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主无禁——七勺锦鲤
时间:2022-02-15 09:03:58

  身为师姐的齐沅音和齐沅光得此消息,立即赶去村庄。
  四处寻觅良久,终于找到了她们的小师妹,齐如是。
  “那女妖在暗处看到了,师父和你阿娘赶到了,当时我阿娘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了阻止她再杀人,两人用捆妖锁捆住了她想要带回门中救治,可我娘却想杀师父,最终自食恶果,被师父身上的护身毒衣所伤,中毒身亡······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齐沁眼眶渐渐泛起一层水晕:“后来齐氏满门被灭,只有我活了下来,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寻当年陷害你的凶手,找到害我们齐氏满门全灭的罪魁祸首!”
  齐晚寐思忖着,问道:“你加入琅琊萧氏也是······”
  “是的。”
  齐沁扫了一眼温世怜,声音狠厉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半步多围剿结束后,终于让我在半步多的断壁残垣中,看到了萧清和与一个黑衣人接头,他们手中拿着的,正是你已沉睡的魅骨!”
  !!
  齐晚寐和东方怀初一顿。
  齐沁续道:“放血骨香,杀药圣,蛊众人,灭齐氏,这种种皆为了逼你嗜杀成性,解开魅骨封印。一切都是一个局!可他们终究棋差一招,你虽解开封印却自焚了!”
  齐沁的拳头咯吱作响:“我们齐氏所有人都搭进去了!而你死之后,他们竟还不罢手!竟还有所密谋!”
  一切的一切苦涩堵在喉口,化作一把钢刀将齐晚寐声音切碎了。
  “所以,为了报仇,为了我,为了整个齐氏,你留在了萧氏······”
  “我不知他们在密谋什么,更不知道黑衣人就是温世怜,但是我知,只要我待在琅琊萧氏,伺机而动,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齐沁看向温世怜,眼中的坚定之色熠熠生辉。
  终于,心疼与苦涩一涌而出,化为泪水染上齐晚寐的眼眸:“十年,你一直都留在萧清和身边,就是想要揪出这真正的凶手?”
  “没错!”
  温世怜轻笑一声:“你知道是我以后,便用易容术骗了我,让我以为你杀了东方怀初?”
  东方怀初的眸光重重落在齐沁身上。
  只听见她道:“广陵素情号称千面神偷,其易容之术神仙难辨,我常年跟在萧清和和她身边,学了一些皮毛,我知骗过你可能只有五成,但怪只怪你太自信了,太相信人心本恶了,你信我为了活着,宁可牺牲他人,你信我为报一己之仇,不择手段!”
  “这世间多的是被仇恨吞噬的人,但殊不知,我媳妇身上有种特质,”东方怀初挥了挥折扇,欣赏的目色落在齐沁身上,颇为得意,“叫出淤泥而不染!”
  “我不信!”温世怜满脸狰狞,恨色道,“就算你和齐晚寐之间没有仇恨,你当真不恨她?”
  齐沁垂下眼,这么多年,因为齐晚寐她失去了多少,失去齐氏掌门之位,失去齐沅音的疼爱······
  要说没有一丁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齐沁眸光徐徐移到齐晚寐的身上,那种复杂交替的神色,刺得齐晚寐心头发慌。
  她怕所有的阴差阳错,所有的无可奈何,齐沁会介意。
  毕竟都是人,哪里有这般伟大无私。
  此刻她竟说不出一句话,好像在等待审判一般,只是沉默地看着齐沁。
  良久,良久,像是等待了一辈子那样长久,齐沁终于开了口。
  “人生于世,定有所求。”
  众人一怔,这是文绉绉的,她什么意思?
  齐沁朝温世怜一字一句道:“有个人,她被困囚妖谷,明明有人前来搭救,她却放弃一生渴求的自由,甘愿成鬼,折返战场,你可知为何?”
  温世怜不语。
  齐晚寐却不知道为何像是被点中一般,头皮发麻。
  这一刻,齐沁沉重的目光落在齐晚寐的手上:“她曾身怀惊世的偃术之才,望能登极偃师之道,可最终无缘所求,你可知这是为何?”
  齐晚寐指尖微颤,她知道齐沁在说什么。
  十年前,齐晚寐被困囚妖谷,是弱弱挑断她的手筋,原本还有施救的可能,最终她执意回到战场,为了救齐沁,生生用手挡住了席卷而来的戾气洪水。
  雪上加霜,那时候,手筋便是彻底地断了。
  “有个人,她宁与道门诸君为敌,也不愿违背齐氏之魂!”齐沁声音拔高,“你可知这又是为何?”
  一阵麻意自齐晚寐背后袭来,眼里渐渐湿润了。
  “我来告诉你。”齐沁指着齐晚寐的手,眼中满是痛色,“她的手因我而断,她的仕途因我而碎!因为她要护住整个齐氏!一个也不能少!”
  一字一刀,一句一惊,齐晚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越是心中有事,越是打趣唬人。这我还能不知道吗?”齐沁看向齐晚寐,“十年前,我问过你,你的手上的伤势,你便是如此。你这个人,晚上做梦,什么都喊出来了。我稍微注意一下,便知道真相!”
  “······”齐晚寐讶然地顿在原地,嗓音有些暗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恨齐晚寐什么?
  恨她坚守齐氏家训?
  恨她守住了对齐沅音的承诺?
  还是恨她一狠心就走了十年?
  “所以。”齐沁负着手,朝温世怜正色道,“无论此人如何可恶,我齐氏中人,一致对外,绝不内讧!这千年以来,你看过了太多人性的恶,却并不代表,这世间没有情义二字!”
  一字一句撞入心间,激散齐晚寐心中的慌乱暗潮。
  她握紧齐沁的肩膀。
  两人相视一笑,仅仅只是一个笃定的眼神,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温世怜讥诮道:“好一个绝不内讧!好一个忍辱负重!好一个情义不负!你们好啊!”
  齐沁一字一定:“若非如此,我何以找到那个反败为胜之法,找到你命门,何以帮晚寐布下无人可破的幻象,何以报这灭门的血海深仇!”
  话语刚落,刹那之间,齐晚寐眉眼一皱,深邃的眸眼暗了下来。
  东方怀初仿佛也察觉到什么。
  齐沁那青筋爆出的手紧握成拳,掐着滚滚恨意与痛苦。
  十年的忍辱伪装,无法归乡。
  十年后,又是暗自吞咽无数骂名。
  东方怀初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阿沁······”
  齐沁没有说话。
  可齐晚寐明白,过不去的。
  齐沁原本是个从不撒谎的人,她说过她一生求直,却偏偏为了齐氏,她卸下铮铮傲骨,披着一个狠厉的外壳,撒下一个十年之久的谎言!
  如今更是为了同她一同制服这魔头,卑躬屈膝,假意奉承!
  齐沁没有告诉齐晚寐,她是用何种办法,一一探得温世怜的秘密。
  比如温世怜的命门。
  又比如用魅骨幻术反败为胜一事。
  可她不说,却正好说明了,这过程实在太过艰辛,旁人不可感同身受。
  这些,齐晚寐很清楚,卧底,吊着的,不只是一颗心,还有那颗悬在头上的脑袋。
  更何况,道门之中多少人骂她丧尽天良!
  多少人咒她不得好死!
  这些内外夹击的痛处,她皆是一一隐忍而下。
  可是这所有的委屈,定要讨回来的!
  “你忙了这么久,该歇歇了。”齐晚寐半开玩笑的语气里,满是关切的意味,“剩下的,便交给我一一帮你讨回来!”
  齐沁嘴角微弯:“不绝不算。”
  “废话!”凛冽的冷风中,齐晚寐凌厉的眸光刺向温世怜,“温世怜!你杀我父母,毁我齐氏,伤我至亲至爱,昔年种种,我要你一朝尽还,你,今日必死无疑!”
  “哈哈哈哈哈!”温世怜陡然森森地笑着,“一个要帮,一个要护,真是好令人感动的情意啊!就是不知你们口中伟大的情义能不能解了我的噬魂蛊了?”
  在温世怜阴挚的眸眼中,齐沁呛出一口鲜红的血渍。
  “齐沁!”
  “阿沁!”
 
 
第78章 承诺
  齐晚寐和东方怀初同时上前,接住了倒下的齐沁。
  岸边,齐晚寐拼命地用手擦拭着齐沁的嘴角,却发现血怎么也擦不干净,因为血止也止不住,一直往外渗出。
  “阿沁,你别怕!”
  东方怀初急忙抓过齐沁的手,立即给齐沁渡过灵力,一字一句都是颤抖到连谁也说服不来。
  “噬魂蛊而已,解得了的,解得了的!”
  噬魂蛊,噬魂蛊,这并不陌生。
  中此蛊者,如有叛主,必死无疑,曾经的萧清和就是这样死的。
  齐晚寐心中蔓延开一丝冷意,她拼命将灵力输入齐沁的体内。
  这一刻她是真的慌了。
  “齐沁,你不可以有事!听见没有!我曾经信你,现在,你也要信我们!”
  此刻,齐沁只是浅浅地释然一笑,不管是哪一种动作都被她拂手拒绝了。
  “没用的。”
  温世怜大度地为众人解释道:“她虽然投诚于我,但我总归要防着一些,自她出发香雪海前,我便早已将噬魂蛊种入她的灵台之内!噬魂蛊无法解开,一旦背叛主人,启动咒法,必死无疑,她倒是有这个胆量······敢帮你?”
  “你!”齐晚寐眸中怒火燃了起来,她看向怀中虚弱无力的齐沁,嘶喊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血越流越多,近乎将齐晚寐和东方怀初的衣衫全数染红,怀中齐沁苍白无力:“我主意已定,有舍必有得,多言无益,只会徒增烦恼。”
  这么多年,我对自己如此狠毒,早已习惯。
  只是,我们舍不得你们。
  犹记得十年前的冬至,那晚,秘天院的食斋里,满桌美食,温气腾腾。
  所有人将心愿宣之于口。
  我说:“吾一生所求,匡扶正道,光耀齐氏!”
  那时,烟花下,四位少年同时伸出了手。
  齐晚寐自信笑着:“十年!我们一起等下一个十年!”
  璀璨光点散开,模糊的视线中,昔年仿佛一切就在眼前,可我却要失约了。
  齐沁眼眶染满了不舍,连挤出来的声音都是颤颤的:“十年之约,二斋相聚,我怕是要食言了······”
  东方怀初紧紧地抱着齐沁,早已是泪湿衣衫:“阿沁······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你答应过,我们要长居长明岛,赏花看湖,吟诗作对的!你答应过的!”
  就在不久前,香雪海脚下,漫天大雪中。
  齐沁看似说着冷言冷语,其实早已通过传音术告诉东方怀初,她要做的事。
  他这才知道她要布一个假死之局。
  他没打算拦她,从来她做任何事,他都无条件支持。
  但这一次,他却预感到了一丝不祥。
  所以他提了一个要求。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要长居长明岛,赏花看湖,吟诗作对。”
  只要有牵挂,有承诺,想必她定然不会舍得拿命去赌。
  东方怀初如是这样想。
  那时候齐沁应了一个好。
  可眼下冷冽寒风过境,却碎了所有的承诺,刮得人心都在发寒。
  “你那么吵,还是另寻良人折磨吧,我可受不了······”
  齐沁口不对心的话落下,东方怀初将她再次抱紧,恨不得融入骨髓之中。
  “阿沁······”
  齐沁的目光碎裂而涣散,看着东方怀初一双通红的桃花眼,恍惚间看到了十五岁那年,两人一起堆的那一只雪兔,栩栩如生。
  这十年,她沉在黑暗里,独自带着伪装的面具,踽踽独行。
  快撑不下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那双桃花眼盛满了风流的笑意,像极了一盏明灯,驱散黑暗。
  一晃十年已过去。
  齐沁艰难出声:“怀初,你听我说······”
  “你说、你说。”东方怀初看着她,“我听着。”
  “你不能再为别人堆雪兔了。你若敢······”她低沉道,“我也不会知晓了。”
  “阿沁······我不允许你走!”东方怀初的嗓音已哑,“我们这辈子还没相看两厌够!”
  “那等我下辈子吧,这辈子我允许你娶个漂亮媳妇。”她越说越无力,却还是拼命镇住暗哑,“等她走了以后,如果有缘再见,你一定要认出我啊。”
  “下辈子太久了,”东方怀初破碎的眸光中夹着一丝坚定,“我要这一辈子!”
  “没错!”齐晚寐紧紧抱住齐沁,“我欠你的还没,你给我时间,让我慢慢还!”
  “你们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可齐沁一双清冷的眸眼里渐渐凝聚不了光晕,声音像是被冷风穿刺过的,低哑不已,“我有点想师父了,我怕她一个人在地下,太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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