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出生起,每日要做的便是有数不尽的课业和看不完的治国之策,我曾以为那些冷冰冰的兵书便是全部,可最后才发现,我错了。”
“至于子嗣,当时朝堂混乱,明王野心勃勃,皇后紧紧相逼,我别无选择才会……”
萧钰还欲再说下去,可却忽被姜凝给截了断,她挣开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别再说了。”
她的声音平平静静,“殿下的过去我不在意,也不想听,那门婚事殿下若是一意孤行,殿下应该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话声落罢,也不待他再多言,她便已匆匆迈着步子出了门。
萧钰怔在原地,站了许久却都未曾挪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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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疏淡,在浓云的笼罩下,月光隐去了光辉,一处比夜色更昏暗,比寺院更偏僻的宅院内,一个黑衣男子悄然而入。
屋内燃着极微弱的烛光,一男子正坐在桌几旁,手中把玩着一只鎏金凤簪,不知在想着什么,烛火映照下,显得他的轮廓愈发分明。
来人禀明了今日在东宫的所见所闻后,只见那藏身于暗处的男子,勾唇一笑,“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黑衣人顺着他的话推测道:“主上是要……”
那男子面上笑意未减,只是笑意却分毫不达眼底,“过两日皇后会去法华寺还愿,何不如送她一份大礼……”
第60章 谋逆
树影深深,寂月皎皎,姜凝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想起白日里的种种,只觉愈发辗转难眠。
是了,她既有前世的记忆,那萧钰又为何不能有。只是她竟不知,他到底是何时记起了那些前尘旧事。
那些原以为早已随风而去的那些旧事,她自以为不再在意的那些过往,如今被萧钰倏而提及,她才发现,她并没有做到完全的置身事外。
屋内静的毫无声响,姜凝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旧日在扶玉苑时的光景。
无数次的等待一次次落空、满心的期许一次次被人轻贱……
全心全意的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真的很累。
入宫门侯府成婚生子本分一生,哪如她一个人在宫外逍遥自在来的快活。
她不能,也不愿再重蹈覆辙……
一夜烦乱,姜凝睡得有些不安稳,翌日天色大亮时,她还有些昏昏欲睡,还是在身边婢女的提醒下,她才想起,前日皇后邀了她和四公主一同入宫品茶。
姜凝潜意识便想直接称病不去,可转瞬却又想到她如今在外还代表着大魏的颜面,她若不去,未免有些太过不知好歹。
姜凝躺在榻上犹豫了一瞬后,到底还是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
宴席设在徽云殿,姜凝到徽云殿时,宫内早已聚了些许贵女,如今姜凝虽未正式行册封礼,可在大梁,上至昌明帝,下至宫人奴仆,皆早已将她视同公主对待,是以,一路之上,姜凝所遇之人,无不对她毕恭毕敬。
再者抛开这层身份不谈,光是近来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五公主和太子的婚事,就足以另那些宫仆贵女另眼相看了。
四公主和姜凝本是结伴而行,两人随着引路的宫人在席间坐了下。四公主自那日后便老实本分了许多,一路之上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而姜凝对这宫宴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心头只盼着这宴席能平平静静的早些结束。
可谁成想,她才坐下不久,便又来了宫婢,说是皇后娘娘唤她过去。姜凝虽有些不明所以,可眼下又哪里容得她拒绝,当下只好随着那宫婢起身出了这徽云殿。
凤仪宫内,姜凝随着宫婢一同进了门,见陈皇后坐在高座上,依着规矩福身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陈皇后起身将姜凝扶了起,面上露出一抹慈善笑意,是和上次见到姜凝时全然不同的态度,“公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在姜凝还是萧钰的侍妾时,她曾入宫一次,她的样貌未变,可如今陈皇后对她却似是初见一般,不仅闭口不谈旧日之事,更是朝着身边的老嬷嬷递了眼色,送给了姜凝一只白玉簪作为见面礼。
姜凝怎好平白无故收他人礼,本要推拒,可奈何陈皇后竟是执意如此,姜凝无奈也只好收了下。
锦盒轻启,躺在盒子中的是一只很是精巧的梅花簪,梅花簪本没什么惊奇,可若是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姜凝还在发怔间,便听陈皇后在旁柔声说道:“昔日里,姐姐最是喜欢白玉簪,陛下为此甚至请了无数的能工巧匠入了后廷,只为了能博姐姐一笑。”
陈皇后说着说着声音不免有些哀婉,“只是可惜,姐姐早早便……”
姜凝和陈皇后的关系实在算不得亲近,此时更是不明白陈皇后为何要来上这么一出,她顿了顿,当下也只好出于礼节的劝慰了句,“娘娘节哀,事情既已过了去,娘娘便莫要再提了,保重身子才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