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相比于给温桓讲明白情爱并非总是不好,眼下还有件更为重要的事。
方才她从祝阿婆那里得知,浮图蛊是南巫族秘术,中蛊者每逢十五夜痛苦异常,只有玉灵芝可以压制毒性。
玉灵芝并非等闲可得,若她记得不错,杜氏一族有一支。
温桓先前说他外祖想逼他回去,这样的话,用浮图蛊便再合适不过了。
想通此节,她暗暗心惊,又憋着一团气。
虎毒尚且不食子,杜长显跟他的这个外孙是有多大的仇啊。
她忍不住说:“温桓。”
少年转过头来,眉目间还带着几分轻松的欢喜。
沈姝的颊边憋得有点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这方时空,她可以改变一些小事,却不能干涉重要节点的走向。
否则,梦境与现实脱节,她和温桓都走不出去了。
少年的眉心微蹙:“你在难过吗?”
沈姝点了点头。
一只冰冷的手握在她的手腕上,温桓认真地说:“如果以后你不幸有了姻缘,我可以帮你解脱出来。”
沈姝:“...”倒也不必。
往山下走时,正遇到一处溪水。溪水清澈,里头聚着游鱼。
沈姝蹲下身,将手伸到水中,那些鱼摇着尾四散游开,鱼尾扫过她的掌心,带起轻微的痒。
清凉溪水流过指间,她的难过总算消散了一些。
这里只是梦境,温桓已经经历过了这些,很好地活了下去。
少年蹲在她身边,长指收拢,将一条鱼握在指间。
他张着漆黑的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尾鱼挣扎。
沈姝今日并不开心,是因为姻缘吗?
姻缘果然令人痛苦啊。
沈姝回过头,瞧见少年手中握着一条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鱼已经没了生气,鱼鳃缓缓开合。
见她回头,温桓轻轻一捏,那鱼彻底断了气。
沈姝:“...”
不知怎么,她觉得少年周身似乎缠着戾气。
片刻后,温桓又恢复了一贯的温煦笑意:“走吧,今晚给你炖鱼汤喝。”
沈姝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来,视线落在手臂上的银线时,微微一僵。
这银线又快要到尽头了。
这一次,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同温桓告别了。
温桓最终还是要回杜氏,她离开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少年最为狼狈的时候。
温桓并不知她心中所想,漫不经心地问:“晚上的鱼汤里你想加点什么?梅子还是酸菜?”
沈姝的眉毛都皱成一团:“没有不酸的吗?”
温桓顿住脚步,看了会儿面前的姑娘:“你今天似乎有点奇怪。”
沈姝干笑:“有吗?”
少年摸了摸她腕上的小木猫,轻声道:“有。”
沈姝还没想好怎么同他讲这件事,只好先岔了过去:“或许你感觉错了。”
错了吗,温桓皱了皱眉。
半晌,他从袖中摸出个拿巾帕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到沈姝手上。
拆开巾帕,里面是温虚的令牌。令牌下面吊着个铁片,上头可这密密麻麻的经文。
沈姝忍不住笑开,温桓果真同神佛犯冲,因着这块刻了经文的小铁片,一块令牌被他包得里三层外三层。
少年移开视线,淡淡道:“你可以试着念一念。”
他不喜欢听什么经文,可相比而言,他更不喜欢沈姝为了所谓姻缘难过。
沈姝勉强辨认了一下铁片上的蝇头小字,似乎是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