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透了点亮光,她点了点头,拉着云非回客栈。
没有问南尘要怎么特制出茶来,也没有问他如何让还在昏迷的男子喝下去,想必无非就是就地取材,强行灌下。
洛笙心想,此人衣衫全都已经被血迹浸透,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不过可知的是,这必然会是噩梦一场了。
不过和她预想的竟然有些出入,起初的梦境并不凝重,也不悲伤。也没有想到的是,所救下的公子,这时就还只是少年模样。
而洛笙也很少听到大家会用那么多辞藻去形容一个少年,聪明伶俐,眉清目秀,才华横溢,一表人才。
可应寒也确实是这样优秀的人,除了捉弄师语琼的时候,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比邻而居,家有一女,名为语琼,活泼可爱,明眸皓齿。眼角有一颗泪痣,似是星辰点缀夜空般,也让她的美貌更独具韵味。
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之时,两人便形影不离,从小一起玩耍嬉戏。与他们一同长大的,还有一人,叫做宁珏。宁珏与二人同为邻居,不过要比这两人都要年长一岁,于他们略显成熟。可不过只是中人之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处于这二人之间,看不到多少光芒。
不过三个人一同生活在风景秀丽的姚村,彼时年少,不谙世事,每日的玩笑打闹,便是童时最大的快乐了。
师语琼是三个人之中唯一的女孩子,年纪也是最小的,按照常理,两个像兄长般的玩伴本应该处处让着她才是。
可是应寒却偏偏和常理背道而驰,虽然在他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可是对于师语琼却是另一幅面孔。
偷偷将毛笔藏于身后,趁她不注意用墨汁画脏她的衣服;明明所有人都在夸赞她的美貌,可他偏偏要一直说她生得丑,眼角会长泪痣更是因为自小就爱哭;还经常给她讲鬼怪的故事,让她害怕的整夜睡不着……
可宁珏对于师语琼,却是无限的呵护与温柔。
她经常是被应寒欺负了之后,用手抹着眼眶的泪花跑到宁珏的身后:“呜呜呜,宁哥哥,臭应寒把我养的小兔子抢走了呜呜……”然后用宁珏的衣衫擦了一下鼻涕。
不过宁珏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师语琼弄脏了他的衣衫而恼怒,反倒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语琼乖,不哭了,宁哥哥这就帮你打他。”
宁珏说完向应寒使了个眼色,他会意,赶紧带着小兔子一溜烟跑走了。
其实应寒也是不想看到师语琼哭得那么伤心的。
只是他总是想要欺负她一下。
可是他没有告诉她,用墨汁画脏衣服,是因为他偷听到她娘亲说,这件衣服如果没有脏没有破的话就让她一直穿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她很好看这句话,只能说着反话,然后在心里暗自夸奖她数句;说与她灵异故事,是因为说的时候,阿知会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
还有今日,他抢走她心爱的小兔子,因为他观察了好几日,这只兔子马上就要死掉了。今日抢走,错在于他,可他日小兔子死去,怕她自责。
所以他其实是不想欺负她的,只不过一见到她自己就控制不住做出这种,比稚嫩的年龄还要更为幼稚的举动。
待稍微年长一些后,他们便没有过多拘束,可以上山采果子,下水抓肥鱼。三个人的分工也十分明确,宁珏采摘,应寒背着下山,师语琼吃;宁珏抓鱼,应寒烧烤,师语琼吃。因为怎么都不能让女孩子做苦力。
可是每次,他分给师语琼的果子永远都是形状千奇百怪的,还有鱼也总是被他烤的颇为焦黑的那一条。
“语琼,给。”宁珏把自己手里烤好的最为肥美鲜嫩的一条鱼递给了她,她一手拿着有些焦了的鱼,一手接过金黄色的鱼,比对了一番。
对着应寒撇了撇嘴:“看看这个差距有多大,应寒你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他也对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是存心和你过不去,又怎么样?”
她气的站起来直跺脚,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应寒还是一副谁怕谁的神情,宁珏拉着师语琼坐了下来,无奈笑了笑:“你们总是这般,都消消气。”
可是就连细致入微的宁珏都没有注意到,师语琼把有些焦的那条鱼吃得一干二净,而金黄色的那条,她只吃了一半。往往形状不好看的果子却是最为甘甜的,而且他知晓,阿知自小就爱吃有些焦糊的食物。
他知道这样总吃是不好的,可还是总忍不住纵容她一回。他其实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只不过这个方式蠢笨了些,伤人了些。
可时光荏苒,也不能一直总这般肆意玩闹下去,宁珏和应寒也相继到了年纪要去学堂。
她也每日安心在家学习女红,三人这样聚在一起的时间渐渐变得少了,可是师语琼一点也没有少知道关于应寒的事情。
旷世奇才,尚且少年,却文采斐然,日后必然大有作为,这般赞美的话,邻里说起来总是滔滔不绝。
“可他还是那个爱捉弄人的坏蛋。”师语琼心道。居诸不息,寒暑推移,转眼也已都已笄束发。
虽不能向之前一样胡闹玩耍,不过每日相约上学堂,师语琼得空就做好饭食给二人送过去,三个人相处的时间也并没有怎么变少。
对于应寒来说,知己相陪,青梅来看,这本该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可是他这个青梅却非常的偏心。
每次送饭,这两个人饭食的分量,相差的着实有些大了。给宁珏的竟足足比应寒的多了一半。
“师语琼,不带你这么区别待遇的!我学习这么艰苦……”他哭丧着脸,很是委屈的样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