魂召回衡儿体内,我强化了绝情封印,让情魂再也无法离体,衡儿苏醒后,也不会记得情魂的回忆。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因果轮回,五年后,少年齐晚寐再度出现,进入秘天院,东方衡少时的这一腔纯粹悸动竟在秘天院二斋里慢慢滋长,让他的主魂也生出了情深不渝的苗头。
  “你和衡儿去了一趟阴月洞府回来,他的绝情封印便再次松动了······”
  齐晚寐心头一震。
  难怪那时在阴月洞府,东方衡知道母亲并非无情之人的真相时,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了出来。
  不对,还有!
  模糊的记忆由此清晰。
  还有回来的那晚,在树下,她醉酒强吻他,他落荒而逃。
  她看见东方衡捂住心头痛苦难耐,慌不择路的模样。
  这些都是受绝情封印反噬吗?!
  齐晚寐心头炸开一寸寸寒意。
  可偏是这样还不够,东方伯似乎要把儿子的一切吐露而出,好叫堂堂鬼婆婆也尝尝什么叫锥心之痛。
  “他不与我说,只是默默承受着被绝情封印反噬的痛苦,一直到后来,你执意要维护阴月狐族,和道门的矛盾越来越大,他竟说,要上太湖长明岛,带你和那些妖离开这是非之地。”
  “原来那时,他没有嫌弃我救妖,他也不是来劝我和解的,”齐晚寐像是刺中一般,声音破碎,“他、他是想带我离开的!是吗?怀初!”
  “他跟我提过,”东方怀初深深地叹了口气,“带你远离江湖是非,一直是那天小师兄想做的事。”
  齐晚寐心头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记得十年前东方怀初跟她说过,东方衡想绑一人,退隐江湖,再也不回来。可惜,那时候她心里装着整个齐氏,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头,她根本没细细理解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今,等到人没了才懂得这份心意。
  “可最后他还是不忍心勉强你······”东方怀初浮现出一丝无奈,“小师兄一向都是以你的心意为重的!”
  一字一句砸得齐晚寐灵台凉飕飕的:“我······”
  “可是你又做什么?!他从太湖齐氏回来的那一天晚上,近乎灵力全散!”东方伯痛心疾首地打断齐晚寐。
  “什、什么?”
  “我猜得出,定是你魅骨暴动,他将灵力清气全输给了你,故而主魂已是元气大伤。”东方伯眼眸一红,“而且,我还发现了······我给他重新加固的绝情封印竟,竟,整个碎掉了!”
  东方怀初和齐晚寐一震。
  “小师兄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如此,”东方怀初看向齐晚寐,“那晚发生了什么?”
  “是我······”齐晚寐捂住嘴巴,觉得自己不可饶恕,“我赶走了他······”
  那天······那天,十年前的那天。
  齐晚寐记得那一天下着阴雨。
  君兰水榭里,她以为会迎来的是东方衡一顿臭骂。
  她以为他真的会芥蒂她如今半人不鬼的模样。
  她以为他会就此划下道来,说正邪注定势不两立。
  她是害怕的,恐惧的,走到头,这个师兄会跟她说:“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所以她先行赶走了他,撂下冷冰冰的两个字:“出去。”
  之后,她便被魅骨整个折腾得半死不活,所有的意识都是模糊的。
  梦中,是有一个人整宿陪着她的······
  齐晚寐自责地拖着已碎裂的嗓音道:“是我的错······”
  “没错!一切皆因你而起!”东方伯愤然道。
  东方怀初解释道:“晚寐当时许是不想连累小师兄,所以才会这么说。”
  “可是就在那一晚,你小师兄迈上了一条不归路!”东方伯捂着头,伤感道,“那晚,衡儿绝情封印碎裂以后,终是知道了绝情封印和一体两魂的事情,他也想起了情魂的很多回忆。他告诉我,他要闭关,永绝尘缘。我当时真的以为他是想开了,却没有想到······”
  东方伯的声音哽在了当下。
  一股死寂的预感爬上齐晚寐心头,染得她的声音竟有几分颤抖:“他、他做了什么?”
  “我再次去墨梅小筑看他的时候,竟发现了······他的主魂沉睡在体内,而体内的情魂却离了体。经过我强化的绝情封印,情魂不能擅自离体,除非他亲手割出了情魂!”
  !!
  割魂,那该是怎样的疼痛呢?
  齐晚寐踉跄一退,整个脑袋都是嗡嗡作响的。
  “小师兄这是······”东方怀初震惊道,“这是何苦如此!究竟是为什么!”
  东方伯神色暗淡:“当时局势你我心知肚明,各大道门与齐氏决裂,你身负魅骨,还解了半边封印,我就知道他放不下你。说什么闭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实则根本就是在自己的主魂即将昏迷之时,割出情魂,让他守在你的身边!”
  听到这,齐晚寐端是退无可退,整个人靠在门背上,眼泪啪嗒落下。
  “掌门师伯,不对啊,情魂没有实体,当是惧怕烈日阳气的啊。”东方怀初疑惑问道。
  “以我族至宝红绫遮眼,便可抵挡阳气侵蚀,暂化实体,与常人无异。”
  “莫不是,莫不是!”东方怀初一双睁大的桃花眼缓缓落在齐晚寐的身上,“他······”
  齐晚寐想到了什么!
  “不,不,不可能······”像有被钝刀割过皮肉,齐晚寐抵着最后一丝力气,“这不可能······”抓紧背门,青筋爆出,极力想扼住脑中的想到的那个人。
  她坚决否定:“绝无可能!”
 
 
第73章 蒙尘
  虽是晴天白日,香雪海的天幕却是暗沉沉的。
  “你是不相信也好,是不敢相信也好,事实就是如此。”
  屋内,东方伯一句直截了当的话如刀就钝在齐晚寐的心间,劈开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
  十年前,守在她身边的,以红绫缚眼的,还能是谁?
  是那个小时候将她从人间地狱捞回来,陪了着她一年的人。
  也是那个在她最难的时候,一直陪她,最后却被万箭穿心的人。
  更是那个附在魅骨上陪伴她十年的人!
  晚玉。
  晚遇,总归是相遇恨晚,总归是缘分浅薄,终究是缘悭一面。
  晚玉就是东方衡一部分,是他的情魂,是最有神力与人情的一半!
  难怪晚玉总是眼缚红绫,不曾摘下。
  难怪他会上古陨印,仅用一缕灵气就能催化五色木快速生长。
  难怪晚玉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总是说不清他的来处,恍如凭空入世的谪仙高人。
  她怎么能,怎么可以,现在才知道,晚玉就是东方衡的一半!
  这个事实掐着齐晚寐的神经,溢满泪水的眼中,她仿佛看到了东方衡的无尽忆海里,晚玉死的那一天,那一刻,东方衡的记忆。
  记忆房中,东方衡躺在房中的床上,面色灰败,床边站着一个白衣男人。
  那时候,男人白衣翻飞,背对着她,散去了东方衡的意识。
  从头至尾,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晚玉。
  真相堵在心间,一切的一切挤得齐晚寐的声音都是沙哑的:“所以我当时在东方衡的无尽忆海中,看到有一人散去了东方衡意识,那个人是晚玉!东方衡不是被人所控,而是······而是······”剩下的两个字,自齿尖艰难地挤了出来,“割魂······”
  她看到的是东方衡整个割魂的过程!
  东方伯眉眼紧蹙,不忍地侧过了头:“割魂需一寸一寸,将两个魂魄分离,比之凡人凌迟还要痛上数万倍!”
  “小师兄他······”东方怀初面露痛色,“一直忍着?”
  “他需要醒着,一直醒着,不能出一丝差错!”东方伯握紧拳头,闭上了眼,“否则,走火入魔,两魂皆散!”
  一字字像根锋利的针刺戳入齐晚寐的心头,那些魅骨噬魂碎魄的痛苦,怕也不算什么了。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齐晚寐碎裂的声音一点点响起,引得东方伯倏地睁开了眼,一步步走近她,由于悲愤至极,东方伯连步伐都有些不稳,惯是不符合素日里堂堂东方掌门四平八稳的模样。
  他在齐晚寐面前站定,沉重地道:“我来得太迟,未能阻止,只听见他对我说。”
  他顿了一瞬,不忍回顾过往种种:“他说,父亲,无心无情的最强剑者,这是您从小让我走的道,并非出自我本心,可如今绝情封印已破,我的道心,我找到了,那便是护己所爱。即便割魂,亦再所不惜。”
  如果说刚刚齐晚寐还有一丝力气靠着门背站着,此刻的她却像是个被抽干气血的干尸,整个人瘫坐在地。
  她满脑子都是那一白一蓝,一冷一柔的身影。
  他们渐渐重叠在了一处,汇聚成了当初齐晚寐在墨梅小筑树下遇见的那个十五岁的少年。
  所以,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从没有一刻是真正放弃过她的······
  两辈子,两片魂,两相守。
  “东方衡,他怎么······敢······这样伤害自己······”
  “他怎么敢?他是疯了!”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东方伯恨不得将此人捏碎了,“当年半步多一战,衡儿的情魂为了护你身陷险境!本应该在香雪海闭关的主魂本体,察觉到你恐有不测,情魂根本护不住!趁看守不备,竟强行奔到了现场!”
  震惊与苦痛滚成一团寒火烧着齐晚寐的心头,几欲炸裂,她握紧的指甲已嵌入了肌理。
  东方怀初心有不忍,上前拦住东方伯:“别说了,掌门师伯······她那时候并不知道······”
  “不知道!她那时候不知道,如今我就是要让她明白个透彻!”
  一向傲然的东方掌门此刻像是泄去了所有的骄傲与理智,一字一刀:“你可知,他当时已割裂情魂,主体魂魄已是强弩之末,却偏要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来到你的面前。你怪他见死不救,那你可知,他那时候能撑到半步多,已是奇迹!你要一个意识快要消失的人说什么!”
  东方伯抬手一拍桌面,桌上茶盏啪叽一声,歪成个四仰八叉,茶水湿了一桌。
  齐晚寐目光冻住了,似乎连发出一声呜咽都是痛的。
  原是如此!
  这便是东方衡当时对晚玉袖手旁观的原因。
  不是为人所控,而是他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方伯气到连连咳嗽着,沧桑的眸眼里烧着火,谁也熄灭不掉。
  “掌门师伯······身体为重。”东方怀初扶着情绪激动的东方伯坐下了来,“晚寐她也不愿如此。”
  齐晚寐就这样受着,泪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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