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怎么会有桃花盛放?
“起初我们也不信,可这传闻却是真的,那年大寒日,有好事者去了落英峰,当真瞧见了传说中的桃花海。”
卫让“啧”了一声:“那您可看到过?”
掌柜的摇了摇头:“须得是夫妻一起去才行,拙荆身子弱,冬日里不好出门。”
卫让摸了摸下巴,偏头问沈姝:“你怎么看?”
沈姝微微摇头,这事听起来确实有几分蹊跷。
无论如何,她不信当真会有桃花在大寒时节绽放,更遑论掌柜的方才也说了,落英峰上根本就没有桃树。
正沉吟间,忽然听到一位公子开口:“哪里是什么姻缘,分明是道催命符。”
掌柜的张大眼睛:“你可不要乱讲。”
小公子几步走上前来:“如何乱讲,我阿姊去年来了这落英峰,再没回来。”
掌柜的面皮都涨得通红,眼见两人便要争辩起来,沈姝同那公子一拱手:“有些事想细问公子,若公子不介意,不如同我们一起吃杯酒。”
小公子姓楚名行之,出身商贾之家,不是本地人,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在桃花朝上寻找去年失踪的阿姊。
沈姝想了想:“你如何确定阿姊是在桃花朝时失踪的?”
楚行之有些颓然:“阿姊原本是和未婚夫婿一同前往的,因着只有有情人才能上山,小厮们便等在下头,可直到日暮时分,两人一同不见了。”
“为何只有有情人才能上?”沈姝不由疑惑,这规则未免奇怪了些。
楚行之叹了口气:“若是独自前往,是会受到神明诅咒的。”
沈姝听得笑起来,她向来不怎么信奉神明之说,倒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小二前来上菜,大约是听到他们方才的言论,插了句:“姑娘别不信,先前有人独自去过,有的摔断了腿,有的在山中困了五六日才下来,都冻得不成样子了。”
沈姝和卫让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目光都凝重起来。
这桃花朝当真有些蹊跷。
这晚,沈姝睡得不甚安稳。卫让选的这家客栈的窗子关不严,屋中虽生了炭火,和不生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沈姝裹着棉被,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又做了个噩梦。
她有些不安地辗转了半晌,忽然便生了睡意,这睡意来得颇为蹊跷,她眼皮发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温桓将快要燃到尽头的安神香丢到一旁,纵身跃上外面那棵老树的梢头。
有寒鸦自他身旁飞过,他阖着眼,倏而抬手,将它擒住。
寒鸦抖着翅膀在他手心挣扎,温桓皱了皱眉,张开眼眸,细细端详着它的尾羽。
半晌,他的眸中浮出几分戾气,果然如他所料,真是有趣极了。
长夜漫漫,他双臂交叠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天边晦暗不明的月,忽然觉得也该给卫让送一份礼。
第17章 让让 这烦躁不同往日,似乎有些危险。……
卫让在睡梦中,忽然听到窗棂发出道不轻不重的声响。他警惕地张开眼,却没瞧见人影。
等了一会儿,屋中再无动静了。卫让揉了揉眼皮,唏嘘着想,许是有晚归的鸟儿撞了上来,说起来,这客栈的环境是简陋了些。
刚想继续睡,一阵寒风陡然灌了进来,窗棂被吹得吱呀作响。
卫让裹了裹身上的棉被,心道,今夜可真冷。
屋外,温桓把玩着一粒小石子,弯了弯唇角,自树上跃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日晨起,沈姝走下楼,瞧见掌柜的正扯着卫让的衣袖不放。
卫让皱着眉:“这分明是因为客栈的窗棂老旧的缘故,我昨日冻了一晚,说起来还算得上苦主,你们这是何道理?”
掌柜的叉着腰:“我方才查看过了,那分明是被人蓄意破坏的,你且说说,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沈姝愣了愣,走到客栈外,仰头看去,卫让房间的窗纸破了一片,窗棂也断折了些。
她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这确实像是人为。
不过卫让应该不会如此无聊,更何况昨夜天冷成那般,寒风呼啸着朝屋里灌,刮到身上跟冰刀子似的,卫让得是多想不开,才把窗子弄坏。
正沉吟间,卫让已经走了过来,他的面色不大好,方才赔的银两颇让他有些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