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安虽不想承认, 可又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要不然两年前, 皇帝设择妻宴,那是给了多大的面子,怎么就不娶?
那个时候, 知道不祸害别家姑娘,将自己的隐疾暴露出来。而今倒是不顾隐疾,来祸害他们赵家的姑娘了。
越想越是气,赵子安慢腾腾地起床,准备给苏晋个下马威。
等秦氏收拾妥当,赵子安脸都没洗,秦氏愣了愣,一巴掌拍在赵子安脑门上:“磨蹭什么!女儿跟苏晋的婚事已成定局,人家上门下聘,已是给了你面子。你倒摆起未来岳父的谱,不怕让人久等不耐,以后将气撒在女儿身上?”
赵子安:“……”
秦氏催促道:“快些。就你平日所言苏晋是你见过的最小肚鸡肠之人,你还敢落他面子不成?”
说着,秦氏拧干湿毛巾,恼怒地甩到赵子安脸上。
赵子安抓起毛巾,胡乱揩脸。
秦氏白了赵子安一眼,嘀咕:“也不知你这吏部尚书之位如何坐上的?”
赵子安挺直腰杆:“自是陛下提拔。”
……
赵子安和秦氏匆匆赶至前院,就被眼前豪横的聘礼震傻了。
浩浩荡荡的聘礼总共一百零八抬,最前面是一对活的大雁,那扑腾的翅膀,尤为醒目。
聘礼早已堆满了前院,仍有一长尾徘徊在外面街道上,惹得百姓频频张望,惊叹不已。
“天啊,足足一百零八抬!”
“这也太豪了。”
“聘礼如此丰厚,忠恩伯府的嫁妆单子如何定?”
“没想到苏大人这几年敛财不少,朝野上下整治贪墨之风,岂不是忘了查自己?”
外面议论纷纷,不时入耳。
苏晋端坐前厅,权当没听见,慢条斯理地掀起茶盖拂了拂浮叶,优雅品茗。
举手投足之间,矜贵优雅。
赵明檀蹲在影壁后面,透过镂空的小孔看过去,正好瞧见苏晋棱角分明的轮廓,那是一张俊美得几乎没有瑕疵的脸,眉眼鼻括,冷白肤色,宛若上苍鬼斧神工之作。
她面颊绯红,一颗心顿如小鹿乱撞。
这般绝的颜色……额,她才不是看上这张脸,而是这个人。
苏晋动作一顿,放下茶盏,眼眸余光略往不远处的影壁扫了一眼,屏壁厚重,并未瞧见什么,只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似无地飘荡至空中,随风送入鼻翼,淡雅香甜。
他的视线重新落至影壁,一小孔清晰可见。
苏晋唇角轻勾,起身往屏风走过。
赵明檀慌乱转身,背靠壁墙,紧张不已。
苏晋脚步一顿,回身。
只见赵子安和秦氏踏入厅堂,不待赵子安说话,苏晋率先开口,坦诚直言道:
“赵大人,夫人,苏某得知二位今日得闲,特来下聘提亲。我与令嫒虽得陛下赐婚,可三书六礼断不能缺。”
两夫妻愣了愣,三书六礼?
“苏大人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赵子安连忙行礼,却被苏晋一手托住,“赵大人,苏某今日是以晚辈的身份登门,你是长辈,岂能向晚辈行礼?”
赵子安确是长辈,可他这个长辈每日在朝野都要向苏晋这个晚辈行官礼,官大一级压死人,而苏晋又是直接分管吏部的内阁首辅,一想到以后老丈人缩着脑袋向女婿汇报公务的场景,赵子安竟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秦氏笑着道:“苏大人,请坐。”
苏晋手一抻:“赵大人,夫人,请。”
赵子安和秦氏坐于上首之位,苏晋方走回刚才的左下首位置落座。上朝时,苏晋位列百官之首,平日下属官员汇报公务,苏晋也是居于上位聆听。
一朝位置颠倒,赵子安竟觉不习惯。
秦氏不想喧宾夺主,掩唇轻咳两声,提醒赵子安别傻坐着。府中来女客,秦氏一般作主招揽,若是男客,则是赵子安为主,两人长久达成的默契。
虽不能慢待,可赵子安也不想苏晋觉得自己谄媚巴结,自动忽略苏晋所说下聘之事,干巴巴地与之客套寒暄,苏晋甚有耐性,未见丝毫不悦。
倒是赵明檀有些急,父亲在干什么,怎么尽说这些有的没的?